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我愿意,我非常非常愿意……”秦若寒听了一脸欣喜,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司徒逸棋见她红肿的双目此刻大放光芒,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哀伤的模样,不禁挪揄得挑了挑眉,清渺的眸光里却也染了三分如释重负的笑意。
“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答应得这般爽快,莫到时后悔。”他神思微转,似是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流光灼灼的眸里隐隐浮起冷寒迷雾,薄唇轻勾,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前的少女。
“反正现在被段子都抓住,要和你撇开关系也没那么容易,还不如跟你一起浪迹天阿……阿……阿嚏!”
“……可受了凉?回屋内去罢。”司徒逸棋松开的浓眉不禁又皱起,他极为不赞同的瞟了眼秦若寒怪异的装扮,刚想讥嘲两句,便见她脸色又显不安,竟十分担忧地盯着自己,牢牢地视线像是要将他锁在原地,司徒逸棋一愣,转瞬明白过来,伸手将披在秦若寒身上的白袍又紧了紧,抬头时,目光如温泉般静谧潺潺,似在示意她安心,却见少女白皙的一张小脸渐渐泛红,只眨着水灵灵的大眼呆呆地望着他,不解地问道:
“那个……你,你刚才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秦若寒一脸迷茫,却听司徒逸棋轻笑一声,缓缓道:
“……我早就该走的。”司徒逸棋看着身旁又紧张起来的少女,不由莞尔,月光下她明亮的眸子竟生了几丝天真地妩媚,看得他心神一颤,顿了片刻,似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他随即转开视线,压下心中升起的柔软,眸中水波微闪。
“可不知为何,每次离去之时,你一嚷嚷吵闹,这双腿便又不听我使唤了……”他说完自嘲似地一笑,讥诮几乎要爬上眉角,却被他眸光里朦胧的月色融化。
“我会尽量不给你拖后腿的……怎么说,我也是个现代人……”后半句压低着声音并未让他听清,司徒逸棋凝视着喃喃自语的少女,眸中水色氤氲,沉默静谧。
“走吧,天已快亮。”
“嗯。”秦若寒望着他温和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她握住司徒逸棋伸向自己的手,如玉石般冰冷的凉意从他的指尖传到她温热的手,却又渐渐暖了,暖出几丝紧张湿润的汗,柔腻在他掌心,她有些迷茫地拉紧肩上的白袍,似乎难以置信,却又充满期待地偷偷望着眼前那静谧颀长的身影,可当他身上的幽芳若隐若现地浮上她的鼻尖、心里,她又觉得,这所有的一切竟从未如此令人安心。
秦若寒望着他英俊如天人般的侧颜,只觉移不开眼,她虽颤悠悠地和他走在夜风呼啸地屋檐上,却更似与他漫步在缥缈迷蒙的云间,好似整个身子都轻飘飘地,下一秒便要飞起来,只是脑中一遍遍地重复着一个声音,那声音从遥远的夜空中飘渺而来:他没有走,他没有走.......没有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他现在握着她的手……他们将一起离去,共同面对那个或许未知险恶的将来。可那又怎么样,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
天哪……秦若寒想到这,激动又陶醉的闭上双眸。
这其实,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就要与他浪迹天涯,潇洒相伴了?
以后不管走到哪,身边都会有他,视线所达之处,便是他朗月般的身姿缓缓绽现的地方,他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地样子,可她就是知道那并不是他真正的模样,对……她还见过真实的他,翩翩佳公子,独留世无双,他冰晶玉魄的气度下,隐藏着不经意间静谧的温柔,他寒潭般森冷的眸子却会在偶尔望着她时显出灼灼流光,他似远在那孤高难以抵达的天际,可又近在咫尺,出现在她的眼前。哪怕他回避、拒绝,秦若寒都笃定地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因感受到她的执着而有所改变,就像此刻:他毫无温度的指尖会因她紧握的坚定,而渐渐同样温热。
秦若寒自顾自的想着,脚下软绵绵地,刚踩上瓦片,便有针刺般密麻的涨痛瞬间爬上小腿,她哎呦一声,两腿发麻,险些歪着身子掉下屋顶,不明所以的司徒逸棋眼疾手快的一拦,才避免了她即将乐极生悲造成的人间惨剧。
“妈呀……腿麻了,我得休息会。咱们等会再下去吧。”秦若寒揉着他白袍下,自制山寨芭蕾舞裙完全遮不住的小腿,龇牙咧嘴的抽着气,司徒逸棋微显不耐地望去,只见她白皙光滑的小腿上竟奇异地绑着个繁复交错的结,刚弯下腰想帮她解开,不禁意瞥见她奇短无比的裙底时,却又猛地一顿,立即僵硬地站起身,背过去的脊梁似触了电般挺得笔直,白玉般的容颜却微微发烫。
秦若寒一边忍着腿麻,一边好奇地打量他,见司徒逸棋神色又如之前般极不自然,不禁笑道:
“你又怎么了……?”她望着他微微红晕的侧颜,不禁想到那个羽毛般飘然纵逝的吻,脸也不自觉的泛起红,却又干咳着清了清嗓,故作镇定自若说:
“不知你们这有什么规矩,但按我家乡的习俗定,咱俩......都这样了,要马上成亲才是……”她说完偷偷一笑,古灵精怪地瞄向身旁之人,见他身子果然又僵,却面色阴沉,一脸讥诮地回过头,秦若寒不给他为自己脱身的机会,话锋一转,笑嘻嘻地接着悠悠道:
“不过嘛,你既然同意我跟着你,那便来日方长好了,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司徒逸棋见她挥着爪子满脸得意,不由冷笑一声,眸光却沉了沉,他低头凝望着眼前‘衣冠不整’的少女,声线刻意沙哑了几分,他轻轻眨了眨流光溢彩的眸,神情若年轻男子陷入****时,醉人心魄的蛊惑:
“我司徒一族向来含蓄谨慎,但逸棋一介莽夫,你若真这般心急火燎,渴望与棋共度春宵,逸棋自也不屑做那伪善君子,倒不如现在便为美人宽衣解带,共享耳鬓厮磨,畅快淋漓地做一回真小人如何?”他说完便用那双流光倾泻,在黑夜中美得动魄惊心的双眸,直直地盯着秦若寒,毫无血色的唇瓣浮起一丝邪魅的笑,摆出一副既然你这般主动,那爷就恭敬不如从命的姿态,秦若寒被他这阵仗吓了一跳,眼光逐渐迷失在他的眸里,不由得立即惊恐的后退几步,连忙摆手:
“……虽然你说得文绉绉的,但我想我听得很明白,我虽不是君子,但也没勇气做小人,我突然觉得我的腿不麻了,咱们走吧。”开玩笑,再被他这么看下去,麻的就不止腿了。秦若寒无比汗颜的想。
司徒逸棋听了,不由暗自莞尔,似没料到少女竟会将他这番戏言当真,索性浓眉一扬,走过去一把抱起满脸抗拒的秦若寒,衣袂飘决间,两人便轻盈着地,秦若寒紧张地靠在年轻公子的胸膛,他沉稳撞击的心跳隔着衣袍都能听到,一时竟也忘了挣扎。
天色将至黎明,远山在渐渐薄弱的月光中,愈发如水墨倒影,深一层浅一层的重叠在天幕下。从枝叶繁密的林间望过去,有微光在两人进屋时亮起,又被转瞬关上的木门吞没。林子里极其安静,隐约能听见玉玦轻击的脆响,影影重重中,一辆金碧辉煌极尽奢侈华贵之气的马车安然停着,烁金的车壁染得周围薄渺的晨雾多了几分迷离,夜风轻摇的碧叶不时飘下,而玉窗上,玛瑙色流光生艳的珠帘卷至一半,隐约露出半点紫金锦华的袍袖,那袖口间飞扬的叱咤怒龙,由金线千丝万缕舞成,在这天青色的林中,生出薄薄暗光,似微眯着眼冷冷注视着,不远处那间陈旧普通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