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林锦七真的走远了,月宁远正经道:“沈兄要和我说什么?”
沈墨白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希望月公子你帮个忙。”
月宁远转过头,微微惊讶的笑了声,“什么忙竟然要你亲自出马?”
沈墨白轻轻拂了拂杯子里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道:“月公子应知道这附近有一群山贼,最近越发猖狂,让两国皇帝都苦恼了很久。”
月宁远轻笑了声,“愿闻其详。”
沈墨白悠悠继续,仿佛请人帮忙的是对方:“如今我这边人马势单力薄,若是强行走山路,怕是不怎么稳妥。”
月宁远状似惊讶道:“怎么沈兄非要走这山路不可吗?”
沈墨白脑海里闪过一个淡黄的倩影,不觉地揉了揉太阳穴,抬眼望了望月宁远,干净利索地说:“聪明人不打哑谜,我的身份月公子必有所了解。这群山匪扰我边境百姓已久,如今正好有机会,沈某想入敌探个究竟。
顿了顿,“只是,有一事沈某暂时放心不下。”
月宁远想了想,若有所思,突然轻笑了声,“莫不是七儿?”
沈墨白有点头疼的点了点头,“就怕她这一关过不了,那时事情变得棘手就难办了,”嘴角悄然浮上一丝淡若浮云的笑,“那丫头的好奇心着实重了些……”
月宁远挑挑眉,“所以沈兄要我……?”
沈墨白点了点头,“没错,我希望你带上七儿。”
月宁远只是微微思考了一下,道:“你笃定我一定会帮你?”
沈墨白笑了笑,“刚刚还不确定,现在已经确定了。”
月宁远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沈墨白眼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垂眸掩去心里的情绪,“因为你要帮的人是七儿,不是我。”
月宁远脸色僵了僵,不太自然地咳咳两声,点了点头,道:“只要是沈兄说的,月某必定尽力。”
沈墨白抬眼瞧了瞧帐篷门外那个小小的人影,眉毛微挑,于是话题马上转了十八个弯,“月公子通情达理,实在是沈墨白人生一大知己,沈墨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月宁远眼眉一动,眼角一瞅,与沈墨白心照不宣,“此事就这样说定了,宁远敬沈兄一杯!”
然后,两人眼角均一跳,示意了对方一下,相望两无言,帐内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林锦七在帐外窝的快睡过去了,却只听的里头丝毫没有了动静,耳朵再近一些,咦,没声音,再近,再近,我再近!
帐帘突然“哗”的一声,林锦七整个人往里头去。
狼狈的抬起眼,看到两个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心里咯噔一声。只听沈墨白凉凉的说:“七儿,你滚床单的习惯看来不好啊。”
林锦七尴尬地笑笑,“不是,我这不是在为你们准备酒菜吗?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了,咦,我应该在厨房啊,呵呵,我这就回去了。”
某女边走边卖傻,“奇怪,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这也怪你俩,两大男人的,身上抹得那么香干啥?害我以为进了厨房呢。”
浓烈的菜香和幽淡的体香那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身后两个男人俱是无语。
次天大早,某女在沈墨白的怀里醒来,推了推他,“沈墨白,我要下去。”
沈墨白翻了个身,装作没醒,继续睡。
再推推,林锦七揉揉睡眼,不行啦,再不下去会出大事的。
沈墨白翻了个身,一把搂住她,锢在怀里,软香似玉,沈墨白闭着眼,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沈墨白……再不下去,床就要湿了……”某女就快哭出来了。
沈墨白以为她是在喻指她的眼泪,心里笑了声,语法功底倒是越发雄厚了。
林锦七这边憋屈得很,“你再不起来,我就尿你床上啦!”
沈墨白顿时满脸黑线,搂住林锦七的手难得僵了僵。
这样清秀的早晨是不多见的,奈何大家都是在某女的吼声中幽幽转醒,再怎么清秀的早晨看起来就不怎么入眼了。
林锦七红着脸对付众人吃早饭时射来的道道暧mei目光,倒是沈墨白,自始自终都从容的很,倒也像他的做派,冷冷的,也没多少人敢把眼光往他那里放,于是,可怜的林锦七一早上都在众人暧mei来暧mei去的眼神里备受攻击攻击。
沈墨白看在眼里,心里融融的,无声地笑开了。
待兵分两路,月宁远带着林锦七坐上他的马车,避开了沈墨白的人马。
车上,林锦七四处张望,摸摸这,瞅瞅那儿,然后总结:“月哥哥,你这马车好漂亮啊,比花花楼姑娘出门时的轿子还要豪华啊。”
月宁远嘴角微微抽搐,什么对比?只好笑笑不理她。
林锦七是天生的闲病严重患者。
揭开轿帘往外看了看,哇,这条道路好平坦,一点也不像回来的时候走的路,颠颠簸簸的,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
林锦七出神了一会,伸出小脑袋,环顾前后,突然觉得不对劲,“月哥哥,沈墨白呢,怎么不见他?”
月宁远心里叹了声,终是发现了,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编谎话,“沈兄有事办,过会会赶上我们,七儿若无聊了,就滚滚床单,这马车够大。”
说完,马车帘一拉,后面露出一张大大的床,上面整整齐齐叠了一张大红色床单。
林锦七百年难得一次黑了脸,臭沈墨白,竟然把她的怪癖透漏给月哥哥知。
看了看月宁远微微不自然的俊脸,林锦七不打算戳穿他,说谎话这样不敬业,眼睛干嘛闪啊闪的。
月宁远这种公子哥,在说谎话就像吃饭一样简单的林锦七面前就像个透明的小孩,什么心思都被摸得清清楚楚。
林锦七好不容易启动了千年封存不动的小脑瓜想了想,半晌,林锦七憋红了小脸,“月哥哥,我……我不方便。”
月宁远看她的表情,一下子猜出女孩子不方便的事情,于是,微微红了红脸,“你说,怎么办?”
林锦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看到他心里就快发毛时,才惨兮兮地说:“我去找香儿……”
月宁远想了想,女孩子家细心点照顾应该比他这个男人来的强吧,所以点了点头。
林锦七假装柔弱地下了马车,朝月宁远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很放心的回去了。
在月宁远不放心的视线中,林锦七缓缓朝香儿所在的马车走去。
月宁远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林锦七的神色更加复杂,嘴唇抿得紧紧的,微闭了一双桃花眼,垂下车帘,有些无力地靠在车沿。
希望你不要有事才好啊……
林锦七这边一瞧月宁远不再看她,赶紧一溜烟跑开了,闪进道旁的森林,聪明的脑袋瓜有时候愚笨得很,这个时候偏偏转的很快。
林锦七只一猜想,便知道沈墨白的去处。这里通往沁罗国的路也就两条,你沈墨白总不会在这个荒山野林之地谈什么正经事吧,一定是走山路去了。
关于这四方山匪,在明国花花楼里不知听那些高官说过多少遍,好像就是不怎么容易对付的这一群臭男人,闹的皇帝头疼不已,以前林锦七还在宫里的时候,也不止一次看到明轩因为这件事挑灯未眠。
如今,哼,明知道我最向往这种土匪生活,有机会看看却把我一个人扔了,我又不拖你后腿,只是看一看,瞧一瞧,我还不知道土匪长什么样呢。
还有,哼,怎么现在一个人跑了,竟然也不怕她半夜摸到月宁远的床上,温存温存,臭沈墨白,臭沈墨白……
竟然把我当包袱,让我碰着了,偏不让你省心,哼……
阳光明媚,野草丛生,骑在骏马背上的沈墨白,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高高的小山峰,在阳光的阴影下,一双好看的凤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谁知道,这闻名江湖的“白玉公子”心里正在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关于某女半夜喜欢抱人的习惯……
沈墨白眉眼抽了抽,好像完全知晓某女的小心思一样,他沈墨白也不是省油的灯,谁敢保证说把自己的女人放在那一脸风轻云淡实际上不知心计多重明明也喜欢那女人脸上却是满脸不在乎的姓月的公子手上心里一丝忐忑都没有?
起码沈墨白作为男人是很自觉地,他担心林锦七又故伎重演半夜摸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却更加担心自己如果太惯她,任她胡来跟着他上山剿匪,一条小命都不知保不保得住呢?
这种提心吊胆的窝囊日子,如果可以,他沈墨白一刻也不想体验。
所以,把她暂时交给月宁远是目前最好的上上之策,不管她半夜是不是真的没志气的摸到月宁远的床上去,只要她不出墙,其他的,等他回来好商量。
唉,出个门而已,何必担心这么多,沈墨白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好像亲娘一样女儿出个门都让人不省心。
沈墨白满脸阴郁,什么“亲娘”?!想着想着,自己倒不自觉地笑开了。
旁边沈墨白的心腹萧墨一脸莫名其妙,瞧着主子刚刚一脸阴郁,现在又笑开去,宛如一个小孩子一样,不断变化的脾气。
主子的性子,做下人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萧墨只知道,自从那个金小姐来了之后,他家主子不正常的倾向是越发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