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卿一路都是恹恹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微露说,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还不微露亲自告诉她的,只是她的贴身姑娘拜托她的,若是其实微露根本就系希望她多管闲事呢。
本来想着,两人郎情妾意,只要想办法从柳云娘那里弄出卖身契,那便皆大欢喜,可是现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到成了破坏了她那小女子念想的罪人了,琬卿想到这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琬卿回到欢晏阁,趴在桌上,心烦着该怎么跟微露交代。桃扇却来了:“疏晏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家小姐让我过来叫你过去一趟。”
琬卿顿时觉得死到临头了,一想着一会还要对着微露的千年冰山脸,说不定还回怪她,就懊恼,可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琬卿一到微薰阁,微露就请琬卿坐下,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急切地问道:“疏晏妹妹,那个玉郎中怎么说?”
“呃,姐姐,那郎中姓冯。”不止桃扇弄错,连她的主子都弄错了。
“啊……”微露竟一脸惊讶的表情,琬卿只觉得这样的她好看多了,只是她很快便恢复正常,垂眼说到:“那冯公子怎么说。”
“他…他……”琬卿竟不知怎么说,只能吞吞吐吐。
“他拒绝了是吗?”琬卿竟从微露的话听出一丝落寞。
“微露姐姐,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冯应元就知道药方,药方。”琬卿也只能这么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微露的条件那么好,虽身处青楼,却也全是身子清白
微露却一直摇头:“不…我…我…”
“微露姐姐,有话说了便是,疏晏不是多嘴的人,疏晏也是喜欢过人的,能知道你的感受。”喜欢昭和,大概就是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吧。
“我小时候就见过冯公子,我自己在河边玩,吃错了东西,是他救了我,他那时告诉我在玉轩医馆,我便一直以为他姓玉,长大后我就一直去偷看他,后来进了潋光阁,一直不敢去找他,恰巧这次生病受他医治,便想办法拖住他。”微露说完,不禁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十几年累积起来的感情。
“可是,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男女之情啊。”
“我不需要他喜欢我,为我赎身,若是能在他身边当个小医女,替他研研药也好。”微露说到动情之处,竟落下泪来,其实琬卿也知道,一个清妓,每天都陪伴着不同的男人,心中确是空虚的,心中那份念想由为重要,久了,想逃离也是很正常的。
“你真的愿意吗?放弃这锦衣玉食,众星拱月的生活,在他身边粗茶淡饭,每日与药材相伴?”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她尝试过,不好受,非常不好受。
“我愿意,我已经不想再在这潋光阁呆了,每日陪着那些客人,皮笑肉不笑。我本不是爱争风吃醋,却老是被她们算计,一会有意绊倒,一会又下药毒害。”她说的,琬卿何尝不明白,她也从没想过要去招惹谁,却还是有人对她恨之入骨,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嫉妒,就有争斗,连亲姐姐都可以将她出卖,更何况人家跟你非亲非故,人家为什么要让你好过。“那现在能怎么办,想要赎身就要有钱,我们的一切都是柳云娘给的,到哪去弄钱?”
妓-女要从良,要么是老了,老板见着没有了利用价值了,便带着自己早年的积蓄,觅得个郎君嫁了,要么是年轻貌美被富家公子看上,替你赎身,娶回去做妾。
可是现在,微露想着,自己正是年轻貌美,风头正盛之时,这两年时间,她也攒了不少的钱,可是这价钱是柳云娘说了算,若是她狮子大开口,她也招架不住。
“我倒是攒了些钱,就是不知道云姑肯不肯放我走。”微露说着,梳妆台走去,从盒子底层拿出一包银,却被琬卿止住,逐韵琴她都能弄来,这柳云娘最不缺的也就是钱了吧,用钱是行不通的。
“不行,这点钱,柳云娘怕是不会放你走的,再说了,就算她仁慈,收了这些钱,放你走,你今后拿什么生活,冯应元真的肯养你吗?”冯应元那小子看上去倒不像个会推卸责任的人,只是照顾微露并不是他的责任。
“那我该怎么办,我是真的不想再在这呆了。”
琬卿脑子一热,竟想出一个下下之策。
“不如让我去柳云娘房间里,把你的卖身契偷出来,你再悄悄逃走?”琬卿边说着,还边用手指做出偷偷溜走的动作。
虽然这主意看似荒唐,可也是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了,只是要怎样从柳云娘房间里将卖身契找到,拿出来,并且不被别人发现。
“那怎么行,为了我的事,怎么能连累你呢。”微露说得没错,她们非亲非故,可以说是只见过一次面的两个人,这么豁出自己去帮,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只是琬卿早就算计好了,她早就想着要进柳云娘房里一次,为的是碎玉吃下去的那种药丸,柳云娘那里既然有剩余的绽颜丹,那就有可能也有那一种深红色的药丸,她早就想着将药丸偷出来,好好研究研究。
“没什么的,这不是帮你的吗,柳云娘花五万两银子将我买了进来,不会轻易责罚我的。你跑掉了,再罚我那不是亏大了。”关于药丸,事关重大,她不想任何其他的人知道,不想把其他任何人牵扯进来。
“可…可是…你让我考虑,考虑……”微露有些犹豫。
“那你好好考虑,决定好了告诉我,你若还是要走,我便去帮你偷,你若是要留在这里,那我便是你的好姐妹。”琬卿对微露笑笑。
琬卿忽然觉得微露有点像以前的自己,满眼满心的都只有昭和一个人,看不到别人,自然就不会去对别人热情。
“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出了微薰阁,碎玉在琬卿耳边小声问道:“小姐,你真的要为了微露小姐去冒这个险。”
“我是为了你啊,傻丫头,若是我不闯这念君阁,怎么知道她给你吃了什么药,既然这微露也需要,那我便顺道一起做了吧。”顺道也卖微露一个人情,以后也许还真的有帮得到自己的地方。
“小姐……”碎玉感动得一时连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碎玉知道琬卿做事一向谨慎,也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