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光阴,不觉流逝,再过五日,便是邪煞重出,伤人夺命之时。
晨曦漫洒,灿若碎金,染透一片苍穹。
青山城繁华如故,街道上人山人海,车马不绝,满街人影花花绿绿,两旁匾额参差错落。
孟毅一身粗衫,行走在繁华大道上,微觉尴尬,又被琳琅满目的物件所吸引,不禁四处盼顾。
他身旁,叶雨璃一身白裳,清丽如画,清纯可人。
孟毅昨夜修炼一宿,疲惫难言,待五更时,又出斋舍,欲寻那夜中练刀之人,却不见踪影,遂回斋舍,倒头便睡,谁知梦乡未续,就又被叶雨璃敲门唤醒。
原来今日,便是那珍宝阁卖宝之日,依照当时孟毅与叶雨璃的约定,今天,叶雨璃须陪孟毅来此。
但若真说起来,应该是孟毅中了套儿,陪着叶雨璃来此。
来时,众弟子瞧着孟毅,均露出羡艳神色,十分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小子陪叶雨璃去珍宝阁。
孟毅一路沉默,叶雨璃不叫他,他便也不说话。叶雨璃见此,心下微喜,觉得孟毅安静,不似萧水寒那般烦人,但又觉孟毅安静过了头,好生无趣,若是能有前日比剑时的那般活泼,就好了。
不多时,二人已到了珍宝阁。
但见那阁楼雄起,端庄典雅,龙檐飞瓦,檀壁流云,好生气派。阁楼中央,紫金匾额上书“珍宝阁”三字,笔力雄浑,韧气十足。
孟毅出生以来,首见如此华美的建筑,不禁微微一愣,直到被叶雨璃拉了拉衣角,才反应过来,小脸一红,两人同时进入。
入了阁内,孟毅又是一震。
大厅宽逾百丈,四面墙壁辉煌,凤翅鎏金,头顶灯如阳日,龙腾玉云,只觉是到了凌霄宝殿,蔚为大观。
而这大厅内出入之人,亦是锦衣华服,长发冠束。或娇艳非凡,美丽动人,或财大气粗,虎步龙行,或气质儒雅,风度翩翩。至于各类珍宝,更是琳琅满目,珠玉争辉。
孟毅瞧着四周景象,不觉呆了。
叶雨璃见状,捂嘴轻笑,扯他衣角,道:“别发呆了,这些不过是寻常之物,真正的宝贝在里面呢!”
说完,纤小步子,快步向阁内行去。
孟毅与她一起走着,心中惊奇,暗想,叶馆主开武馆真是有钱,似这里的东西,便是锦阳县林府,也须当成珍宝,叶姑娘竟全然瞧不上眼。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哪里知道,叶坤修士之名远播万里,游龙剑法又着实精妙,大魏国习武成风,是故四方富豪,皆愿花大价钱,将自己儿女送入叶坤门下,久而久之,叶坤除了武冠四方,家财亦是深厚难测。
很快,叶雨璃带孟毅来到了一处拍卖行。
拍卖行在珍宝阁内,属室内之室,叶雨璃刚要靠近,一名胖老者满面堆笑着走来,道:“叶小姐一年不见,真是越发漂亮了,今日突然光临,令陋阁蓬荜生辉啊!”
孟毅看看叶雨璃,却见叶雨璃也满脸疑惑,问道:“您是……”
胖老者道:“我是赵主管呐!你去年曾与令尊一起来过,那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叶雨璃微笑应付着,却着实记不起这老者了。
孟毅更为吃惊,全然没料到,叶门武馆地位竟如此之高,连珍宝阁主管,都得向叶雨璃堆笑。
当下,不由得心生感慨,当今之世,以武力强者和财力兴者为尊,似叶馆主这般武力财力皆有者,那在常人眼里,真是如神仙一般。
赵主管又瞧着孟毅,见他粗布衣裳,心生疑惑,这人衣着如此简单,怎会与叶小姐走在一起?
但他心中虽疑,却不敢多问,带着孟毅二人进了一间黑屋。
过了片刻。
不多时,孟毅二人就出来了,却都黑袍加身,戴着面具,几乎认不出对方。
孟毅好奇,不禁问道:“叶姑娘,我们穿着这个又是为何?”
叶雨璃解释道:“这拍卖行中拍卖的东西,全都是稀世珍宝,珍宝阁为了防止有人竞拍不得,背后抢夺,才设了这么个规矩,让客人黑衣蒙面,以座位号为名,这样,即便东西被别人抢拍了,也没有人知道是谁。”
孟毅暗中拍案叫绝,难怪珍宝阁生意如此之大,单是这份心细,就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二人经由密道,进了一间典雅小室。
室内格外简约,只有四十余张座椅,围着中间一方小台,台上放着木桌,木桌上放了个方形事物,被黑布罩着。
两人在并排坐下。
很快,四周座椅,也纷纷坐上了人,皆是黑袍加身,面具遮容,大有神秘之感。
绕是孟毅并不敏感,此刻,也隐隐觉察到一股肃穆庄严之气,萦绕全室。
孟毅大为疑惑,悄声问道:“叶姑娘,这个地方不寻常,你来这里,究竟想买什么?”
他着实想不明白,此地这般庄严肃穆,叶雨璃一个女孩儿家家,为何要来。
叶雨璃卖关子道:“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孟毅见她不说,也不便再问,看着台上,觉得今日见到了诸般生平未见之物,着实精彩,再想起自己应当勤于练功,又不禁觉得这一天时光用来坐在拍卖行,有点浪费。
这时,叶雨璃忽然柔声道:“孟毅,谢谢你愿意陪我,待会儿你若是看上什么东西,记得叫我。”
孟毅一时哑然。
叶雨璃却又续道:“从小到大,除了我父亲,还从没有人能让我觉得如此亲切呢,不过……不过你和父亲又是不同的,嗯……总之,我也说不清楚……”
她只觉得,坐在孟毅旁边,可以毫无顾忌,这种感觉,在她前天与孟毅一起比剑,就有了。
孟毅听着听着,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暖,随后盯着台上,默不作声。
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名黑袍老者,伴着四周灯火燃起,那老者一扯,桌上黑布扬起,露出了第一件拍品。
漆黑的木桌上,放着两枚黑珠,双指大小,表面粗糙,似用黑铁随意铸的弹丸一般,瞧不出有何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