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人，你升任了锦衣卫指挥使后，咱家还没好好地向你道过贺。趁着今儿皇上去陪皇后娘娘，咱家特意抽了空来为你庆祝，叶大人千万不要跟咱家客气，最重要是吃的尽兴！”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里，王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若桐问道。
“多谢王大人厚爱！”若桐无奈地笑了笑，事实上，她根本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但是经过秦慕欢的事情之后，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被师父派到朝廷里，八成是为王振办事的。不管她心里有多不情愿，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适应和服从了。
“叶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应该早就猜到在朝廷里你能停靠的码头是哪一个。只要你以后一心一意地为咱家做事，咱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否则的话，前有秦慕欢，后有林洛潇，他们都是你的前车之鉴。”王振冷笑着看着若桐。
“多谢王大人指教，卑职定会谨言慎行，务求让王大人满意。”若桐微微低头，对王振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好！来，多吃点，不用跟咱家客气！”王振满意地点点头，热情地招呼着若桐。
应酬完王振后，若桐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大街上。在秦慕欢躲在家里的这段日子中，王振大幅度地调整朝廷上下的大小官员。凡是巴结他附和他的通通都被他安排了加官进爵，而违背他公然与他作对的却全都被他罢职降职或调去了偏远的地方。原本这些事与若桐无关，若桐也懒得去管。但眼下王振突然把话给她挑明了，这说明以后自己在朝廷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听王振的指示，处处受制于人的滋味，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若桐，你在想什么？”看着一回来就坐在桌子边发呆的若桐，绾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跟师父走，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若桐抬起头看向绾儿，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你后悔跟随师父了吗？”绾儿也愣了起来。
“也不是后悔，只是，突然很渴望另一种生活。”若桐看着绾儿，脑袋里想着的却是秦慕欢对她说过的话，因为习惯而麻木，所以直接忽视了对错。如果可以改变的话，那么对错不就可以不被忽视了吗？
“若桐，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自从你遇见秦慕欢和华家的两姐妹后，你就开始慢慢地变得心软了起来。你开始优柔寡断，做什么事情都要瞻前顾后，不再是以前那个淡漠一切的若桐了。我知道，你在怀疑自己从小到大所做的事情到底应不应该。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永远都不要忘了，如果没有师父，我们现在可能还是流落街头的孤儿，也可能早已冻死饿死在大街上了；如果没有师父，我们不会拥有现在一身的本领，更不会让恶人闻风丧胆，不敢近身；如果没有师父，我们不会拥有彼此，没有大师兄，没有雪鸥雪鹫，没有上官师兄和馥儿，更不会有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们。今天的我们，虽然偶尔要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但是至少也有温暖的时刻。你想想，每次听雪鸥讲天文地理的时候，每次和雪鹫贫嘴的时候，每次看见馥儿身体好转的时候。还有，每次你跟大师兄在一起的时候。难道，这些，会比不上那些所谓的清白正义吗？”绾儿认真地劝着若桐。
“你说得对，所谓正义不过是那些生来命好的人拿来突显自己有多么高尚的工具。在这样的世道里，没有什么会比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所爱更加重要了。”若桐拉住绾儿的手，微微一笑。
“你明白就好了，师父平时虽然对我们苛刻，但也的确待我们不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以质疑他，背叛他。”绾儿紧张地提醒着若桐。
“你想到哪去了？我怎么会背叛师父呢？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任何时候，任何原因，我都不会做危害师父的事情。”若桐认真地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绾儿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南镇抚司办公，想早点休息了。怎么样，你要不要睡在我这？”若桐故作轻松地向绾儿问道。
“还是不了，大师兄奉师父的命令外出做任务到现在还没回京，而你现在的身份又是锦衣卫指挥使。我想要是师父有什么任务，可能随时会来找我和雪鸥雪鹫。所以我还是回去，免得耽误事情。”绾儿一脸的凝重。
“既然如此，那你就早些回去吧，要是师父给你下了任务，你千万不要冲动，自己多小心点。”若桐关心地对绾儿说道。
“我知道了，你安心休息吧！”绾儿轻轻拍了拍若桐的手背，然后便起身离开了若桐的小木屋。
绾儿刚刚走出若桐的木屋，雪鸥和雪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师父叫我们来找你，说是有事情要吩咐你做。”
“我就知道，最近朝廷发生了这么多事，师父手上必定有很多任务等着我们去做。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吧！”绾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清晨，绾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河边，看着露珠一滴一滴地从河边的小草上滴落，心情也是一起一伏的。
“绾儿，你这次任务的目标，是停职在家的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林洛潇。”昨天晚上，她师父对她说的话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林洛潇，这是一个让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好感的人。可能在接到这个任务的前一刻，绾儿心里对林洛潇还是百般厌恶的。但是，当这三个字清晰地成为了她的任务目标的时候，她竟然会觉得十分为难。
一个三番四次想要杀害若桐的卑鄙小人，一个在危难时刻丢下自己手足的朝廷走狗，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从以前到现在，绾儿对林洛潇的厌恶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但是到真的要取他性命的这一刻，绾儿发现自己竟然犹豫了。
为什么？绾儿问了自己一整夜的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与自己第一次同行时大声念出的那首《画菊》？是因为他曾经用身体帮自己挡风遮雨？还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公然与他作对的情况下反过来帮自己？仔细一想，原来他在自己心里，也不是那么差，绾儿轻叹着。
“林洛潇，要怪就怪你非要走上锦衣卫这条不归路，怨不得我了。”见天已经亮了，绾儿银牙一咬，狠下了心，站起来说道。
看来，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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