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轩来接亦知回去的时候，看到的亦知就是这么一副摸样。
蔫蔫的，没精打采，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轩用眼神示意许妈妈，许妈妈摇头，表示不知道为什么亦知会变成这样子，她只知道小姐和蒋掌柜说完话后就是这副摸样了。
许妈妈以为是茶庄的事，但问过蒋掌柜后，蒋掌柜说茶庄的事都决定好了。
聂轩什么都没问，让红莲扶着亦知上了马车，自己也上去。
放下车帘，这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像来时那样，那时候的亦知，虽然张牙舞爪，但朝气蓬勃。
而这时候的亦知，沉默着，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层哀伤中。
这样子的亦知让聂轩有点无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去安慰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掀开车帘，聂轩指着外面哈哈笑起来，“你看你看。”
余光偷瞄亦知，还是那副样子，一点也没有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聂轩无趣地放下车窗帘。
之后的两次要引起亦知关注的行为都失败后，聂轩也安静了。
这气氛他实在是不喜欢，第一次，聂轩发现，原来在某些区域，他离她很远很远。
聂轩无奈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呢？在某些地方，李亦知同样离他很遥远。
每个人都有不能说，不能触碰的区域，这么个地方，可能谁也进不了。
聂轩之后都不再说话，他觉得，这时候无论他做什么，可能都是徒劳，亦知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到春晖园，聂夫人看到李亦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不是说出去玩？怎么变成这样子回来了。
聂夫人苦口婆心地对聂轩说：“轩哥儿，这媳妇，是用来疼的，不能老欺负她。”
聂轩嘴角抽了抽，怎么有种有了媳妇就忘了儿子的感觉，聂轩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
面对聂夫人的询问，亦知强打起精神，“母亲，我真的没事。”说着歉意地看了看聂轩。
“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聂夫人一脸的担忧，说着就要吩咐莫妈妈。
亦知马上阻止了聂夫人：“母亲，是真的没事，可能坐久了马车，有点累了。”亦知这时候也就想到了这个借口而已，她可不想因为她一个人闹得鸡飞狗跳的，更何况她只是没什么精神而已，不是病。
聂夫人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地看着亦知，“你们年轻人经的事少，对一些事都不注意的，这女人啊，身体的事可马虎不得。”说着，聂夫人还扫了下亦知的腹部。
亦知有点尴尬，她更加不可能是有身孕了，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对她的肚子感兴趣了，不过这孩子是真的不会有，起码暂时是不可能有的。
亦知接着说：“好在我们有母亲看顾着，母亲，儿媳只是没休息好，真的没事。”
见亦知坚持，聂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打发他们回去休息。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到了松墨苑，两个人也没有说话。
两人间不正常的沉默让整个松墨苑如临大敌，每个丫头都战战兢兢，走路声音都轻了。
两个人安静地用过晚饭，安静地各做各的的事，安静地各自梳洗。
熄灯前，亦知突然问了一句：“如果一个人突然间不见了，会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还是那副样子的亦知，聂轩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在问自己，也没想过让他来回答。
但是……
“这个原因有很多，有可能他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走了就走了；有可能出了意外，不在人世了；还有可能，他把你忘了。”聂轩很认真地回答着亦知的问题，还皱着眉头在想还有什么情况。
亦知呆滞的眼神有了点什么，“你说会是哪一种情况？”
聂轩很认真地想了想：“端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来不及留下什么话，但你觉得他只是忘了你，那么对你来说，他就是还活着，只是忘了你；如果你觉得他不是忘了你，而是不在了，那么他就是不在了。”
是希望他不在了？还是希望他忘了她了？
无论哪一种都痛，但……
亦知深吸一口气，她希望他只是忘了她而已。
“无论哪一种，都不值得你这么记着。”聂轩最后慢慢吐出一句，亦知面向聂轩，认真地看着聂轩，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聂轩站在灯前，背对着灯，亦知看不大清楚聂轩的表情，却能看到聂轩幽深的眼睛，感觉到聂轩的认真，甚至是内疚。
亦知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聂轩。
聂轩说的几句话，让亦知放下了，虽然她还是不会忘记。
感觉到亦知心情的转变，聂轩也松了口气，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为了这么件事难过。
生老病死，相逢分离，本就是定数，到最后，时间会带走一切，无论是开心或者难过。
到底谁是谁的过客？
聂轩转身吹灭了灯，脱鞋上床。
一夜无梦
第二天，聂轩跟着亦知去给聂夫人请安，看着亦知的精气神比昨天好多了，聂夫人这才放心，这让亦知有点过意不去。
聂夫人最近对亦知真的是比亲母女还好，如果不是一开始聂夫人处处看亦知不顺眼的事，亦知现在估计已经放下心防完全接受聂夫人，把她当成亲娘对待了。
但亦知还是忘不了，她可以接受聂夫人的好，可以对聂夫人好，却绝不能放下警惕。
聂轩告诉聂夫人，说：“母亲，我今天打算带李氏出门。”
聂夫人很意外地看着两人，“这不是昨天刚出门吗？今天又要出门？”
亦知也很惊讶，要出门？聂轩怎么没说过。
“嗯，昨天有些地方都还没去过，刚好今天可以带她去试试天香楼的早点，我会让人给母亲带刚出炉的水晶包的。”聂轩笑嘻嘻地说，一副吃货样。
聂夫人失笑，“你这滑头，是你自己想吃了？还是昨晚得罪了媳妇今天想赔罪？”
聂夫人觉得，昨天就是这小两口吵架了，床头打架床位和，聂轩今天这是要带着亦知出门逛街顺带赔罪的。
聂夫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着轰人了。
“别在我眼前晃着了，晃得我头晕，走，都走，早点去早点回来。”
聂夫人放话了，亦知和聂轩就出门了。
一路上，亦知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聂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天香楼，聂轩带着亦知进了一个包厢，吩咐小二快点先上两笼水晶包，让小厮跟着去打包，快马送回聂府给聂夫人。
在吃的方面，聂轩一向说到做到，经常带各式的美食回去让聂夫人尝尝。
亦知用眼神示意，问聂轩什么事。
聂轩当做没看到，说了一句：“先吃早饭，天香楼的早点是海城出名的。”说完就看也不看菜单，对着小二点起了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