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长呼一口气,等偃姜铁骑全部离开之后,她还绕了两个圈才回到山坳里,方唐从一旁现身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孩子抱给林白。那孩子这一日受了过多惊吓,此时已沉沉睡去,不时还会从睡眠里吓得哭出声来。林白抱着死里逃生的孩子,止不住眼泪直掉。他一去多年,家里的孩子一直托付给别人代为照顾,直到此时差点生死离别,一时间才觉得对孩子亏欠太多。
燕云歌安顿好众人,吩咐方唐与阿敏一定让他们藏好身,
山坳里的西羌族人此时早已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时间士气大振,俱是喜笑颜开的迎过来,心里原本对偃姜铁骑不可战胜的恐惧也早已消弥。对她的吩咐自然听从,方唐更是亲见她和风华举手之间就伤了偃姜的主帅,大大挫了偃姜的锐气,这才算是完全放下心来。
燕云歌翻身上马,绕道向那边山谷行去,远远能看到火光通亮,那是夜行中的偃姜人点燃了火把。
火把照在山间,让一切都影影绰绰起来。巴图带着大军前行,身边的亲卫警觉的看着四周,派出去的斥候不时回报着情况,前路畅通。一路行来,路上还见到不少牛羊粪,可见西羌人是往这个方向逃了。可是格其尔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回头,沙盘镇已被远远的抛在身后,隐在幽暗的天暮里,益发阴森森起来。格其尔无端打个哆嗦。
此时斥候回报,前方五百米外有一条狭长的山谷,山谷两边平坦并不深陡,只是距离狭长深纵,请将军定夺。
大军行至山谷口停下来,山巴图向山谷里望去,说是山谷,其实还算是抬举了它,不过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沟壑,安静深长,整条沟壑上零零散散的都是牲口的粪便,连带着些奇怪的味道。西羌人就是从这条山谷里撤走的。
两旁的土坡也并不高,就算是西羌人想要埋伏在这里,一来不大可能,二来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是啊,这么平坦的坡地,又不能滚石打下来,等人手从山上冲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换了是他也不会选在这里伏击别人。巴图放心的一挥手:“大军全速前进!”
格其尔忙阻拦道:“慢。将军,小心有诈!”
巴图不悦,但是想想之前的遭遇,还是接受了格其尔的劝,沉吟了一会儿,便对身边的亲卫道:“哲木,你带五千人先行。”
哲木答应一声“是”,便带着五千人进入山谷。
巴图与格其尔带着大军等在谷口,小心的看着里面前行的五千大军。
山谷后方,高成带着五百族人埋伏在后面,身后还有无数牛羊。燕云歌绕道过来的时候,正值哲木带着五千人进入山谷。眼见她的到来,高成紧张的问:“燕姑娘,山坳里的人没出事吧?”
燕云歌道:“他们没事,高族长放心。”高成连同所有的族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那山坳里面,可都是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兄弟。
燕云歌来到风华身旁:“方才真是要谢谢你,不然想引开这些偃姜铁骑还真不容易。”风华淡笑,轻声道:“要道谢的也不该是你吧。”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的西羌族人,在她身旁轻声道:“难道你准备加入西羌族。”燕云歌婉尔,这种情况他要有心情同自己开玩笑。
偃姜人的影子在谷底模模糊糊的出现,从远到近渐渐清楚一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若说方才还有些兴奋与期待的西羌人,此时又生出了怯意,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高成,偶尔也瞄一眼立在一侧一直不出声只注视着前方偃姜人动向的风华。
燕云歌随风华一起看向山谷底的偃姜人,问道:“你这里都准备好了?”风华四周看了一眼,点点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他们进来。”
燕云歌笑笑,便不再说话。
高成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些偃姜太过凶猛,自己的族人都是只知耕种的百姓,若是真要面对面交起手来,都不够偃姜人杀的!
他不停的搓着手,终于忍不住问风华:“风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风华收回目光,无比冷静的环顾了众人一眼,他的眼神沉稳异常,说不出的宁静,让大家慌乱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他把目光放回偃姜人身上,平静的说:“都按我刚才说的去做,听到我的号令就点火。”
高成应好,西羌人也是不由自主的点头应是。
山谷里哲木一行五千人已经快走到头了,山谷两边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而且一路上的牛羊粪便依然向前方伸展开去。
巴图一脸得色的看着格其尔,心道,这次你可看走眼了吧!大手一挥:“大军全速前进!”
剩下的二万五千铁骑一下子冲入山谷中,马蹄带起隆隆的雷声,密急的蹄声声声敲击在西羌族众人的心房上,不少人脸都白了,手也有些发抖。不停的望向风华,怎么还不下令?一思忖间,大军已有一半进入山谷,前方哲木带领的五千人马都已经快要从那边走出谷口了。
高成也忍不住叫道:“风公子!”
风华稳如山岳,连眼皮也不动一下,看着偃姜兵如潮涌,终于开口道:“再等一等。”
此时,偃姜三万铁骑全部进入山谷,领头的哲木刚刚要踏出那边的谷口。哲木一踏出山谷,便发现不对之处,所有的行踪痕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那刚才一路行来看到的那些牛羊粪便是怎么回事?西羌人故意布下的疑阵!
哲木大喝一声:“将军,西羌人就躲在山谷后方!”他的声音远远传出去。哲木拨转马头,向巴图身边冲去。
此时山谷的顶端,不时会有牲口的嘶鸣声传来,想是受了惊吓,这就更是让偃姜人相信,整个西姜族人都躲在这山谷后面。
巴图心里不由暗暗骂西羌人:蠢!这种时候,人都自顾不瑕,居然还将牲口带着,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