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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玉弓或非弓

玉弓将军静静站在衣衣面前。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翻身跃崖的鬼戮。

衣衣刚从方才的双重震惊里定下神,此刻对上他不动声色的眼睛,有些愰然。她是第一次面对面近距离地见他,可是为何,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不同于鬼戮的妖然清肃,玉弓将军的身材和目光,甚至语气,都造出了大大超过鬼戮的气场,暗无天日般压迫下来。

玉弓将军两眼轻轻扫过她微微泛红的嘴唇,转身对旁边人道:“收队。”

“是!”旁边男人抱拳回答。

衣衣听得耳熟,一扭脸,看到那人是云山把总。

云山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去传令。

玉弓将军这时才去看鬼戮消失的地方,片刻以后,竟是笑了。“我就知道。”他自语的声音在风里听不真切,“让人跑这里来,可不是看风景。也罢,再放你自在几日。”

听起来,他们不似有深仇大恨,反倒是熟人朋友。衣衣瞥了一眼已经开始往山下走的玉弓军,一直紧张的肩膀都垮了下来。

“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大嫂吗?”衣衣撩着车帘,对外面骑马的玉弓将军喊。

他闻言,靠了过来。

“为什么走到了这里?”这个地方,鬼戮带她走过。

“去烟州。”玉弓将军回答。

“可是……玉弓军是驻陌城的,不是吗?”衣衣看着他。

玉弓将军摇了下头:“你不去陌城。柳落也不在陌城,我从不在身边留女子。”

“那她在烟州?”衣衣接着问。

他的表情藏在面具后面,但投过来的目光仍流露了耐心,道:“也不在。我将她托付给一个朋友。你暂时见不到她,我没时间管你。过了这阵子,我带你见她。”

衣衣眉心一蹙:“玉弓将军,你不是又要把我送去樱桃阁吧?”

他一颔首,仿佛理所当然:“正是。”

“你!我不去那种地方!”衣衣扭头对赶车的兵士喊,“停下!”

兵士置若罔闻。玉弓将军道:“要不换个地方吧。”

衣衣又回来看他。他装作思忖,然后说:“翡翠楼怎么样?”

她脸一沉:“是不是同一种地方?”

“聪明。”他发出一声赞叹。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衣衣咬牙道。

他沉默了一下,说:“没有。也许正相反。”

“胡大哥不可能让你把我送去那种地方的。”衣衣甚至不愿意在他面前提那个名字。

他说:“可是别人也不会想到,你会待在那种地方。”

“别人,是谁?”不会是鬼戮,鬼戮肯定能想到……不过,他想到想不到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骗子。衣衣心想。

“很多。很多人。”他语气淡然,“多到会吓得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承认。”

“那,不过是烟州,你没必要亲自送我去,你是大将军,军务为要。”衣衣有些心虚。

他甚至都懒得揭穿她:“我怕你再被人劫了。可不想再折腾一回。”

衣衣知道这次是没胜算的。她似乎从未有过胜算。鬼戮尚且令她无从逃遁,何况这此番带着一行一百多人的将军?她只得讪讪问:“那我要待多久?”

“看战况。南方平定之前,我都没什么时间。”忽然似想起什么,他把马拉得离她车厢更近,“你的生辰是几时?”

“做什么……”生辰八字岂是随便说的?

“你有十四吗?”他更明白地问。

“我……立冬才过了十三周岁,十四要今年入冬了。”衣衣回答。他倾过来的脸距离她只有一尺,鼻息平稳,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也许是熏香。眼睛黑多于白,深邃不可窥测。他,是爹爹的亲生儿子,衣衣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忍不住盯着他看。

玉弓将军轻笑,眼眸弯弯,继而收回身去,依旧是端端骑着,道:“小孩子。”

问了半天就为了证明她小孩子?衣衣气绝。“唰”地拉下车帘,不再理他。

云山与马达两人并辔而行,不时回望守在马车旁走得十分闲适的将军,然后对视一眼。

“终于还是给抓回来了。”马达低声,“这次态度跟上次不大一样。”

“何止。”云山随马走的节奏晃着身子,“此番回营,他很多事都有变化。”

“那小丫头看你的眼神儿像是要杀人。”马达揶揄他,“云把总,你上次怎么人家了?”

“我能怎么她?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的只有你吧?”云山反唇相讥,“还拍人家后背,动手动脚,若是将军知道,你还能全手全脚在这跟我斗嘴?”

马达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我哪儿像你想那么多。你是不是骗她去找大嫂却诳她上了樱桃阁的车呀?”

云山默认地没搭腔。

“唉。可怜的丫头。”马达再度回头,看见衣衣已经拉下车帘,玉弓将军仍旧不紧不慢地跟着。“不过生得抱歉有时也是幸事吧。”

※※※

几日行程,结束在烟州城外都门。

玉弓将军没有进城的意思,而是让人设了帐避开风寒,等樱桃阁来人接。

衣衣也下车进了帐门。举目望去,只见城外官道延伸无尽,野鸦啼叫,四野苍茫。

兵士给玉弓将军拿了胡床坐了。衣衣站在门口,用背对着他。

“衣衣。”他低低唤她。

衣衣侧过脸。

“不要试图逃跑。”他语气乍听十分无害,却逐渐令她觉得有警告意味,“外面不会比那里更安全。”

她没有回答,又转回脸去。身后一阵窸窣,接着肩头一沉,低头看,是苍青披风落在了身上。衣服上是风雪气息,掺杂无名熏香和淡淡陌生男性味道,带有尚存的体温。她皱眉,去推时,听得他叹气:“你不用对我这样,今日一别,我许久都不会来见你。”

衣衣道:“你见不见我和我要不要你衣服无关,我不冷。”

“不冷?”他笑,“不冷你一身寒气小手冰凉?”

意识到他的手指落在她推拒的手上,衣衣缩了手,他便走到她面前干脆把披风给她松松系了,甚至小心得没有碰到她的衣裳。

“我爹爹……在哪里?”明明是人家的父亲,衣衣却开不了口问令尊在哪里。

他的目光转移到帐外,道:“北方。”

“澍阳么?”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京师。仿佛那是与爹爹莫名相关的地方。

他摇头:“更往北。”

再往北,还能是哪里?衣衣想不出来国都澍阳以北还有什么地名熟悉的地方。

他看她冥思苦想,却不再说了。

“你,为什么要戴面具?”憋了好几天的问题。

显然这个问题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戏谑看着她:“你猜猜。”

衣衣知道,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了。便撇嘴,不再理会他。

她无礼,他也全不在意。这时马达走过来报:“接车来了。”

樱桃阁派了一辆马车,四个护卫模样的男人过来。他们在都门前停下,过来拜见玉弓将军。

“免礼。”他的语气变得冷淡疏离,“之前送去的书信,阁主看过了吧?”

“谨遵将军之意,阁主不敢怠慢。”为首的一个护卫代答。

“那便有劳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请阁主用此给我送信。”他示意马达。

马达呈上一只竹笼,里面一对白鸽。

衣衣双眼盯着那鸽子。玉弓将军双眼盯着衣衣。

“遵命。”护卫接过笼子。

“走吧。”玉弓将军对衣衣道,“好好保重。战事平息,我再来看你。有更多疑惑,待将来有机会你再慢慢询问。如果不好好待着,可就问不到了,记住没有?”完全是对小孩子叮嘱的口吻。

衣衣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想要把披风脱了,他却道:“披着吧,你衣裳过于单薄了,今天又比平日冷些。”

她摇摇头,仍是把披风脱了。玉弓将军没再多言,接了过去。

“将军,”她想起什么,“你见到我大嫂,告诉她大哥留有东西给她,我会亲手交给她的。”

他眼底促狭之光闪动:“我没有骗你,她确实是我带走的。我也告诉了她那时情形,如果你怀疑,我帮她捎些什么东西给你,你觉得怎样?”

衣衣不愿意再听他啰嗦,兀自钻进马车坐着。听得马夫吆喝马儿掉头,不料车帘突然被人从外头掀开,玉弓将军深黯的眼眸映入她视线。“再多说一句,”他似乎带着笑,“不要打我那对信鸽的主意,没有信鸽也是一样的。”说罢落帘消失。

如果是一样的,干嘛还要给胡樱桃信鸽!衣衣憋屈地想。这个人真是讨厌。

在她打心眼里的郁闷和隐隐的不安里,马车开始行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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