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你看...”夏凛拿出一张纸,递给常歌。
常歌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的派头毫不拘束,大大咧咧地接过那纸,问:“是什么东西?”
“是我做梦梦见的东西,抽空画了出来,虽然不是很传神那种,我已经尽力了。”夏凛坐下。
常歌漫不经心地一扫,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从沙发上一弹起身,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只见那纸上只画了一柄剑,涂抹得黝黑,剑柄涂改了不少次,看得出夏凛是想表现那栩栩如生的龙形样子。
“你是说你梦见了这柄剑?“常歌问。
“嗯。”夏凛点点头。
“是什么情况?”
“被一个人背着,那人长什么样子真的看不清楚,很瘦...能看清楚的只有这把剑剑。”夏凛比划着,常歌的神色则越来越凝重,“很特别的样子,我也看过干将莫邪,还有萤焰,它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夏凛歪歪头,努力回忆着,“那是一种威严的压迫感,我看小说写的君临天下的气势,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中途顿了顿,偷偷瞅了常歌一眼,看见她脸色铁青,心想是不是因为她说的剑把她家干将莫邪比下去,补充道:“当然干将莫邪也是很厉害的。”
常歌不知不觉已经将那纸张在手心逐渐揉碎,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背着剑的人一点都看不出清楚?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听声音...好像是女生。不过没见过样子我不太确定...”
“就只有梦见这个人吗?”
“嗯。”
“以后要是能看清楚那人的样子,记得告诉我,这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雪姐姐跟舜离都不可以说吗?”
“不可以...尤其是舜离。”她见夏凛一脸不解,继续说,“这梦跟你的禁制有关系,也许也是破禁制的关键,要是被他们知道的话,胡乱尝试,反而对他们有大害。”
夏凛似懂非懂,想到那次常歌为破解禁制被反噬而受伤,换成雪鸢与舜离要是贸然尝试也许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夏凛连连点头,见画也被常歌揉碎,想着幸亏没让雪鸢跟舜离见到,哼着歌上楼去收拾画具。
常歌怔怔地看着她上楼,无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要是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的话,是否还能笑如往昔…
她转头望向自己手里片片碎屑,干将莫邪被比下去了吗?那也难怪啊..
——天下万兵莫如一灭神。
如果夏凛于梦中见到的那把剑真的是灭神的话,那么舜离收集的剑柄又是什么?
头痛...难道灭神被毁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灭神是在一个不知名的人手里,而这个人...很可能是烬?不过按照夏凛的说法,背着灭神的似乎是一个女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在夏凛周遭旋转不已,一个巨大的阴谋隐藏在其后。
常歌抬手揉着眉心,思忖道:如果我是烬的话...达成了炼神我会怎么样?杀回八魂司?当年火魂反出八魂司的时候,也是惨烈无比,八魂司一直说是将火魂驱逐,其实上是...合全司之力的围剿。这场内耗让八魂司元气大损,才有后来狩魂的轻易得手。
一切的起因是火魂偷偷研习炼神,成功后不回到八魂司大开杀戒,实在是说不过去。
烬到底在想什么啊,对这修习火魂的孩子不闻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
夏凛这禁制,与其说是保护的作用,更像是一个诱饵...一旦试图破解就会被反噬,炼神的威力不言而喻。
他就任由她这么大摇大摆地四处走动招摇,行走在这个狩魂大行其道的世界。
常歌想到这里心里蓦然一惊,那个给夏凛下禁制的人...真的是烬吗?...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的目的又为何呢?这是一种挑衅吗?
对于八魂司来说,真正的敌人也许不是摆在台面上的狩魂,或许还...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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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离终于摆脱常歌那瘟神,回到了离开了好久的家。
“师傅?”舜离进到屋内,四处张望,想找到龙尧云的踪影。
客厅里空无一人,他伸手朝茶几上一拭,灰尘已是薄薄的一层。
他将目光移向龙尧云的卧室,感到那门有一丝古怪,走过去一看,吃惊地发现门上竟然结了薄薄的一层霜。
他伸手探上门把手,冰冷刺骨,青霜一闪,削去门锁,他一脚踹去,将门踢开,大喝一声:“师傅?!”
卧室内到处结着厚厚的一层冰,气温低得吓人,奇怪的是,只在这一卧室内结冰,并未蔓延到其他地方。
舜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卧室内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冰块,隐约透着一张熟悉的脸庞,不是龙尧云是谁。
舜离大惊之下,青霜红叶飞出钉在冰块上,须臾,咯咯的声音爆起,冰块渐渐龟裂,风切术一出,这四周的冰块无一不碎去,只是舜离属于风魂,换成是夏凛的话,火魂效果也会更好。
龙尧云自空中跌落,舜离伸手接住,只觉得如同抱着一块寒冰,紧张地一探鼻息,还好还有微弱呼吸。
师傅的寒毒发作了?!...现在还是盛夏啊...而且燕叔不是也开了抑制寒毒的药方?!
他忙将龙尧云移到客厅,抱着龙尧云久了他也觉得双臂发麻,冻到几乎失去知觉,不到片刻,眼看薄冰有要凝结而起,他注入魂力,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应。
现在只有那个可以稍微止住这寒毒,他果断起身,一扯脖子上的萤石,小吾变幻而出,不解地望着主人。
“我出去一趟,在这期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许师傅周围结起厚冰。你明白不?”舜离瞪眼看着它。
小吾眨眨眼,乖巧地点头,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窗外一株盆栽引起了它的注意,它轻轻朝那盆栽吹了一口气,盆栽的植物竟然越长越大,爬进屋内,将龙尧云的身体包裹而起,它再一吹气,那植物顿时盘旋不已,努力不让龙尧云周围凝结成冰。
舜离见状稍微放下心,飞身从窗户离去。
半个小时后,雪鸢、夏凛、常歌齐聚这间小房间,萤焰悬浮在空中,喷吐着火焰,让屋内的气温比外面还高了几分,终算是稍微遏制了寒气。
“这寒毒...看起来并不一般嘛。”常歌上下打量龙尧云。
“以往师傅寒毒发作,只是在冬季,这次居然...”舜离愁云满布,手里紧握着燕飞星留下的药方,
“能从忘却之渊活着回来,已经算是一个异数了。”常歌耸耸肩,“那地方充满了瘴气,毒雾,妖兽...普通人进去活不过一刻。”
舜离皱紧眉头走到阳台,望着夕阳西沉,这城市将要没入黑暗中,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常歌说的话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人将生死离别都看淡的话,也称不上是人了。
“舜离,不要担心,你师傅没事的。”夏凛走过来,对他说,“雪姐姐的萤焰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寒毒的侵入,总是会想到办法的。”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沉声说:“谢谢。”
转而将视线挪向渐渐收敛光芒的夕阳,沉默片刻后,忽然说:“小时候,因为家里的变故,那时候的我可以说非常地消沉...”
夏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言打岔。
“直到遇见了师傅,如果那时候没有他,我不会知道我变成什么样子。他教我炼魂术,还有很多东西,教授炼魂术的时候很严厉,教训我起来毫不客气,呵呵,现在想起来,其实他每次打我,事后都会带我去吃我喜欢吃的东西来弥补...”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被吞没进无尽的黑暗,昏暗中只有他的声音飘忽而起。
“舜离...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叔叔是神医,他开的药方不行吗?”
“燕叔开的药方,前面一张还是普通的,后面一张似乎是专门给我留的...上面全都是难得一见的药材...而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找到那东西才行。”
看龙尧云的病情,那东西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比完全毫无头绪好得多,我们一起找呗。”
他点点头,心情已经不似刚才那么难受了:“嗯,谢谢。”
“老说谢谢太见外了,”她一拍胸口,豪迈道,“要知道我们可是拜天地的交情啊!嗯??”
他笑出了声,说:“嗯...是拜天地的交情。”
阳台外,夜色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