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真相，我们耗尽一生，只为无限的接近真相！”
——耿多多
2017年12月23日星期六 13点22分｜日｜内｜图书馆“有灵吧”门外｜潜规则
“还有八分钟，就要开始了！好紧张！”一个扎着马尾辫、带着厚厚的眼镜片的女生，抱着一张字迹寥寥的个人简历，对着一个女生抒发着紧张之情。
“嗯！你看我手心都是汗！”对面的女生娇滴滴的。
“刷刷校友圈和猎户座，缓解下焦虑的情绪！”马尾辫女生给她出着主意：“猎户座发起的投票，你投了吗？你更喜欢《万物有灵》，还是《真想多多》？”
“两种风格，没什么可比性呀！？”
“但是他们都入选了猎户座2017年最具潜力的爆款直播间的候选名单。元旦之后发布公投结果。我投《万物有灵》。你呢？”
“我还是更喜欢蓝助教，要是他直播，我肯定投他！”
……
走廊的两头乌乌泱泱地挤满了各个年级、各个专业的女生、男生，叽叽喳喳，乱乱哄哄的。
在走廊的另一头：“同学你好，我是《真相多多》的记者直播，我叫耿多多！”
被采访的女生很开心：“多多，你好！一直是隔着屏幕看直播间的你，今天终于看到真人了，挺惊喜的！”
“说到惊喜，你不觉得，一个小小的无名助教内部招聘学生助手，竟然引来这么多人报名，也是一个超级大的惊喜吗？”
“是呀，确实很意外。我也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
“那你认为，自己有什么得天独厚的竞争优势吗？”
“我是智能学院大三生，而且有自己独立的科技实验室项目，正在申请海外大学交换生名额，我会是蓝助教不可替代的好帮手的！”
“这看似海选的阵仗，你担不担心其中可能会存在潜规则？”
“应该不会吧！你刚才也说了，他只不过是小小的无名助教！”女生花痴般的表情，明显口是心非。
“好的，那祝你面试成功喽！”
矮个短发、举着手机直拍采访的，在人堆中钻来钻去，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同学你好，我是《真相多多》的记者主播，我叫……”
“耿多多！谁能不认识你呀！”
“你觉得这次万里挑一的火爆场面，会不会有人在幕后炒作？”
对面被参访的男生：“万里挑一，有点夸张啦！百里挑一，肯定是有了。但如果真能上‘猎户座’的头条，那咱学校这次可真是要大火了呢！招生办老师肯定得请那个幕后黑手吃满汉全席了！多多，现实中的你比直播里看你，更漂亮。”
耿多多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应付着后面一两个的主动要求被采访的同学，朝着活动室门口小心翼翼地蹭过来，仿佛一只猎豹正在一点点靠近着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若灵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3:27分，无聊地抬起头，扫过一边的走廊时，正与耿多多猎豹一样杀红的目光，撞个正着。
闪回｜2017年12月23日星期六 12点21分｜日｜内｜图书馆多“有灵吧”｜躲她远点
“对了，若灵，如果以后遇到耿多多，一定躲着走！能躲多远，躲多远！”
“怎么了？”若灵透过录音室的隔断玻璃，大声问。
“虽然她现在休学创业，但仍然可以凭着学生证自由进出校园的！”
“就是没有学生证，人家还有身份证……”子木说道：“不就是前天的排行超过她了吗？这点小事儿，就打击报复？犯得着吗，她？马上要直播了！”子木在一旁，一只手指堵住嘴唇，点了点自己从不带表的空手腕，表示时间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感谢你们一如既往地爱着《万物有灵》！感谢2017年12月23日的太阳，照常升起！现在是猎户座25点01分。北京时间12点22分。大家好，我是若灵……”
2017年12月23日星期六 13点27分｜日｜内｜图书馆多媒体活动室外｜扑倒
若灵手急眼快，赶快翻起外套的帽子，蒙上头，溜着墙边，一句句重复着：“抱歉，借过一下！谢谢……”低着头、灰溜溜地挤出走廊的另一头。
窄窄的楼梯上也站满了等待面试的学生，若灵按着自己的帽子，不时地回过头去，生怕耿多多追上来。
她嘴里嘀咕着：“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是非多！至于吗？我们不就那一天，拿了一个排行榜NO.1吗？还只是日榜的，至于穷追不舍、落井下石吗？嗯？我为什么会说‘落井下石’？不对呀，是我们赢了她……我为什么要跑？哎呦～～”
若灵前顾后盼着，完全没有看不到蓝天正从一层大厅的楼梯走上来。她恰巧绊在拐角的台阶上，脚下一软，整个身体随着惯性，从90度瞬间倾斜成60度、30度……，死死地扑倒在蓝天的怀里。这次的姿态，可是受到了小悖的真传，优雅、性感、温柔。
“你走路不看前方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蓝天伸手抱住她，臂弯里的若灵再次失去意识。
他们瞬间从空气里消失了。
2017年12月23日星期六 13点28分｜日｜内｜北方医院急诊室｜怎么又是她
“怎么又是她？”又是上次的那个急诊室医生。
“下楼时昏倒了！”蓝天说。
“好的，把她赶快放到床上，你先出去吧！”
蓝天放下若灵：“无身体外创。无糖尿病、精神病、神经性疾病。血浆胰岛素、C肽明显升高，空腹血糖浓度低于2.8mmol/L……这是我的信用卡，没有密码！我晚上会过来看她。”他平静淡定地对医生说着，把卡塞进医生手里，转身拉上了白色围帘。
医生诧异地望着这个奇怪的男人，消失在帘子外。
2017年12月23日星期六 13点30分｜日｜内｜图书馆多媒体活动室｜秘密是最美的礼物
“每组五位同学，请自由分组。每个人1分钟自我介绍，1分钟自由对答……如流者入选。”蓝天手持一个Pad，翻着数据库每个候选人的个人资料。
……
走廊的人越来越少。先进去的同学纷纷议论着面试的考题太难了，垂头丧气地各自散去；还没有进去的同学，听说每个人抽到的面试题目都不一样，有些觉得自己肯定没机会也陆续离开了。四个小时过去，最后一组只有一个人。
“蓝助教，你好。我是……”
“猎户座直播平台《真相多多》的栏目主播耿多多，原北方大学传媒学院大三优秀学生干部，现休学创业，自营一家‘小妞美食’的特色餐厅，只有周日中午12点～14点，最贵的一单，老板娘亲自送外卖，如果买家可以提供独家爆料，下一餐免单！”
“传说，蓝助教为AI学院的同学们提供7*12小时的全科在线答疑，今天一见，你果真是见多识广、无所不知！”
蓝天依旧保持着迷人的笑意：“想必，你不是来参加我的面试的，而是来‘面试’我的吧？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传说你的智商220，情商220……性商……”
“人类的传说，大都不是事实真相。”
耿多多笃定地陈述了自己的信仰：“人类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真相，我们耗尽一生，只为无限的接近真相！”
“如此说来，传说某女主播身体不适晕倒，疑似被潜规则、意外怀孕，已经接近事实真相了……”
蓝天直接切入主题，耿多多坏笑着，身体前倾，故作好奇地问：“哪位女主播？”
“据我所知，这位知名女主播在休学前和振寰集团某副总裁，走得很近！”
听闻蓝天这么说，耿多多勉强保持着惯性的笑容，身体后移，靠在椅背上，双手伸进兜里：“是你？黑了我的那条新闻？还有那段视频？”
“如果我说不是，你肯定不会相信的。”他忽然对她口中的那条新闻、那段视频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眼前Pad屏幕从耿多多的个人资料，切换到快速检索各种已删新闻、禁播视频列表。
“早晚我会查出事实真相的！”耿多多信誓旦旦。
“耿同学，也许，你现在已经在接近事实真相的路上了……可能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又走偏了方向……”
“传说，今天的面试题目特别难，果然，这个传说基本接近事实真相！”
“问题难易，因人而异，说不定，下一位面试者，反而会觉得很简单！”
“我是今天最后一个，外面没人了！”
“耿同学，你相信眼见为实吗？”
“当然！混我们这个圈儿的，就靠这双敏锐、不揉沙子的慧眼了！”
“人类世界本就是一个眼见不可能为实的世界。由于受限于光速，太阳是8分钟之前的；月亮是1.3秒之前的；看窗外，对面1.5公里外的北方医院，是5微秒之前的；你就在我眼前一米左右，也是3纳秒以前的样子。我们眼见的种种都不是现实、不是此刻最真实的。”
“你是一个很有趣的男人，我现在开始想做你的助手了！”
“我对助手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蓝天知道耿多多今天是有备而来，“我看，你更希望我成为你的‘助手’，不是吗？”
“有什么区别吗？只要双方合作愉快！”
“说说你的需求……”
耿多多回答：“我只是想，和你约一个独家专访！但时间、地点、采访内容，我说了算！”
“我配合你的话，我能得到什么呢？”
“你最想知道的某个女人、或者某个男人的秘密！”
“这倒是一个值得认真考虑的交易！”
“这份君子协议无限期有效。谢谢蓝助教百忙之中，接受我的‘面试’。”
“看来，耿老师对我今天的面试表现，还算满意！”
“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肯定，你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而且这些故事中，一定有和若灵那个小妮子相关的部分！”
“借你吉言，这也是我的期望！”蓝天的智能手表，语音提示面试时间已到。他站起来，准备送客。
耿多多识趣地站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打开门之前，她风淡云轻地留下最后一个“面试”问题：“蓝天，你可知道，若灵也是一个有着很多秘密的女人？”
“多多，你可知道？秘密，是宇宙送给人类用来彼此交换的最美好的礼物！”蓝天并不知道，她随手关上门的那一霎那，是否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可以确定，有个灵魂在听！
蓝天拿着Pad，走到直播室门口，敲了敲敞开着的玻璃门：“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若灵从桌下面钻出来。
“我整个传感系统的综合性能，是你旁边那个傻瓜机器人的1024倍！”蓝天指了指若灵身边关机状态的阿呆。
“说的你好像也是个机器人似的！”若灵从直播室走出来，对着咖啡机旁边的服务机器人说：“来两杯美式咖啡。”
服务机器人开始自制咖啡，随后送到他们的圆桌上。
两个人对坐在落地窗边，若灵说：“下午4个小时面试，对答如流的有几个？”
“只有一个！”
“男生、女生？哪个学院、什么专业的？”
蓝天把Pad递给若灵看。
北方大学个人主页，只对本校学生开放：
姓名：若灵
年龄：19周岁
生日：1998年12月22日
星座：摩羯座
籍贯：松江市
在读学院：北方大学·心理学院
专业学历：心理学(医学心理与咨询治疗方向)·本科
个性标签：直播狂、摄影迷、手游宅、女状元、玩消失……
恋爱情况：保密
家庭关系：保密
入学时间：2017年9月1日
校友关注量：1222人
注册时间：2017年9月1日
“我？”若灵看到自己的个人数据资料，有点受宠若惊，可她却说：“我拒绝！”
“为什么？”蓝天反问。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了！”
“你可是我从几百个候选人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唯一符合要求的！”
“对不起，蓝助教，我已经错过面试了！耿多多是最后一个！”显然，若灵听到了他们俩的谈话。
“你已经在这里等了4个小时了！不就是要获得1个面试机会吗？”
“可，我一直在里面昏睡！直到听见说最后一个人，我本想溜出去，参加最后一组面试，但没想到她……”
“耿多多！？”
“嗯！”
“为什么要躲她？”
“小悖和我说，见到她，能躲多远躲多远！可她中午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原因，我们就开始直播了，之后我也忘记问了！”
“那和你拒绝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到了你俩的交易！”
“所以呢？”
“所以我拒绝。敌人的朋友，比敌人更可怕。”
“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之后，你再决定，也不迟。”蓝天拿过Pad，调出昨晚没有播完的那一段新闻和视频原片，让若灵看。
“北京时间12月22日21点整，欢迎收看《‘猎户’毒舌》，机器人温情撩妹，女主播婉拒晕倒，人机暧昧的乱情背后，疑似潜规则意外怀孕？接下来的这段短视频，是一位某大学匿名网友……”
若灵看完了全部内容，气得咬牙切齿，说不出来话。
“放心，后面指名道姓、不敢入耳的那些内容，根本就没有播出来。现在包括视频原片、文字在公网上全都找不到了。只有这台Pad上，可以看到。”
“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做我的助手，我教你！”
“你是在要挟我？”
“你这种思考方式，很值得称赞！”
“是你偷拍的视频、是你捏造的假新闻？”
蓝天摇了摇头，叹口气：“我很疑惑，以你的智商，是怎么得的高考女状元？”
若灵双手拍在桌上，猛然起身，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前天晚上留宿她、又给她面试机会的好男人，隔了一天竟然变得这么无耻、龌龊：“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蓝天也起身，贴耳细语：“做我助手！”
“你图啥？”
蓝天继续说：“秘密，是宇宙送给人类用来彼此交换的最好的礼物！我希望圣诞节可以守护在你的枕边，我愿意把我的秘密与你交换，你呢？”
既生气、又羞怯，若灵面色泛红的小脸和蓝天贴得太近了：“我拒绝。”
“你的文案能力……我很欣赏！”蓝天耳鬓厮磨完毕，身落坐回椅子，双臂交叉在胸前，两腿放松岔开，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若灵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撇下一句话：“我拒绝。”
蓝天在她身后大声说：“你会答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