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紧紧锢住,粱媛脸“噌”地一下憋成猪肝色。
她扭动身子试图用蛮力挣脱,丝毫不见有效,反被那人用指腹抽压住筋踺。稍一动,便疼得她“咿咿”叫唤。
好你个无礼匹夫!
羞恼之下,她猛地甩过头去,正要高喝,看清那人时却瞬间怔住。
以一股异常坚定而沉久的气力巧制她的,哪里是她以为的高猛男子,竟是一清瘦孱弱的小姑子!
小姑子青纱罩面,比起粱媛此刻因闷喘而飘抖的面帘,对方可谓完全的气定神闲!
粱媛瞪眼忪怔之际,另一辆红花梨木华盖马车中那雍容的女声再次响起:“大庭广众,盛况当前,谁人允你们如此斯闹来的?!”
不怒而威的喝责传来,包围在一旁的女子们忙收敛了阵式,纷纷埋头含胸扎堆儿拥挤着,生怕被单拎出来当炮灰。
晓曦冲相旖抛了个飞眼。只不知她那边隔着面罩,能不能顺利接收信号。
因熟知典礼场地的安排,晓曦故意将粱媛一伙引到这停放马车的地点来。此地乍看清净无人,车中却候了不少不愿抛头露面的宫闱显贵,她若真遭受威挟,贵人们该不会坐视不理罢?
又想,倘若真无人出面援手,便硬吃一点小亏也无妨!吃亏是福,对柔弱娇小的她而言,要获取他人的同情并不难,只是要让那些贵人们知道,今日是谁受了欺辱!
是以,粱媛第一次举手扇她时,她故意让对方扯下了自己的面罩。
没想,面罩落下,果然有人插手。
“那蛮横逆行,带头聚众打人闹事的,是哪家姑子?”车中妇人缓缓问道,字字吐出皆是指责之意,“可敢报上名来?”
周围有几辆车中女子纷纷扯了一角帘帐,向这边望。
“我,我……”粱媛此时冷汗直冒,相旖皱了皱眉头,感觉手中如同捏着黏滑的蛇,知她现下已失了胆魄不会再有妄动,遂厌恶地将她丢开。
此时从不远处车上下来一女子,层层叠叠的锦服,金钗华冠,来到那妇人的马车前,躬立帘旁冲车里人小声说话。
车内便传出妇人不快地声音:“哼,恬不知耻,毫无家教可言,面子给她有何用?”
女子又俯身游说了许久,姿态更为恭谦,音调更是微不可闻。
“好了,好了,你退去罢。”久久过后,车中妇人不耐道。
车内外两贵妇说话的时候,晓曦趁机凑到相旖身边。挽过她的手,晓曦亲昵地倚在她的肩膀上,凤目斜飞,挑衅又满含讥嘲地瞄了一眼旁立的粱媛。
这般姿态带着些小女孩的幼稚,却极是有效地刺激到易怒火爆的粱家女,可她深知那车中人是何身份,现下也只能咬碎了牙忍耐着,只差没气得七窍生烟!
华贵的女子退回自己车乘之后,车内的妇人也没再继续出语训斥。
“你们退去罢,别再令我看见有类似发生!”喝散了粱媛一伙人,她又把晓曦和相旖召去车前问话。
隔着纱帘,晓曦也无从知晓妇人的样貌。
她如实而沉静、不卑不亢地回答了对方关于身份、事出原委等问题。而这过程中,她感觉从纱帘对面一直透过精明锐利的眼光上下审视自己。
正轮到她询问相旖时,城门楼上又是一阵号鼓响动。
礼毕,小将军正式入城了!有人喊道。
驭夫们垮上座驾,预备着驱动马匹;看台上的妇人们如潮水般漫过来。
看着妇人所乘之车的竹帘放下,相旖便拉着晓曦退避到一旁。
“阿姊方才之举太冒险,且事端已起,竟还干那火上添油的事情,实在是……”车辙已在身旁缓缓滚动,马匹发出嘶鸣和喷吐的声音,场面上有些杂乱,相旖有意的护着阿姊从贵人的车队中穿梭出来。
“怎样?”晓曦感念她方才及时出现,自始至终都尚挽着她的手臂不放,一副亲昵之相。
“蠢。”相旖冷冷地丢给她一个评价。
晓曦将她的手一丢,转身就走,下一秒又被拉靠在一副香喷喷的身体上,“笨啊!看车!”相旖心口一紧,四匹大马拉拽着巨大的车舆从两人身前滚滚碾去。
他抬起长袖拢在阿姊面前,直到硝烟落定才缓缓放下来。
“走吧,回车里。”他放开了她,缓步向马车走去。
晓曦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忘记了挪步。不知为何,刚刚猛然撞上她的身体时,竟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像忽然之间的电流传动,从皮肤表层汇聚入心,而那时的心,顷刻间一悸。
她是不正常了么?就像表妹前些天透露出来的酒后信息那样,因她对自己的关心,和屡屡间刻的襄助,而对她产生了非分之想吗?
摇了摇头,晓曦向自乘的车舆小步跑去。
在车旁碰到了因担心自己而守立观望的王苒儿,见她无事,王苒儿才放下心来。
“我也无碍,待会儿宫中见!”
两人告了别,各自蹬上自家马车。
佘氏等一行车队经由西大门绕道,缓缓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相旖所乘坐的车舆却在中途脱离了队伍,拐向一条小巷中。
马车弯弯绕绕,却最终不是返回相府大宅,而是停在了一处酒楼驿站前。
驿站沿河而立,此时晌午刚过,除了河岸边柳树下躺倒三俩个醉客外,街道上见不着往来的行人,门庭算是冷清。
相旖从车上走下,带着随行的老妪,从正门而入。
*************
作者话:今天贪玩儿了,写的有些赶,铺情节先,有空再细化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