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花花被豹妖困在山中的日子里,陆向南在山下几乎要发疯了。谁能接受一晚上醒来,小师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苦等苦寻了两日,陆向南实在是撑不住,报了官。
这一方的父母官,很不巧是个贪官,还是个脑子进了水的只知道收钱不知道办事的贪官。
陆向南虽然送了银子,但似乎态度不怎么美妙,所以那官便把他关进了大牢,要他吃几天苦头。这一关进去,便错过了豹妖带年花花下山看病,年花花又去客栈寻他的机会。
事情说起来有点巧,巧得都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大燕国有个声名显赫的民间捕快,姓邱,叫做邱步徳,人称“求不得”,这个人有些本事,听说只要是他盯上的人,少有不落网的。所以各个衙门都喜欢请他去捉人,赏金自然也不少的。可是,这个人比他的本事更有名的却是他的脾气。要说,别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金银请他捉人找人,这是多大的好事啊?可是,这求不得脾气怪得很,他想接活儿的时候,你分文不给他也接,他不想接的时候你万贯家财他也走。所以大家才叫他求不得。
你问他有什么凭据?实话说了吧,真没什么凭据,全凭他的心情和眼缘。跟他结交的人高官贵族有之,三流九教有之,善良温顺者有之,邪恶奸佞者亦有之。这个人就是忽黑忽白亦正亦邪,有时候做事还颠三倒四,反反复复,常常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他的朋友总是不多,也不长久。人们对他是又爱又恨,难以言说。好在,这样的人是生在乱世,乱世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或许不会更好,但已不能更坏。
而这个人,恰巧被这里的的父母官请了来,两边也不知怎的没谈拢,这没脑子官一怒之下把他关进大牢,欺负他就是个民间捕快。不过这事明显压不久,这求不得身上还压着好几个活儿,自有人会保他出来,不然,这活儿要怎么做完?就算不是这样,可是一堆人欠了他人情,谁来还效果都一样的嘛。所以说,这官儿脑子进了水。
陆向南被关进大牢的时候,大牢里满满当当都是人,也不知这年头怎么就这么多人犯罪。官差把他往求不得牢里一扔完事,任他叫喊却再不管他。
求不得正睡得好好的,被人吵醒,满脸不快,上手就要打,陆向南回身反击,两人一来二去,在小小牢房里斗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求不得哈哈大笑:“小子,有两下。”
陆向南见这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抱拳道:“这位大哥,小弟有急事,不是有心扰你睡觉。”
求不得摆摆手道:“那个糊涂官儿能办个屁事,你看看这周围关的,都是等着家里人拿钱来赎呢。”
陆向南还算冷静。他知道官府常有这样的事情,可这糊涂官儿也不知在想什么,他一个远方人,家里又没什么人,谁会来赎?而且,谁去送信?就这么档子破事,还耽误他找花花。想到这里,陆向南皱了眉,脸色黑了黑。
求不得将他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我怎么觉着你有些眼熟?”
陆向南正在想年花花的事,也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急得走过来走过去,时而摇晃着铁栏杆朝外面喊话,可是没有人理他。
求不得突然拉住陆向南的胳膊,“你今年多少岁?”
陆向南愣了愣:“二十六岁。”
“生辰还记得吗?”
陆向南觉得奇怪,摇头道:“我是孤儿。”
“那父母可记得?”
陆向南神色越发古怪,“不记得。你问这些是做什么?”上下打量求不得,这求不得长相普普通通,就是扔人堆里眨眼就不见的那种,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总不可能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吗?
“你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世的信物?”
信物?陆向南懵了懵,证明身世的信物他没有,只有一个一直随身带的女性饰物,样子很精致,不过他已经送人了。
“没有。”陆向南道,眼神变得警惕。
“之前都在哪里生活?家中有什么人?”
陆向南想起师父说只要下山,就不再是年家人,也不能说出年家名号的话,眼睛沉了沉道:“你未免问得太多了。”遂不想理他。
谁知这人竟拉着他不肯走,喃喃道:“像,太像了!这样子,便是没有信物也该一试!”说完对着外面狂喊“老王头!爷爷我答应了,你赶紧的!”
陆向南叫人,没人理他,这疯子叫人,人连声答应。陆向南愕然无语,却是求不得道:“时间紧迫,得罪了!哈哈,我求不得真是运气好得没法儿说啊!”趁陆向南发愣,一个手刀又快又狠,陆向南眼前一黑,求不得便赶紧扛着人出了牢房,扬长而去。
而吃了药但未痊愈的年花花撑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去客栈找陆向南的时候,掌柜十分可惜又同情地告诉了她前因后果,年花花这才知道陆向南为了找他去了官府,糊涂官儿把他关了起来。
年花花急了,陆向南怎么能在牢里?立马就要去官府。桑阳拉住她道:“你去有什么用?这里的官儿糊涂得很,想抓想放都是随性,你去还能找他要人?”桑阳下过山,自然知道这里的官儿是个什么德行。
“那你说怎么办?”年花花急得不停扭手。
桑阳拉她进客栈,道:“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去探探。”
年花花怪异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管这些闲事。”
桑阳的脸缺乏表情,“是不该管,可是既然你这么担心,我正好还你还珠之情。之后,你我便不相欠了。”
年花花还想回嘴跟他讨论讨论他要吃人的旧事,转而想到他那些修道之论,偃旗息鼓,就此作罢。
晚上,年花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儿桑阳回来,两手空空。
年花花一惊,从来都听说官府大牢多得是滥用私刑的事,难不成大师兄他……眼中忧色更重。
桑阳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坐着喝了口茶,道:“你大师兄让让一个叫邱步徳,外号求不得的人带走了。”
年花花愣了半天,反复思索,怎么也想不出这邱步徳是什么人。难道是大师兄的朋友?这不是不可能,因为陆向南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总有些不同于修道人的人脉。可是,他既然被人带出来了,怎么不来找她?
桑阳看了看疑惑担忧的年花花,道:“邱步徳似乎知道他的身世。”这当然是从求不得说过的话里分析来的。
年花花道了句难怪,若是这样,陆向南不来找她等她似乎就说得过去了。可是,寻亲要走得这么急,连封信也不留下?年花花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之后,年花花找客栈老板打听了一下求不得这个人物。显然客栈老板对求不得是十分推崇,口若悬河,比那说书人说的都精彩。
年花花问:“求不得只负责找人?”
客栈老板道:“这世上,几乎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年花花定了神,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那就好说,陆向南是个有大才大智的人,想来一路也少有应付不了的事情。于是,她这一路捉妖便又要陷入困境了。
该死的废柴!年花花骂了自己一句。
目标:离央。
桑阳要跟,年花花多次劝说无效,也便随他,只是一路不怎么跟他说话。许是之前记忆太深刻,对他还是有些发怵的。而桑阳下山之后,话就渐渐少了。他不吃人间的东西,喜欢睡在屋顶上,除非天气不好,不然一般是不进屋的。不过他进了屋,年花花就很不自在了。虽然桑阳只是窝在房梁上,他似乎喜欢睡在高高的危险的地方……
就这样,一人一妖到了离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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