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夫人乍闻女儿的声音,以为自己神思恍惚了,对旁边的小丫头道:“怎么回事?我好想听见了婉儿的声音?”
一转眼,却看到站在面前的女儿,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道:“难道我竟眼花了?怎么又好像看到了婉儿似的?咦?清扬,你怎么又回来了?”
慕容清扬笑道:“姨母,您可没有眼花,可不是婉儿妹妹回来了吗!”
杨夫人又定睛瞧了瞧杨婉兮,猛地回过神儿来,不由得惊叫一声:“婉儿?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赶紧上前去,拉住了女儿的手,忍不住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还断断续续地表述着自己的惊喜和担忧。
杨婉兮耳听着这些絮絮的言语,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她搂着母亲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心中同时觉得有些酸酸的。这种被人怀念和依恋的感觉——真好!
杨夫人哭了半天,却是渐渐平息了情绪。看着一边慕容清扬含笑瞅着自己母女,有些不好意思道:“姨母这样失态,倒教清扬笑话了。”
慕容清扬道:“怎么会呢!婉儿妹妹回来,姨母喜极而泣,这是人之常情。况且侄儿也不是外人,姨母就不用如此客套了。”
杨夫人听他这样说,道:“这倒也是了。”
然后拉着女儿坐在自己身边,又将她细细地打量一番,然后这才有了喜意,对杨婉兮说道:“不想这一个多月不见,你倒胖了些,气色也不错。如此看来这宫里的日子应该也不很难过吧?”
杨婉兮笑道:“母亲以后不用担心了,我在宫里很好。”于是就把这一段的经历约略地讲给二人听。当然,关于春娇嬷嬷是如何的严厉,西门失玉是怎样的风流,以及这一段时日皇帝反常的殷勤,她都自动将之忽略了。只是重点讲了自己在宫里的自在惬意,以及寂寞的海棠原来也是很可爱的,单纯的青萍如何让人心疼等等。
二人听后,颇觉欣慰。杨夫人笑道:“白让我担心了这么久,原来倒也不像我们想的一样,这样娘就放心了。只是——唉!不知道皇上还要叫婉儿你教多久?毕竟这宫里不如家里。而且你不在家,娘还真的是有点孤单……”
杨婉兮有些歉意地答道:“劳娘亲挂心了。不过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还真的说不准。不过看眼前的情况,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毕竟海棠公主年纪还小——不过,若是有机会,女儿会向皇帝申明,争取能早日回家。”这话说完,不由得在心中叹口气,因为知道所述之事,太过渺茫。
杨夫人听女儿这样说,情知是安慰自己。心中伤感,却又怕女儿看了难受,只好强笑道:“也只有如此了——”
慕容清扬本在一边听着,此时见二人如此,就插话道:“姨母和婉儿妹妹不要只顾着伤心了,眼前却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怎么就给忘了呢!”
杨夫人听慕容清扬一提醒,便是想起一事来,顿时就又喜形于色了,对着女儿道:“你瞧瞧娘亲这记性,只顾着说些没用的,若不是清扬提醒,险些忘了大事了。”
又看了看慕容清扬道:“你清扬哥哥,倒是个有造化的。没想到你慕容伯伯请来的游方僧人,倒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一眼就看出他的眼盲是因中毒,恰巧身上就带着解毒的灵药,这一段时间来,他这眼睛,倒是慢慢地好了。”又看了看女儿脸上的胎记道:“连这样重的毒都能解,看来,婉儿你这次倒是很有希望了——”言辞之间,不由得就有了些急迫。
杨婉兮听母亲这样一说,不由得也有了些好奇,道:“竟真有这样的神医,看来这个僧人倒是有几分道行的,我倒真的想见见他了。”
慕容清扬笑道:“当然要见,而且,宜早不宜迟。只因这空明大师,云游天下,自来如闲云野鹤一般。这次若不是机缘巧合,他倒也不会千里迢迢地专为我们跑到这京城来。不过他在府中将近一个月了,虽我们以上宾之礼待之,但他却早有去意,我们苦留许久,他这才勉强同意再住几日。所以,婉儿妹妹,你这次既然回来了,明日就随姨母一起到我们府中,岂不两便?”
杨夫人道:“当然要去,如何又不去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呢,说不定这次婉儿就——”,一面说,忍不住就浮想联翩起来,一时间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杨婉兮也只好笑道:“既然清扬哥哥和娘亲都这么说,我当然要去一趟才好。一来嘛,也见识见识这个空明大师,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二来嘛,也为慕容伯伯他老人家祝寿。”
杨夫人笑道:“这就是了!”
杨婉兮此时忽然“哎哟”一声,杨夫人一惊,忙问怎么了,杨婉兮苦着脸道:“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这会儿饿得有些胃痛了。”
杨夫人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到这个时候都没吃早饭,这可是要伤身体的。”忽又醒悟估计是回家心切,因此才忽略了早餐,更是心疼她,忙命人去准备餐点去。
这边慕容清扬见正事已交待完毕,就要起身告辞。这时,杨婉兮却又想起一事,忙道:“清扬哥哥且不要急着走,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呢。刚刚我在大街上听人说安逸王府要和将军府联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是流云要出嫁了吗?”
慕容清扬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件事,不过他倒是也清楚其中的始末,因此就道:“联姻之事倒是不假,不过却不是流云郡主出嫁?”
“哦?不是流云郡主,那又是谁?难道是安于西月?不过我听说他们安逸王府要和将军府联姻,这将军府又是指的哪一家呢?”
“这将军府,当然指的是我们杨家了。”一边的杨夫人却接道“不想婉儿你倒是消息灵通得很,竟然连这件事也知道了。”
慕容清扬点头道:“正是安于西月和你的堂姐——杨婉柔。”
说到这里,不由得看了杨夫人一眼,就把话顿住了。
杨婉兮心知有异,但当着母亲的面,有些话还是不能问。因此就随意问了母亲些细节,然后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这时,慕容清扬辞别杨夫人道:“天色已不早了,侄儿还要通知其他的亲友,就不多留了。”
杨夫人点头道:“也是,不要耽误了正事才好。”
杨婉兮忙道:“我去送送清扬哥哥。”
杨夫人本想和女儿好好细谈一番,但见她如此说,倒也不好不同意的,也就由她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堂姐又和安于西月凑到一起了?”一出得房门,见四下无人,杨婉兮就忍不住忙问道。
“唉!具体的内情我也并不清楚,不过,你可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关于如意阁的事?”慕容清扬道。
杨婉兮心道“又是如意阁”,点点头道:“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上次说过,我堂姐杨婉柔好像和他们有着什么隐秘的关系——”
慕容清扬沉吟道:“我这样说,自然是有依据的——前些日子,姨父休假回家的时候,我和你那堂姐倒有过一次接触——”。说道这里,他的脸不由得就有些红了,而且面露尴尬,似是难以启齿。
杨婉兮了然,浅笑道:“这件事我知道,清扬哥哥就说下面的内容吧。”
慕容清扬惊愕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杨婉兮抿嘴儿道:“若是我不知道,当时又是谁替你解的围呢?”
“难道你当时也在——?”慕容清扬惊道。
杨婉兮笑笑,不好意思道:“我可不是刻意要偷听的哦!只是不小心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在那儿了。后来又见她——所以就丢了一块石头过去。”
慕容清扬点头笑道:“亏得你丢的那块石头,否则我还脱不了身呢——”又想到当时那样旖旎的情景,不想都被婉儿看去了,心中不禁就有些忐忑。偷眼看看她,却发现她并无异色,就又有些安心了。
于是接着说道:“谁知我在湖边摆脱了她的纠缠,后来还是被别人找上门来。”
杨婉兮奇道:“哦?这次又是谁呢?”
慕容清扬苦笑道:“月无瑕!”
杨婉兮乍听这个名字,似觉陌生,但又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于是重复道:“月无瑕?”
慕容清扬叹口气道:“你可能不知道,她是东方暮雪的心上人。”
杨婉兮道:“我想起来了,那次去上官花楚家的别院,你们提过此人。”
慕容清扬点头,又道:“她将我约出,我本就觉得奇怪,可是交谈之下,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都是如意阁的人。她以帮我找出给我下毒之人,并帮我复仇为条件,让我和她们合作。我惊讶之余,更是疑惑,她们怎么会看中我——后来却是知道,原来他们看中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身份。因为我是工部尚书的儿子。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都落空了,因为我本无意跟他们合作。也因此,他们才会找上东方暮雪,不过我却不知道,他到底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而且,我更担心的是——他知不知道如意阁的阴谋?知不知道玉无瑕的身份?”
听到这儿,杨婉兮总算有些明白了。她说道:“如意阁在京中如此动作,必然是有阴谋的,可是,她们又怎么和安于西月扯上了关系了?难道,他被她们给拉拢了?”
慕容清扬犹豫片刻道:“这个我却不得而知了,但是,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安于西月这人——也许并不像大多数人想的那样。”
这句话杨婉兮却是听得不十分明白,正要继续问下去,这时两人却已走到门口了。慕容清扬道:“既然想不通,就暂且不要想它了。这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妙——不要忘了,明日之事才是你的人生大事,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早点来。”说罢,就飘然而去了。
杨婉兮细细思量了慕容清扬的话,只觉得一团雾水,只好怏怏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