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休日,天儿好,心情也好,想做点儿什么。
早饭后,我坐在写字台前,拉开奋笔疾书的架势。
“岩岩总嚷嚷去公园,你怎么倒坐下了?”妻不悦。
“我这篇稿子要誊清呢。”我分辩。
“我给你抄!也该你带孩子玩儿一次了,反正你有月票……”
“噢——爸爸带我去公园喽!噢——”没等我表态,女儿岩岩已乐得拍着小手跳起来。
无奈,我只好从命。
我牵着岩岩的小手沿中央大街向兆麟公园方向走去。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确。我做一次深呼吸,顿觉心旷神怡。
“爸爸,咱们咋不坐车?”女儿问。
“车太挤,走两站就到。”我哄她。
真难为公交公司了,“万能”月票改成“本票”,“一日两张,当日有效”。也难怪,人多车少,这一带的车更是挤得厉害。除非上班或有急事,否则我宁可走着也绝不去受那份儿罪,何况今天还带着四岁半的女儿呢。
走到西十二道街,见站牌下有一些人在等车。我忽然想起口袋中的月票,便伸手摸出月票本,扯下当日的两张。见等车人中有一高一矮两个农民打扮的汉子,便把车票递到那个高个子面前:“给,市内通用。”那人一愣,看看我,刚要伸手接,矮个子却碰了他一下。
“今天有效,拿着吧,我不坐车。”我解释道。
高个子摇摇头,没接票。
我把捏着车票的手伸向旁边的矮个子,矮个子也摇摇头,还向后退了两步,躲到高个子身后去了。
乡下人真客气,我想。见前边站着个年轻女子,我又把车票递向她:“给你吧。”谁知那女子满脸怒气,给了我一对儿卫生球眼。这是怎么啦?我如丈二金刚,捏着车票的手僵住了。
“爸爸,雪糕!”女儿扯着我的衣角喊。
感谢女儿!我俯身抱起孩子奔救星似的奔向渐渐走近的雪糕车子。
“讨厌!谁没见过两毛钱!”身后传来娇细鄙夷的声音。
“出门在外可得小心着点。”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
“听说这‘嘎嗒’骗子可多啦。”又一个男人的声音。
“装得倒像,不认不识的会白给你车票?”
“没准儿下边有啥茬儿呢……”
女儿捧着雪糕吃得满脸白浆,我掏出钱包急急地翻找零票儿。卖雪糕的老太太伸手抽去我手中的车票。
“顶一毛了。”老太太郑重其事。
我呆呆地立在路旁,老半天算不过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