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城主府后,孟毅很快回到了武馆,正要回舍,忽见远处,那凄茫的夜色下,竟有一人练刀。
那刀七尺来长,宽大若银河半展。
孟毅瞳孔骤缩,回想起来,那天鬼刀王所用的,也正是这种怪异巨刀,不禁心生疑惑。
片刻后,那人收刀,向别处而去。
鲜白的背影,在夜色里如一泓月光,纤长、潇洒,孟毅却不自禁的想起了萧水寒。
白天,他看着萧水寒走远,似乎也是这样的背影……
孟毅惊疑,却不敢确定。
直到那人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带着满心揣测,回到斋舍之内。此刻虽然已到五更,但刘武、乔信,仍旧睡得极香。
……
第二天,金阳正烈,天穹蔚蓝。
打扫完练武场后,孟毅坐在树下,看起了那“封天七式”。这“封天七式”的秘籍,正是昨夜城主所授。
“剑气如龙,剑意如涛,七式之内,式式叠加,威力无穷,得大成者,出剑快若惊电破空,强若怒海涛澜,七式之内,杀尽敌手!”
不同于游龙剑法,这封天七式之妙处,不在变化多端,而在于威力绝俗。虽只有七式,但每一式皆威力巨大,任对手剑法如何精妙,只要七式力量足够,便可轻易破之。
所谓一力降十会,也就是这个道理。
看着看着,孟毅不自觉的,便捡起一根木棍,模仿起来。木棍挥舞,虽不精妙,却斩得虚空嚯嚯响动。
“你……你在做什么?”
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嗓音,柔而不作,美而不媚,如黄莺婉啼。
孟毅忙停止练剑,回过头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甚是精致的少女脸,当即微觉紧张,道:“没什么。”
那少女自是叶雨璃。
叶雨璃想起他倒卖自己玉镯,三分有气,但此刻看着,又觉得孟毅不似那种人。
随后,瞧着孟毅手中的木棍,她银铃似的一笑,道:“你不会也是在偷学剑法吧?”
孟毅脸上一红,尴尬苦笑。
他有了封天七式,自是没有再偷学游龙剑法。但封天七式的秘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外人道出的。
叶雨璃知道自己猜中,大为得意,故意咳嗽两声,严肃道:“偷学剑法,可是有违武馆门规呢!”
孟毅微感紧张,这时,忽然想起她上一句所说的话,问道:“为什么要加个‘也’字?”
叶雨璃忙捂小嘴,知道是自己说漏了嘴,一时无言。
孟毅瞧见叶雨璃右手握着木剑,又见她玉靥微汗,问道:“雨璃小姐,你、你也是来偷学……”
未待他说完,叶雨璃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叶雨璃蛾眉轻蹙,小脸似含委屈,道:“我爹不让我练武,每天都只让我学女红,这剑法我除了偷学,还能有什么法子?”
孟毅不言不语,他不知叶坤不允许女儿练武是对是错,亦不知叶雨璃偷学是对是错,除了沉默,倒也着实没有什么其他可说的了。况且,他此刻想的,是叶雨璃尽快离开,自己好继续练剑。
谁知叶雨璃忽然美眸一亮,道:“孟毅,剑法你偷学了几成?”
孟毅道:“一点点吧。”
“那好,随我去个地方!”叶雨璃又惊又喜,一把拉着孟毅,向远处跑去。
未待多时,二人已来到城郊,一处草地上。
叶雨璃取出木剑,道:“孟毅,你是偷学剑法,我也是偷学剑法,不如我们在这里比试吧?”
孟毅料不到这女孩儿会如此好动,本想回去,但看着她玉颜娇美,神色专注,又不忍心拒绝,便点了点头。他没有木剑,自树上取下一根木棍,用作替代。
叶雨璃道:“你注意着些,不要被伤到。”
孟毅点了点头,横起木棍,似舞剑一般。
叶雨璃娇喝一声,木剑连斩,虽不甚快,却也颇有些架势。孟毅不懂游龙剑法,封天七式也只是入门,没有使出,只只是胡乱抵挡。
只听得木头撞击声久久未绝,忽然啪的一下,孟毅肩头中剑。
叶雨璃笑道:“我赢啦。”
笑音婉转,颇为自得。
孟毅也笑了笑,经此一战,他忽然觉得,若是练习剑法时有一个人与自己这般对打,效果怕是比一个人单独舞剑要好得多。
叶雨璃持剑,道:“再来。”
孟毅慎重了三分,暗暗记着封天七式。
叶雨璃忽然道:“不对不对,输了的人该有点惩罚的,这样才好玩儿,孟毅你说是不是?”
孟毅问道:“什么惩罚?”
叶雨璃道:“你若是输了,就把那古卷给我。”
孟毅摇头道:“这个不成,换一个吧。”
“就知道你不肯。”叶雨璃俏皮的向他吐了吐小香舌,道,“后天青山城珍宝阁会拍卖许多宝贝,我不大想和萧师兄去,父亲又不让我一个人去,你若是输了,就陪我去。”
孟毅想了想,点头答应,又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叶雨璃俏皮的笑了笑,道:“若是我输了呢,那便由我陪你去珍宝阁,怎么样,够公平了吧?”
孟毅蒙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叶雨璃不让他有反应机会,一息之间,快剑已经攻来。孟毅这次不敢大意,后退一步,用起封天七式,虽未练熟,但威力仍是不小,几剑下来,刺中了叶雨璃小腰。
孟毅笑道:“你输了。”
比试几次之后,他在叶雨璃面前,似没了之前的羞涩,两人之间,再不陌生。
叶雨璃道:“可你使的不是游龙剑法。”
孟毅辨道:“真正的比斗,是不区别于剑法的。”
叶雨璃道:“也有道理,现在天还早,我们再来。”
两人皆在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值懵懂初开,童心未泯之际,无论比剑、争辨,都觉得十分有趣,一天下来,已然毫无间隙,似已认识了许多年一般。
日华西颓,祥云流金。
孟毅满头大汗,叶雨璃也香汗淋漓,紫裙贴身,纤小身子,初显青涩曲线。
叶雨璃娇喘微微,道:“我输的次数更多,后天我陪你去珍宝阁。”
孟毅觉得谁陪谁去,倒也了无区别,于是点了点头。
今日虽是比斗,但一天下来,他只觉这封天七式,自己已经熟了四分,看来与人同练,果然收效更大。
二人一起回了武馆,这才分开,离别前,叶雨璃道:“今天我玩儿得很开心,你呢?”
孟毅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同样。”
叶雨璃清纯一笑,纤巧步子,快速离开了。
孟毅转过身,正要离开,却瞧见了萧水寒,孟毅回想起昨天所见的那白衣人影,此刻看起来,越发觉得与萧水寒相似。
萧水寒看着他,冷冷一笑,道:“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不然,你的下场,一定会很难看的。”
孟毅见他如此高傲,又门缝里看人,微觉有怒,便道:“要是我不呢?”
萧水寒道:“下等的东西,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记着,我看上的猎物,莫说是你,便是达官贵人想与我争,也必会后悔!”
猎物?
孟毅想了想,明白过来,这猎物指的正是叶雨璃。当下不再理萧水寒,独自回斋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