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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郊外迷宫

警方的办事效率令杰森十分恼火,他从夕阳西下一直等到星斗满天,连救援人员的影子也看不到。其实比起熙熙攘攘的都市,他更喜欢远郊,可是这并不是计划中的郊游,女儿已经习惯听着他的故事入睡,今夜她会不会搂着玩具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对雨熙而言这真是一次奇异的经历,汽车悬浮在野外的半空中停滞不动,从这个角度无论俯视无尽的荒野还是仰望亮闪闪的繁星,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感受。向下看去,寂寞的荒原在清幽的夜色中焕发着朦胧的诗意美,深蓝的苍穹笼罩着大地,远远地与荒原相接了,辽阔的天地也有了柔美的笔触。抬望眼,浩瀚的天际、璀璨的星河,仿佛不再遥不可及,雨熙甚至想起了儿时的奇妙幻想,以为自己踮起脚尖一伸手就可以摘到星辰。确切地说,那个幻想是雨夕的,想起那个躺在冰床上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她又有几分怅然。

“汽车里应该有说明书吧。”杰森四处翻找着汽车使用说明书,可惜一无所获,“凡人为什么要把汽车设计得跟宇宙飞船一样复杂?”

“为了体现他们的智慧呀。”雨熙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科技应该让生活更便捷而不是更复杂。”杰森仍不理解凡人的理念。

夜色正浓,两个人都没有睡意。星辉中的雨熙美得难以描摹,她秀发如墨,肌肤洁白如初雪,一抹芳唇透出水润的朱红,清丽之中更显绝代芳华。杰森俊朗的面庞在星光之中透着完美的质感,尤其是他那双深幽、湛蓝的眼睛,比湖水更迷人。

“在半空中过夜真的很奇妙。”雨熙说。

“是很奇妙,但愿明天我们能不这么悬着。”杰森的话有些破坏气氛。

“你总是那么扫兴吗?”雨熙失望地说。

“我早已过了天真和好奇的年龄。”杰森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都有一百岁了。”雨熙开完笑说。

“我可不止这个岁数。”杰森向座椅靠了靠,经过一天的逃跑和奔波,他的背部有些酸痛了。

翌日的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空中飞车不知什么时候在荒野着陆了。杰森和雨熙被灼烈的阳光刺醒了。

“这车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杰森从汽车里走了下来。

雨熙也跟着走出了车子。荒草丛中出现了几个路标。两个人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走,蜿蜒的泥土小径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日近中午的时候,野地里窜出了无数格子状的墙体,他们被困在迷宫一样的障碍物里,完全迷失了。没有指南针,他们只好靠太阳辨别方向,可是当他们刚刚要走出来的时候,格子状墙体就变换了形状,他们又被困在了这个曲曲折折的奇怪迷宫里。

杰森敲打了几次墙体,几乎找不到任何空心的材质,那一道道围墙既不是木板也不是砖石,无比坚固而且可以经常变形。他觉得应该在搞清状况之前节省体力,雨熙看起来也很累了,于是两个人索性呆在原地休息。

“彼得,如果你不拆了这些围墙,合作的事免谈。”杰森大声说,但他没有得到回应,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回声。

“彼得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雨熙说。

“用意?他只是喜欢把别人像白老鼠一样戏耍。”杰森生气地捶打着墙面,恨不得将整扇墙推倒。

墙面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红色的烟雾从缝隙中不断涌出。杰森摊开手,表示自己的力气还没大到可以打裂一面墙。雨熙赶忙用双手捂住口鼻,杰森也照做了,可是他们仍然感到头晕脑胀、天旋地转。

“我们必须保持清醒。”雨熙喊道,因为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

“我快支撑不下去了。”杰森倚着墙壁,艰难地换着气。

“我们可以利用回声。”雨熙找好了一个角度大声朗诵起诗歌来,清晰响亮的回声传过来,让她清醒了不少。

杰森对着墙壁放声歌唱,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钢琴乐一样动听,雨熙停止了背诗,成为了他的听众。红色的烟雾仿佛舞台上的特效,他们忘了其中的危险,沉浸于一场没有观众的表演。雨熙想起了杰森弹琴的样子,那修长干净的手指划过琴键就像飞鸟掠过水面,那副专注的神情仿佛音乐就是整个世界。杰森想起了雨熙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她微微皱起的鼻翼,弯弯的眉毛,上扬的嘴角,是那么美好,她的快乐曾是那么单纯那么有感染力。他有些失态地捧起她的脸,她抬眼望着他,这一幕是那么熟悉,又是那样让人不安。

“上次在‘蓝色深渊’——”雨熙想起了《荒岛大冒险》栏目。

杰森猛然惊醒。“蓝色深渊”他嘴里喃喃地重复了几遍。

“不知为什么,黑鹰集团希望我走进你的人生。”雨熙说。

“可能是因为我的进化跟我的情绪有关,他们想利用你控制我的情绪,进而控制我的进化,然后以我为蓝本复制所谓的杀戮武器。”杰森分析道。

“我们不能按照他们的意志行事。”雨熙坚定地说。

“我会控制好自己,不会再冒犯你。”杰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是他越是遏制自己对雨熙的感觉,心情越是错乱,眼睛里和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她的倩影在红色烟雾里显得更加妩媚撩人。

雨熙的意志也在迅速瓦解,她的理性和抵抗力在快速丧失。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她看到杰森正从金色的光雾中朝自己走来,他露出迷人的微笑,牵起了自己的手臂。不,这是错误的,她不能让黑鹰集团的计划顺利实施。于是她甩开了他的手,冷眼看着他。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瑟瑟抖着,像风中飘摇的落叶。他们感到忽冷忽热,时而全身滚烫时而手指冰凉。雨熙像只漂亮的蝶,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杰森像只落水的海鸟,带着潮湿的气息。

“我们继续走走吧,否则会冻僵的。”杰森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雨熙跟在杰森后面,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她不小心滑了一下,好在杰森及时扶住了她。她敏感地抽回手,与杰森保持一段距离,继续在迷宫里探路。他们在迷宫里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出口。就算找到出口又怎样呢?迷宫会再次变换形状,他们依然不能脱困。红色烟雾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消散了,空气变得清新而凛冽。两个人好像刚刚从醉酒状态中苏醒过来。雨熙开始发烧,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她被大雨淋病了。杰森呼唤了多次彼得,耳边却只有萧萧的雨声。

“你们可以像刺猬一样互相取暖。”彼得的影像出现在潮湿的墙壁上。

“是时候结束这场荒唐的游戏了吧。如果你一直像猫戏耍老鼠一样戏耍我们,双方会因此失去合作基础。”杰森说。

“我不过是想让你们重温一下旧日情怀。”彼得抿了一口红酒,“在正式合作之前,我们总得来点前戏。”

“她病了。”杰森希望彼得注意到这一点。

“我又不是医生。”彼得耸耸肩,“用你的体温或者你的灵魂温暖她。”

杰森知道他不可能从彼得那里获得任何帮助。他只好自己想办法。在《荒岛大冒险》栏目中他的钢琴声可以震碎防弹玻璃,如果现在他面前有一架钢琴就好了。他的超能力似乎跟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他的歌声呢,会不会也有些威力呢?他可以试试看。

瘦削的杰森并没有太大的肺活量,但他用尽了自己全部力气去发声,他唱了一支嘹亮的歌曲,迷宫的墙壁变成了硕大的音箱,将歌声扩大了好几倍。当他唱到高潮的时候,一处墙体开始开裂,然后轰然倒塌,墙壁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处压一处,纷纷在他们对面塌掉了。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粉末。

杰森带着雨熙仓皇逃离,他们担心地下又会莫名冒出其他的迷宫来。好在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望着脚下一马平川的荒原,他们又有些犯难了。仅凭步行,他们是走不出去的。然而这片荒野完全没有人踪,搭车是完全不可能的。正当他们止步的时候,那辆被抛弃的空中飞车从远方行驶到了他们脚下。面对一辆无人驾驶的怪车,他们不知道是否信得过它。

“它的车胎不是被打爆了吗?”杰森说。

“看来某人给它换过轮胎了。”雨熙说。

“上车吧。女士优先。”杰森觉得彼得不会再对这辆车做手脚,前戏已经过去了,他预感到他们马上要协商正事了。

雨熙上了车:“它飞起来会更快。”

杰森坐进驾驶室:“它会飞起来的。”

“好吧,既然你们那么急着赶时间。”彼得的影像出现在半空中。他打了个响指,汽车嗖地腾空而起。

雨熙望着大片大片的荒原,心里隐隐觉得有些苍凉。杰森打开了广播,其中一则新闻引发了他的兴趣。一名主持人认真地讲述了一次人口失踪事件。提到了杰森和雨熙。警方根据杰森提供的确切位置展开搜救,结果发现那里是一片墓地。杰森看了一眼车内的定位系统,觉得彼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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