又是一个阴雨天,似乎每个清明的到来,老天都会配合的留下几滴眼泪来彰显他对逝者的哀思。林雨竹今天起得格外早,一夜的辗转反侧让她的黑眼圈更加明显,捧起水洒在脸上,林雨竹清醒了不少,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竟有些顾影自怜。二十七岁的她,早已经历了多少挫折,想必她自己都记不清了,而她的青春似乎就快要随风飘散了。
没有楚域的电话,林雨竹有些失落。放下手机,启动车子,打开雨刷,踩油门,一系列干净利索的动作后,林雨竹出发了。林雨竹的老家是一个小镇,镇子虽小,却有好几万的常住人口,镇子上从医院到学校也都很齐全,再加上风景秀丽,历史悠久,小镇每年还都会迎来不少的游客观光。林雨竹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每年的清明,就再也没回去过。
车子开出市区后又在高速路上行驶了许久,林雨竹才看见去往小镇的小道,按理说以小镇的经济实力,足以将这条羊肠小道拓宽些,可是小镇的人们不舍路旁繁茂的梧桐树,一直抗议修整这条路,镇政府也无可奈何只得另修大路。一驶入小道,两旁的梧桐树在细雨的洗刷下显得愈发茂盛,像是为生命喝彩用翠绿的梧桐叶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又像是不离不弃的卫兵坚定地守护着古老的小镇。
林雨竹开车经过一处民宅时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破旧的房子,眼神凝固起来,氤氲着回忆的悲伤,这个曾经有过欢笑,一度让她有了家的感觉的地方,现在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走近。
呆呆的望了许久,林雨竹还是没有勇气,只好启动车子离开,时隔一年,又驶向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就是墓地,林雨凇的墓地。虽然很久没来打扫,但还好守墓人很勤快,四周的杂草被修剪的差不多。林雨竹照常拿出一瓶酒坐在了墓碑前,她前倾着身子用手拭了拭雨凇的照片,笑着说:“雨凇,你还是那么帅,那么年轻。看姐姐都快长皱纹了。”
她又从包里掏出了两只小酒杯,各自斟满。
林雨竹举起一杯,对着林雨凇的笑容说:“一年没见了,你不知道姐姐的酒量又变大了呢,那天万亿公司的老总想灌我,我才喝了两瓶,他就让我喝趴下了,你姐姐厉害吧。”
说完一饮而尽,又举起另一杯说:“雨凇,你过得好不好,姐姐真担心,你那么帅又那么体贴,是不是地下很多女孩都想和你好啊,我告诉你啊,雨凇,你听姐姐的话,千万不要和她们好,你要和姐姐好一辈子的,不对,一万辈子都只能和姐姐好,听到没有?”
又是一干而尽,林雨竹又将酒杯斟满,喝尽,再次斟满,再次喝尽。直到一瓶将要见底时,林雨竹已有些醉意,她举起一杯看着林雨凇的照片傻笑道:“怎么?雨凇,你也想喝?不行,你还没成年呢,不能喝酒,哎,不对,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呢,可以喝了,可以喝了,来来来,姐姐给你倒一杯,嗯,先倒半杯吧,你还没喝过酒呢。。。。。。”
两瓶过后,林雨竹已经醉了,她半躺在地上,用右手勉强撑着地面,又是想笑又是想哭的喊着:“雨凇!雨凇!你怎么一直笑啊,姐姐喝醉了很好笑吗?你还笑,你再笑,姐姐就不理你了,再也不来看你了,听见没有?啊?”
墓碑上的林雨凇目视着喝醉的林雨竹,仍然保持着微笑。然而也许现在的林雨凇在另一个世界正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她,心里满是伤痛。但是林雨竹怎么会知道,她说着胡话,流着眼泪,大喊大叫着:“林雨凇,你这个狠毒的家伙!我恨你!是你害死了妈妈!你不要以为你死了,你去找妈妈了,我就怕你,我告诉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次日。
醒来的时候,林雨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她使劲的捶着脑袋希望自己的头不那么晕乎乎的,勉强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突然闯进双眸,眼前一阵黑。闭着眼迷糊了许久,林雨竹才敢再次睁眼,还是在墓地,林雨凇依旧用他迷人的笑容望着她。林雨竹笑了笑:“雨凇。。。。。。”一出声,林雨竹自己都吓了一跳,以为是别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嗓子又哑又痛,凭借她27年的生活经历,她认为自己感冒了。是啊,正常人在这种季节露宿一晚,不感冒就怪了。
感冒了?林雨竹觉得好笑,多久没生病了,自己都忘了。她想着竟傻笑起来。她撕扯着沙哑的嗓子干笑了两声,实在是很难听。
她踉跄的站起身来,扶着雨凇的墓碑说:“雨凇,咳咳,让你看到姐姐丢人,咳咳,的时候了。咳咳咳咳,没想到喝醉了都忘了回去了,下次,咳咳,下次,姐姐保证不会喝醉了。咳咳咳,你放心吧啊,我要先回去了,等我收拾好了再来看你,咳咳咳咳,不要生气,咳咳咳。。。。。。”
林雨竹向车子的方向踉踉跄跄的走去,好不容易走到车子门口,费了很大的劲打开车门,跌倒在车座上,林雨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但她的理智还算清楚,还是发动了车子,费力的驶出了墓园。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林雨竹终于在提前订好的宾馆前停了下来,她虚弱不堪,刚打开车门,就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滴答,滴答,滴答。。。。。。”
钟表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林雨竹,手边是柔软的触觉,自己不是在车里么?还没睁开眼,嗓子就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微张着嘴想要水喝,还没发出声,冰凉的液体就已流动在喉咙里,林雨竹这才觉得真的活了过来,她先是渴求的咽下滋润无比的液体,后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睁开了双眼:萧炎!
“啊~~~~~~~~~~~~~~~~~~~~~~~你怎么在这?!!!!!”林雨竹像是遇见鬼般。
杯子里的水撒了一床,当然还有萧炎的手上。不过他还是非常淡定的看着惊慌失措的林雨竹说道:“别叫那么大声,你嗓子还没彻底康复。”说完又淡定的伸出左手。
林雨竹这次是真的不淡定了,她看着萧炎的手伸来,像是避及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边尖叫边以神速钻进了被窝。
“看来你好的差不多了,精力很充沛嘛。我只是想摸摸你的额头,看你烧退了没,你可别误会。”萧炎见状有些尴尬,只好起身看着乱作一团的林雨竹,心里反而有些好笑。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前。
萧炎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躺在自己床上一睡不醒的人,也许只能说是个奇怪的巧合,或者说真的是缘分,自己回家见朋友,竟在住的宾馆外意外看见躺倒在自己车门口的林雨竹,这种拯救林雨竹于水深火热中的事情竟然奇葩的发生了两次,萧炎不得不承认这是命中注定。现在她又在自己的床上安睡着,萧炎的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但马上萧炎就淡定下来,她知道林雨竹现在正在发烧,并且一身的酒味提醒着他,床上的林雨竹,不仅是个病人,更是一个醉汉。他取出毛巾打湿放在林雨竹的额头上,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
突然,床上的林雨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她着急的喊着什么,两只手向前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萧炎急忙过去安抚,紧紧地握住了林雨竹不老实的手,她的手很烫很烫,却也很软很软。
“雨凇,雨凇!雨凇。。。。。。”林雨竹不停的喊着,像是做了噩梦。
“雨凇?”萧炎低语了一声。“他是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当女孩做梦时喊出的名字都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比如初恋情人。
林雨竹一直低低的喊着,萧炎只能回应她:“没事,没事,雨竹不怕,雨竹不怕。。。。。。”
终于雨竹停止了呼喊,眉头舒展了许多,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大概是又睡着了。萧炎暗暗自嘲,自己一个大男人竟也会像一个哄孩子睡觉的年轻妈妈一样,真是自己都受不了。
但是,雨竹还是那么可爱,但也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变得如此乖巧。萧炎的脸上洋溢起宠溺的笑容,他大胆地摸了摸雨竹有些汗湿的秀发,以及因发烧而变得无比红润的脸颊。这个时候的林雨竹是最容易接近的吧?萧炎心里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