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亲事就这么起了个开头,蒋长胜飘忽忽地出了门,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屋里只剩下亦知、许妈妈和绿怡。
绿怡泪盈盈地看着亦知:“小姐…”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亦知打断绿怡的话,“这是你们该得的,蒋掌柜对茶庄的奉献我也都知道,他是个有抱负的人,即使现在他为茶庄尽心做着事,但是有一天他还是会去完成他的梦想,除非这个茶庄也是他的一部分,这才是长久之计。”
亦知承认,最后她还是小人了一把,把蒋长胜真真正正地绑在同一条船上。
绿怡有点黯然,她一直都知道,茶庄对蒋长胜而言,只是一个责任,虽然蒋长胜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但一旦茶庄完全走上正轨,再也不需要他了,保不齐他就真的会离开茶庄,去完成他的梦想,小小的茶庄完全就不可能绑住他。
小姐的想法做法都是正确的,但是……
甩甩头,绿怡想,现在的一切和从前比起来都好多了,她很满意,太过贪心会遭天责罚的。
午膳时候,聂轩被许妈妈请到了后院。
亦知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什么都没说。
坐在亦知的对面,聂轩打量着看起来三四十岁的许妈妈,问:“这是你母亲的陪房?”
亦知抬头,发现聂轩的目光落在许妈妈身上,而许妈妈笑眯眯的,不躲藏也不回避,坦荡荡地看回去。
亦知觉得有点丢脸,看许妈妈这样子就知道她是以看女婿的眼光看的聂轩。
但是,聂轩……
亦知有点生气,这是把许妈妈当成下人?在她的心目中,许妈妈就像是母亲一样。
沉下脸,亦知介绍道:“这是许妈妈,当时我母亲的贴身大丫鬟,对我来说就是亲人。”在亲人二字上,亦知加重了语气。
“喔……”长喔了一声,聂轩也就不说话了,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打量许妈妈的,但是从一进门,许妈妈看他的眼光就怪怪的,让他有点不自在,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光看着他,有种被镀一层光的感觉,所以他才特意打量这位许妈妈。
听了亦知的解释,还有两人相处的态度,聂轩就猜到了亦知生气的原因,不过他真的不是成心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许妈妈的。
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许妈妈也一起坐下来。”随着菜递上来,亦知对还站着的许妈妈发话了。
许妈妈犹豫地看了聂轩一眼,看聂轩一点都不反对,还点头理当如此的样子,也就高高兴兴地坐下了。
对这个姑爷啊,她是越看越满意。
饭桌上,许妈妈给亦知打眼色,让她为姑爷夹菜什么的,亦知都当成没看到。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聂轩微微一笑。
吃过饭,亦知就想把聂轩赶回前院去。
还没开口,聂轩就说:“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下,下午要回去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这是坐不住了吗?
在前院他也喝了一肚子茶了吧?亦知有点不自在,托他的福,她才能出门,结果却闹脾气,把聂轩一个人扔前院了。
“嗯,有事情就去处理吧,早点回来。”这句话刚说完,亦知就差点咬到舌头,这说的什么话。
就好像一个妻子对出门的丈夫吩咐的话。
虽然他们确实是夫妻,但是又没有夫妻之实,而且茶庄也不是他们的家吧。
她明明想在茶庄多待会,却开口让他早点回来?聂轩有点意外。
看着亦知一脸纠结的样子,聂轩心情大好地往外走,他都有点不想出门了。
下午的时候,蒋掌柜过来和亦知探讨一下买茶园的具体事宜。
“我看准了茶乡的三块地,有一块距离茶王庄不远,地确实是块好地,百年前的贡茶也出在这里,但最后也没落了,另外两块,一块在茶乡较偏远的地方,一块面积比较大,这三块的主人因为各种原因现在要出手,我觉得我们可以买下两块。”
亦知想了想,就目前茶庄的盈利来说,这三块都买下也不是问题,就不知道蒋掌柜看重哪两块。
“蒋掌柜想收哪两块?”亦知问
“那个没落的贡茶茶园,和那块偏远的。”蒋长胜毫无犹豫地回答,想来是早就考虑好了。
亦知有点惊讶,她还以为蒋长胜会选择没落的贡茶茶园和那块大面积的。
“我们现在的底蕴还不足,茶园太大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茶庄本来就是剑走偏锋,现在仍然可以这么做。较偏远的那一块,虽然比较偏远,但是产出来的茶叶却是比其他的都要好,就是位置比较偏远,面积也比较小。”
听着蒋掌柜的解释,亦知点了点头。
最后两人敲定,蒋掌柜去茶乡,每块地都亲自去看看,觉得不错的话,蒋掌柜就自己做主把契约签下来。
亦知这时候对不能出远门有点遗憾,这是不是就是对女子的不公呢?这个想法让亦知吓了一跳,这世道,女子就应该在后宅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是不是出格的事做多了,想法也超前了?
但是,即使不公那又能怎么样?
她什么也做不了。
走一步算一步,亦知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把事情说好后,蒋掌柜就想告辞,亦知欲言又止地看着蒋掌柜。
蒋长胜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等待着亦知开口。
想了很久,亦知才坚定的开口:“你恩公现在在哪?”
蒋长胜有点意外,又一点都不意外,东家和恩公果然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东家也不知道恩公在哪。
“长胜已经十年没见过恩公了,恩公当时告诉我说过几天会有人来找我,一切照来人的提示行事,尽心尽力即可,之后就再也未见过恩公。”蒋长胜认真地回答,努力回想十年前是否还发生了什么事。
“十年吗?”亦知叹了口气,她已经八年没有他的消息了,却从不敢忘。
亦知本以为在蒋长胜这里可以得到点消息,结果蒋长胜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间比她还要早。
十年前?八年前?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亦知心底的那丝担心加剧额,其实她一直都不敢往不好的方向想,最坏的想法是什么,亦知一点点也不想往那面想,亦知觉得,吉人天相。
她更愿意去认为,他忙,他有事,他只是过客,以至于十年八年都不再出现。
在哪呢?
亦知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么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