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杨婉兮见慕容清扬走远了,也回到前厅。等走到厅前,却发现杨夫人早已是望眼欲穿了。见女儿回转,如获至宝,拉着她的手就不愿松开了。
杨婉兮又是感叹,又是心酸。好在也别无他事,因此这一日来,就侍候在母亲身边,陪她聊天。
第二日一早,杨夫人母女因心中有事,所以起得倒早。特别是杨夫人,多年来心中郁结之事,有望在今天解决,不免兴奋,同时还间有些淡淡的不安。忙忙地催女儿洗漱装扮了,就不再犹豫,坐上马车径直向慕容府而去。
到了慕容府,天色尚早,因此倒也没有其他的客人前来。慕容府的仆人素知两家关系匪浅,因此忙进去禀告去了。因此母女二人到了正堂之前时,就看到慕容夫人蓝若衣殷勤地迎接在门前。
见到二人,笑对杨夫人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早来,但不想会这样的早,看来妹妹真的有些急不可待了。”又看着杨婉兮道:“婉儿,蓝姨这老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不想你竟越来越水灵了。”
杨婉兮再见慕容夫人,心中竟有些复杂的意味。因为听慕容清扬说的往事,不免对她有些反感。可是回头一想,她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这些年来,估计她的日子并不十分的好过,否则也不会郁结在心,而缠绵于病榻了。
于是也平静地行了礼,然后就沉默地跟着她们二人进入堂中。慕容夫人见状,心中微有些奇怪,一则这一段时间不见,再看杨婉兮似觉她有着很大的变化。那种气度神韵和以前竟是完全不同了;二来,以往这婉儿倒也和自己颇为亲近,可现在不知怎地,竟觉得她似是有意疏离自己似的。
转念间,三人已然各自坐定。杨夫人心悬女儿的事,忙问了空明大师。不想慕容夫人却说他一早出门访友去了,不过临行前倒也交待,至多半日就回。
杨夫人无奈,于是只好按捺住急迫之意,和慕容夫人暂且聊上了家常。杨婉兮自觉无可插话,就在一边闲听着。二人聊着聊着,这话题不免就说到了儿女身上。
只听慕容夫人叹口气说道:“都说这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你说清扬这孩子,从那么不大点长到现在这样大,我差点没把心都操碎了。小的时候倒还好,冷了饿了,磕着碰着,虽天天担心,时时挂念,但看他聪明乖巧,而且也颇有几分体谅父母之意,倒也让人安慰。可是现如今长大了,反更不让人省心了。别的不说,就说这婚姻一事,就耗费了我们多少精神儿。也不知道这将来的结果怎样呢!”
杨夫人笑说:“你们不是要和安逸王府联姻吗?这又何需多操什么心了。”
慕容夫人苦笑道:“妹妹不知,这婚事早就作罢了。”
杨夫人奇道:“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他们主动提起的婚事吗?怎么就又算了?难道起了什么变故不成?”
慕容夫人道:“还不是清扬这孩子,真真是牛心古怪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放着这样儿的好人家不要。不过幸好这安逸王倒是大度的,因此也没责怪我们的不是。可是这婚事就因此悬了起来了。”
杨夫人点头道:“要让我说啊,我倒觉得清扬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不过我倒要劝劝姐姐,婚姻一事,还需缘分,强扭不来的。而且清扬这孩子这样出色,怎会找不到好的?只是缘分还未到罢了。”
慕容夫人道:“妹妹这话倒也在理,不瞒妹妹说,这合适的人家倒也不是没有。而且,自我们清扬这眼睛治好了以后,这主动示意的倒也不在少数。别的不说,这其中倒有两家是不错的,一个是刑部宋尚书家的千金,一个是大内韩统领家的千金。若论这两家的孩子,家世模样性格学问样样都没得说。可是就有一样,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让我们清扬可心的。我才刚给他提了个话头,就被他断然回绝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早有意中人了?”说到这儿,忍不住多看了杨婉兮几眼,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很平静的样子。
慕容夫人见状,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吧,这别人家的孩子再好,只因从小不在自己跟前看着,倒也不是十分让人放心的,谁知道以后处得好不好呢!倒不如像咱们这种知根知底儿的,早就在一起混得熟了,因此个人的脾气性情,倒也彼此都清清楚楚的。只是,这样的姻缘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杨夫人听她这口风,很有些试探自己的意思,但是心中另有计较,因此听了这话只是喝茶,而没有言语。
慕容夫人见她不露什么口风,心中不免又叹口气,知道是先前自己的态度让她有了心结。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急于一时,谁知道婉儿此次,是否真能如愿把脸给看好呢!若是不然,自己却也不急于表态。因此这个话题也就一笑而过,两人又清风细雨地聊上了别的事了。
正说着,忽见一个仆人匆匆而入,找到慕容夫人,送上一个拜帖,附在她耳边轻声禀报了些什么事。慕容夫人立时一脸诧异之色,道:“她怎么也来了,这可奇怪了。”又转对杨夫人母女说道:“真是奇了,不想我们因婚事闹得这样不愉快,那流云郡主竟然也来祝寿来了。”
“哦?安于流云吗?”杨夫人也颇有些诧异道。
而杨婉兮听了此信,却是欣喜不已。本来还在发愁,自己只有三天假期,要不要特地登门拜访一下,毕竟这一段时间倒也有些想念她了。
慕容夫人虽觉诧异,但是礼节上倒也不好怠慢的。只是见拜帖上是以晚辈之礼祝寿的,因此也没有亲自迎出门去。而只是坐在原位等候。
不一时,安于流云就到了。她今天倒是打扮得很是整齐,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的。看着眼前这个亮丽的人儿,慕容夫人不免暗暗觉得遗憾。
只见安于流云一反往日的跳脱之态,规规矩矩地给慕容夫人行了个晚辈之礼。道:“流云给伯母行礼了,我不请自来,希望伯母见谅!”
慕容夫人忙站起身来,走下去扶起安于流云道:“郡主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如此身份,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况且清扬和你哥哥又是极好的朋友,正应该常来常往才是,还说什么谅不谅的呢!”一面又拉着安于流云的手,着实地把她好好夸了一顿。又说了许多客套的言语。
安于流云不免有些害臊,脸就有些红了。
这时杨婉兮却走上前来,笑着对安于流云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好吗?”
其实安于流云早就瞧见了她,此时见她问话,眉开眼笑道:“我早就猜姐姐会在这儿,没想到还真见着了。”
慕容夫人心中奇怪:这二人又是怎么认识的呢?而且看起来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这时一边的杨夫人笑道:“你们两个小姐妹难得一见,不如就出去走走吧,也省的在这儿听我们两个唠唠叨叨的不耐烦。”一边又对慕容夫人道:“姐姐,我让婉儿帮你接待贵客,你意下如何呢?”
慕容夫人道:“正该如此!那郡主就随婉儿去吧,正好也逛逛我们这个园子。”
安于流云许久没见杨婉兮了,正想和她好好聊聊,闻此言,心中高兴,于是倒也不推辞,忙答应了,拉着杨婉兮的手就走了。
一走到外面,马上就原形毕露,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拉着杨婉兮左瞧又瞧的,看了半天,这才道:“还好还好!这我就放心了。”
杨婉兮笑道:“刚刚看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转性了呢!不想这才多会儿功夫,就一点也不像淑女了。”
安于流云嘻嘻笑着说:“淑女不淑女的倒不打紧,反正也是做给人看的。不过憋了这半天,真是够受罪的。不过看到姐姐,我就放心了。”
杨婉兮听她说了两遍“放心”,不禁奇怪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于流云嘟着嘴儿道:“姐姐去皇宫做教习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人家等了很久,也不见你找我。而我又被父亲禁足了,出不了门,这一个月来真是急死我了。想那皇宫里,岂是好待的地方,而且海棠那个小祖宗,又刁蛮得很的,所以人家才担心姐姐嘛!”
杨婉兮听她这样说,心里不免感动,道:“劳你惦记了,不过旨意下得太快,我都措手不及,因此就忘了通知你了。不过你又是为什么被禁足了呢?”
安于流云道:“还不是那个诗会闹的。原来我也告诉过姐姐,父亲想在诗会上物色人选来着,不想还真被他看中一个。”
杨婉兮笑道:“哦?是谁?”
安于流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来自江南的诗会冠军——西门失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