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敌酋,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诧。同时精心挑选出的亲卫队也体现出了他们应有的素质,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布阵将猪原围在了当中。
不得不承认这个倭寇能成为首领还是有些本事的,一柄奇异的倭刀施展开来,伴随着喉间不时迸发出的诡异呼喝声,围住他的四队五行阵竟一时无法近身。
每一次士兵们试图接近都在猪原的一声大喝和骤然变得更致密的刀光中仿佛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推开。此时屋外的喊杀声已渐渐平息,想必倭寇的喽罗们已然斩杀殆尽。
虽然覆灭的命运已不可逆转,可这却似乎更加激发了猪原的凶性,刀光吞吐间一个藤牌手闪避不及右臂被拉开了一道深而长的血口。一直侍立于两侧不曾动弹的短铳手这时忍不住上前请战,请求直接用火器把眼前这个嚣张的匪首击杀。
我微微摇了摇头,这个猪原刀法相当不错,体力也很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然丝毫不见散乱。既然如此,出于对一个冷兵器高超使用者的尊重,还是让他死于冷兵器之下吧。
猪原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柄祖传倭刀挥舞了多久,胳膊渐渐开始酸麻,可是他宁可战死也不愿投降。他的家族原本依附于一个小小的大名,可是大名却被织田信长的军队击败,连带着他的家族也遭到了屠杀。
猪原作为唯一的幸存者知道自己无法和织田这样的势力抗衡,甚至连藏身也很艰难,这才来到了古老的东方大陆。可是眼下,终归是要死了吧。
陡然间他觉得四周压力一轻,环顾时却发现四队围杀的士兵都已经退了下去。正在不明所以,一支锋利的狼牙箭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把死亡的召唤传来。一瞬间这箭便精确的突破了刀幕中唯一的缝隙,深深的钉入了他的咽喉。
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对手不甘的吐出几口血沫,毕竟他也算是死的其所了。可是难道是我的错觉,为什么会觉得在呼出最后一口气前这个敌酋对我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用力甩甩头将注意力从尸体上移开我吩咐手下士兵详细搜查这里每一间屋子务必保证没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牵着几个瑟瑟发抖的汉奸走出这栋屋子时外面的士兵们已经重新自发完成了集结。几乎每一队的队长手里都拎着一个或两个血淋淋的首级,安静的等待着我这个统帅的到来。
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从感情方面来说我不是很喜欢这种野蛮的报功方式。不过自古以来军人们所沿袭的便是枭首报功,何况砍去的倭寇的头颅,也无所谓留不留全尸了。
简单的打扫过战场,被倭寇掳来的百姓也被集中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悸的神情。暂时还不能直接放任他们离去,得回归台州后做过甄别才可以,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这些人里还有没有残余的间谍。
这场战斗结束的比我预料的要快得多,夜色依然深沉,摇曳的火把是这血色浓郁的南湾镇中唯一的光源。各队清点过人数确认没有损失后全军再次向原宿营地进发。只是这次队伍长出了一截:那些被掳来的百姓。
回去的这一路动静明显大了许多,既有士兵们对刚才战斗的低声谈论,也有轻轻的呵斥百姓们跟上的号令。行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毕竟是不眠不休了将近十个时辰,又刚刚结束一场厮杀,何况此时也没有必要抢时间。但如果我知道数十里外的小镇即将发生的事情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直至日上三竿队伍才回到了宿营地。目光所及看到的情形却让人大吃一惊:所有支在那里的空帐篷都已经被焚毁,甚至延烧到旁侧一片小树林。离营地不远的小镇中也飘荡着预兆不祥的烟尘,空气中更是可以隐约捕捉到刺鼻的焦臭气味。
一刹那间我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丝毫不敢怠慢的将行进中的队伍重新集结完毕才万分戒备的走入了营地。那是怎样一幅不堪入目的惨状啊。十几个昨晚特意留下以迷惑耳目的哨兵全都身首异处,更令人无法卒睹的是他们在死后还被分尸投入到火堆中。如果不是火势不旺,也许此刻我能看到的只是骨灰了。
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能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情除了倭寇再无他人。镇中也不必再踏入了,只要听一听幸存者们呼天抢地的嚎啕之声就知道住民们必然也遭到了血腥的屠戮。
一语成谶啊,想不到夜袭南湾时真的被劫了营。刚刚还在为再一次没有在战斗中损失士兵而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我瞬间就得面对十几条鲜活的性命化为焦枯尸骨的现实。
痛悔咬啮着我的心脏,为什么就没有真正考虑过被劫营的可能?我所要面对的并不只是南湾一部,还有其他的倭寇未必不会来攻击啊,这十几个士兵的死完全是我太过大意造成的。
在这一瞬间,猪原临死前那诡异的笑容刹那间在我眼前闪现。对,肯定是他得知那个假情报后串通了其他的倭寇实施劫营,可是他就那么肯定我劫营必定会造成我军的折损?
铁青着脸走入镇子。地保也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只是幸而没有伤到要害,并没有就断气。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突然有一大队的倭寇闯入了这里。
首先遭到戕害的就是营地中那十几个哨兵,显然这些参军不过一年的农家汉子进行了殊死的抵抗,无奈寡不敌众,不过他们至死也没有泄露全军的去向。
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的倭寇恼羞成怒一把火烧掉了帐篷,随后便杀进了镇子。逼问每一个可能知道情况的人,自然,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地保。可是所有镇中居民的确不知道我带着军队夤夜去了哪里。于是,再一次疯狂的杀戮在阵中上演。
直到一刻钟前,似乎是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这群肆虐的匪徒才匆匆离去。
听到敌人刚刚离去一刻钟,群情激愤的士兵们纷纷要求立刻追击,坚决以血还血。我的心里也被怒火充斥,可是眼下不是逞意气之勇的时候。
所有这三千人已经往返奔波了近百里,从昨日卯时到现在就没真正合过眼。而那还不清楚来源的敌人状况目前一无所知,地保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人。以疲敝之兵轻率的进行追击很可能遭受更大的挫败。
目前当务之急是查清这股倭寇到底是从何而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让我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必定将其全面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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