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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银炼护法

傍晚时分,天空有些阴晦,这客栈却是逐渐喧闹起来。红木桌椅整齐的在厅中摆开,各式茶点糕点一应俱全。既有桂花水晶糕这类江南的甜点,也有北方特色的干酪奶皮;既有质地细腻的青瓷茶盏,也有来自西域的水晶杯;既有雨后龙井云雾小盘龙等茶中极品,也有猩红的葡萄酒……

各色灯笼火光明灭,厅中流光溢彩,阎王怜云不由啧啧称奇,心道这老板当真是个奇才,竟能将这许多不同特色的元素混搭在一起,偏偏还独具风味,不同凡响。

来此的客人大多衣着光鲜,出手阔绰,尤其是坐在前排的几名胡人打扮的人,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闪闪发光,身上环佩叮当,所配玉石均是珠圆玉润,质地上佳,当是本地巨贾无疑。

天刚擦黑,一声清越的笛声犹如水落深涧一般,刹那间厅中客人齐齐噤声。笛音悠扬,伴着叮咚的风铃声,恰似雨落飞檐,风过檀窗,怜云心中一惊,想那演奏之人必然不是俗辈。众宾客皆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的帷幕。

笛音忽转激越,较之先前完全是不同风格,偏又转换的自然回婉,余味无穷,听不出一丝牵强淤滞,怜云本就精通音律,此时心中禁不住连连叫好,自叹不如。

“哗——”帷幕打开,数名身着橙色轻纱舞裙的胡人女子飞旋而出,个个肌肤胜雪,眼若秋波。柔若无骨的娇躯随着乐声起伏,纤腰轻拧,足下舞步变幻莫测。“好——”沉寂的厅中爆出一片叫好声。

再说无痕那边,两更一过,她便带着火儿和睡蛊来到了城外。此时城门早已关闭,守城士兵较之白天略少一些,无痕不敢大意,示意火儿呆在远处不要靠近,她则独自潜至城下,将士兵分布大致摸清。

三更还差一刻,无痕放出了睡蛊。经过简单的训练,它们只攻击士兵,无数道金光在夜色中滑过,守城的士兵悄无声息的倒下了一片。无痕心下暗喜,这睡蛊可比迷药好使的多,既不容易被发现又难以抵抗。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无痕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城门,略一扫视,打开了侧门,打声呼哨,片刻便闻得马蹄得得,火儿旋风一般卷过,停在无痕身边。

醉舞阁中歌舞不断,阎王怜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寻了个借口离开了。这醉舞阁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建筑,里面喧闹异常,一出门却是丝毫也听不见。外面凉风习习,街道空旷一片,鲜有行人,显得很是静谧。

火儿嗅觉灵敏,带着无痕一路急行,很快便找到了两人。三人略一合计,便决定先去宫中探探虚实。这王城本就不大,能够藏人的地方并不多,想来那金德康生性多疑,必然会将宁远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这草原深处土层并不厚,下面不足两丈便是松软的沙层,想要建筑地道地下密室之类完全不可能,这样一来,要找到宁远被关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来到宫殿,守卫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睡蛊早已为他们扫平了障碍。怜云带着火儿守在宫外,无痕与阎王两人则悄无声息潜了进去。内部布置也是相当简单,无痕阎王一路畅通无阻,阎王知道金德康的寝宫所在,果不其然,就在旁边一个偏殿的阁楼之中,他们找到了宁远和修罗。

不过两个月不到,两人瘦了一圈,望着面容憔悴的修罗,无痕心疼极了,修罗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来。宁远则从容得多,他变得愈加成熟了。

四人原路返回,一路见到昏睡的侍卫,修罗一脸惊奇,宁远则只是由衷笑笑,无痕的能力,他毫不怀疑。

这一路走来出乎意料的顺利,无痕心里反倒升起一丝不安,出了宫门,便吩咐修罗跟怜云骑着火儿迅速出城,她则召回所有睡蛊,与阎王宁远一起断后。

冷不丁的,一丝笛音若有若无地传来,不绝如缕,细腻清越。怜云脸色一凛,抓紧了缰绳,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周围动静。

“怎么了?”阎王一惊,凭感觉,事情应该不简单。“醉舞阁”怜云只吐出了三个字,阎王同样脸色一变。

原来在醉舞阁时听到的便是这般笛音,寻常人听不出,练武之人却能听出这吹笛之人不仅精通音律,更是个内功高手,先前怜云只觉得那人于音律方面早已极深,后来出了醉舞阁才想起,若非有着高深的内力,决计不可能吹出那样的笛音。

“快走!”无痕虽不明白,却也敏锐觉察到了危险,毫不迟疑,她一掌击在马臀上,火儿撒开四蹄飞也般地向着城门冲去。

三人背向而立,屏气凝神注意着周围一切动静。笛音断断续续,却是飘忽不定,叫人辨不清方向。三人都没有出声,这种情况,谁能沉得住气,谁便能占得先机,三人均是身经百战,又怎肯给对方一点可趁之机。

无痕口中发出古怪的低吟声,而后无数金线划过,向着四面八方散去。片刻后,只听得“荜拨”作响,随后一名青衣男子手持短笛缓步走出。

此时乌云散去,

一轮明月暗洒清辉,映衬得男子气质卓然,俊逸出尘。出乎意料,三人全神戒备,却没能在男子身上感觉到一丝杀气。不可能,这个人不会是敌人。无痕心道,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吱吱——”“刷!”一道寒光闪过,迎面扑向男子的睡蛊瞬间被纵向劈做两半,掉落在地。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只看见那支短笛上寒光一闪,一片薄如蝉翼的利刃蛇信一般吐出银光。无痕心中暗惊,这人身手了得,却并无与他们动手的意思,叫人猜不透。

“你是谁?”宁远双目熠熠发光,语气低沉。他被关多日,心中自然认定此人是金德康的人。

“圣女的徒弟,果然不一般。”男子微微一笑,却是对无痕说道。无痕面不改色,冷然道:“银炼护法,久仰。”

“哈哈——你竟然认识我?”男子一手背在身后,上前一步笑道,“看来,师妹还是没有忘记我这个老朋友啊!”半晌,却又黯然自言自语道:“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无痕看着他一时苦笑一时摇头,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也许,师父跟他的关系并没那么简单,无痕寻思着。见她不语,那男子短笛抵着额角,皱眉道:“你怎么跟你师父一点也不像?她可没这么安静。”男子摇摇头,似是陷入沉思,并不理睬三人的反应。

“那——可否请阁下卖个面子,放我们离开。”阎王行事沉稳,见他似乎并无恶意,道。“什么!”一声低喝,青色身影诡异地一闪,眨眼便出现在无痕的面前,距离不过两尺。无痕心中骇然,她当然看得出这门功夫正是兰舟不系,但眼前这男子却比她要高明地多,无痕一向自诩轻功不弱,此时顿觉自己还差得远。

离得近了,无痕才看出这男子虽然气质俊雅出尘,年纪却也不轻了,鬓角已有了几根银丝,面部肌肤也有些松弛,显得苍白异常。这银炼护法行事古怪,言行完全无法以常理揣度,无痕心里暗暗叫苦,不知该如何脱身才好。

“师兄,你我之间的事,何必牵扯到孩子。”一声幽幽叹息,南羽不知从何处翩然而至。“师妹——你——你终于还是肯见我了!”男子急急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南羽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躲开了。

南羽淡淡地使个眼色,道:“你们走吧。”“不行!”男子倏地冷喝一声,凑近南羽,魅惑一笑:“师妹,你帮他们,你好偏心。”南羽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男子漆黑的瞳孔,道:“放他们走。”“我不放。”男子忽然孩子气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他们走了,你也会走,我不要——我不要你再走。”

南羽认命般闭上眼:“你放他们走,我不走。”男子痴痴望着南羽的容颜,喃喃道:“我不——十八年前你也说你不走,但你一走就是十八年,我不敢再找你十八年……”男子一手抚上南羽的侧脸,声音忽然变得深情无比。

“好吧,那就——”南羽身形陡变,一掌击出,随后迅速退开一丈,“赢了我再说!”男子不慌不忙反手一掌轻轻震开南羽的掌力,衣袖轻挥,笑道:“师妹,你还是老脾气,喜欢偷袭。”

“少废话,赢不了我就放他们走!”南羽轻喝一声,双掌齐出,直攻男子面门,男子却将短笛插入腰间,这才挥掌迎上。两人均是赤手空拳,以快打快,身形不断变换方位,看得人眼花缭乱。“着!”蓦地南羽轻叱一声,变掌为爪,抓向男子的右颈,男子始终微笑着,不偏不挡,“哧!”一声轻响,南羽收势不及,男子脖子上顿现几道抓痕,南羽一愣,就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便觉腰间一紧,下一刻,身子一轻,已经落进了男子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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