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忽然有种在看冷笑话的感觉,眼前的男子丰神俊貌,那出挑的容貌,那润玉般的气质,哪里像是会纠结于“你妹的”这个词的人。
“当真?”
“当真。”
叶初又细细端详起萧子眠的神情,确定了萧子眠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她方才“滴溜”转了转眼珠,“你妹的,是句粗话,骂人的。”
“哦,爱妃是在骂朕?”萧子眠挑眉看她。
叶初一惊,继而狗腿的笑了,嘴角扯得极是僵硬,“不是,只是顺口。”
“爱妃骂朕,还很顺口?”萧子眠的眉毛抬的愈发的高,眼神锐利,却又带着狡黠的意味。
叶初愣了愣,她本是想趁机逃避了侍寝,却不料是把自己给卖了。
“爱妃骂了朕,之前所谈的侍寝的条件取消。”
叶初忍不住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君无戏言。”
“你骂了朕,朕不降罪于你已经是宽恕了,你还胆敢讲条件?”萧子眠面色一肃,那神情看的叶初顿时心惊胆跳了一把。
“不过,朕还是有事要问,你这张脸,是怎么好的?”萧子眠反复看着手里的皮,那张皮保存完好,真真正正好像是从脸上褪了一层下来一般,“还是,原本就是未曾毁容?”
叶初白了他一眼,谁会吃饱了没事干戴着这么一张人皮过日子,“我的确是毁容的,不过我十五岁那年,我爹在医馆外遇到一个老乞丐,给了我爹一个方子,让我敷脸,说是短期内可能没有起色,但是长此以往,脸是可以完好的,”叶初也挑起脚边的柴火,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撩动火苗,“我出了凄宿宫那一日,采乔替我备了水沐浴,洗了之后脸上剧痛,之后甚至还晕了过去,不是皇上是否还记得。”
“嗯。”
“然后当日晚上,我醒来的时候,脸上便褪了一层皮。”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叶初也知道这样的解释好像不太有信服力,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爱妃,不太聪明啊,”萧子眠夺过她手里的柴棒,“别弄了,火都快被你弄没了。”
“为什么我不聪明?”叶初被他莫名拼命的论断弄糊涂了。
“朕问你话,你就该再把刚才不侍寝的要求提一遍,朕不见得不会答应。”
叶初鄙夷的看了萧子眠一眼,“你丫的再吹,我说了之后你再说我戴着人皮,属于欺君之罪,到时候不是一样赖掉了,你当我白痴啊!”
“你丫的,白痴?”萧子眠又是微微疑惑的神情,“这两个词儿,也是骂人的粗话?”
叶初悻悻然,瘪着嘴,却还是点了点头。
萧子眠忽然一脸恍然的神情。叶初也不知道他恍然大悟出了什么。
“明日日出,朕便送你下山回别院,高竞会看着你的,”萧子眠笑的颇有些恶意,“你最后一张底牌都亮了,估计你也没了能逃出去的本事了。那个黑衣人估计便是你们钟毓宫的内贼,朕会找人抓了他回去拷问的。”
“我有疑问。”
“说。”
“我变了脸,黑衣人怎么就知道我就是安昭仪,明明我都变脸了。”
萧子眠微微蹙眉,“他或许只是发现你不见了,便想追出来找到你抓你回去,他原本应该不确定你是谁的,但是他看到朕了,自然便知道你是谁了。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朕。”
叶初也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萧子眠随着点头。
叶初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但是萧子眠说的不错,她最后一张底牌都亮了,也耍不出其他花招了,更何况她这次潜逃成功过一次,日后钟毓宫的防备定然会更强,她再想逃,简直难如登天。
再加之,她就是逃出去了也可能被人抓了进另一个牢笼,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她还是安于现状吧。
“那个黑衣人,你想知道是谁么?那可是你钟毓宫的人,日日夜夜潜伏在你身边的人。”
“不想。知道了也是给自己平白添堵,”说着,叶初微微有些疑惑,“可是,这个黑衣人,看起来武功并不是很好吧,天元怎么会派这么个人来做内贼?”
“你可知道,高竞是一个武功修为极高的高手,每一个入宫的宫女太监都会在他手底下经过盘查。所以,内贼若是武功高强有内力,极容易被发现。”
叶初恍然,想不到这个看去寻常的高竞竟是这样了不得的人物。看来,萧子眠倒是极为重视她,否则也不会把高竞安插在她身边。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便伸手扯了扯萧子眠的衣服,“喂,我还是有话说。”
“话真多,说。”
“我回去之后还是要求戴着我的面具。”
“不想在后丨宫树敌?”
“嗯,我不想被你的女人们迫害。我不过是求安身之地,我戴着我的人皮,她们就认为我没有威胁,自然不会针对我。”
“可以,”萧子眠戏谑一笑,眼眸透亮,绽出星光璀璨,“不过,侍寝的时候记得摘了人皮。”
叶初怒,“你妹!”
萧子眠耸肩,眼神戏谑,“继续骂。朕认了,不过……你终究要侍寝。”
“你妹你妹,去你妹!”
风雪在叶初“去你妹”的吼声中,渐渐停了下来。四周万籁俱寂,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寒风呼啸的声音,叶初抱着膝盖愈发的靠近火源,却被身侧一个清冽的声音止住,“坐远点,会被烫着的。”
叶初喏喏的又坐远了些。
“冷?”萧子眠微微侧首看她,他的侧脸在雪色中棱角分明,带着如玉般的润泽。
叶初点头。其实,她现在想的是,萧子眠该不是要抱着她坐一起或怎样吧。她还没有做好要和他亲密的思想准备。但是,照着一般小言的剧情,都会有这样的发展。
她正陷入无限的YY中,那边萧子眠清冽的嗓音又响起,“那你还是靠火堆近一点吧,当心别烫着就行了。还有,别睡着了。不然半夜的时候会被冻死。”
叶初忍不住斜起眼看了眼萧子眠,他还是牲畜无害的神情,无辜的很。
这一夜极为难熬,叶初又冷又困,到了后来又觉得饿。但是她还是忍着困意瞪大了眼睛瞪到了初日东升。
金光照入草亭中的时候,叶初已是满脸疲态,她觉得她一定是黑眼圈都出来了。
火堆已经灭了,叶初缩着身子看着身侧神清气爽的萧子眠,颇有些忿忿不平。一样都是一夜未睡,为什么她觉得她快要难受死了,而眼前这个孽障却跟没事人一样。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叶初便渐渐舒展了身子。她好像又回到了在凄宿宫的日子,夜夜都是寒气侵身,夜夜都被冻醒。而她每日里最是喜欢的,便是窝在院子里晒太阳。
“喂,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她已经连皇上都懒得叫,直接便开始以“喂”称呼萧子眠。
萧子眠并不以为忤,只是丢了火边的人皮给她,“你把人皮戴上。现在太阳出来了,你睡一会,一会儿会有人上山的。”
叶初听他的话,乖乖戴上了人皮,倒是萧子眠忽然便好奇起来,瞪着眼瞅她的脸,“你的皮不会掉下来?”
“嗯。”
“这倒是方便了你。”
叶初已经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本就伤寒未愈,再加之一夜未睡,困得很。不知不觉,她便睡着了。
叶初这一觉睡的酣畅淋漓。枕头很软,被子很软。全身筋骨都舒缓着,空气里氤氲着温暖的香气,让她闻着觉得极是安心。
待得她醒来的时候,她便看到了眼前熟悉的房间。这儿,正是偌岩山庄的万怡苑——她和珊昭仪共住的地方。
她悠悠然下了床,然后便进来一个端着洗漱用品的丫头,那丫头看着面生的很,并不是随侍的采乔。
她微微有些疑惑,于是便问了问那丫头,“你是谁?新来的宫女?”
小丫头睁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奴婢竹鸢。”
“采乔呢?”
“采乔姐姐已经被调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