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跪在地上,看着面前两箱珠宝首饰,锦衣华服,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阿幼兰坐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真是恭喜你啊,莫愁姑娘,能得到国主的重用,也算你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吧。”“这是为什么?”莫愁没有理会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座的越摄珊:“难道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
“要是你能给我把事情办好,回来以后还另外有赏!”越摄珊放下手中的酒杯,抹了抹油腻腻的胡子:“奴隶卫兵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也没什么好预备的东西,就明天一早,叫上刘丕湖赶紧动身吧!”
“等等!国主,左夫人,你们想让我到哪里去呢?”莫愁有些慌了,她的样子看在阿幼兰眼里,有说不出的开心:“唉呀,怪我没跟你说清楚。羟古国主来信了,说那边的木顿王子身染重荷,想请刘先生过去看看病,本来是要请你家公主去的,不巧的是,早上天朝那边来了皇帝的诏书,要右夫人前往三阳关探望生病的骠骑大将军。……”
“我是随侍右夫人的女官!”莫愁皱着眉头,严厉的说道:“既然右夫人要离开王庭,我就应该陪伴左右…”“她要去的可是你们天朝的三阳关!”越摄珊提高声音道:“你害怕什么?!天朝人会拿她怎么样?!右夫人不用你来操心,赶快打点行装上路吧!”“国主大人……!”
“莫愁姑娘!!”
阿幼兰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又阴又冷:“我们已经是好言相劝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背上的旧伤,似乎因为她的威胁再次疼痛了起来,莫愁跪得直挺挺的,却开始担心起平湖公主来。她并不害怕任何惩罚,但如果因此令公主的处境更加艰难,她又是为什么才在这里的呢?
“既然是国主的命令…”她咬了咬嘴唇:“我要以乌墫使者的身分前往,带奔狼王旗,要正式的诏书,随行武士,要国主麾下的王庭骑兵,离开王庭的时候,辕门要依礼制响箭送行,沿途各地郡要受到事先通告!这些条件,大人您都同意吗?”
她连珠炮似的说完,阿幼兰还没来得及阻止,越摄珊已经将手一挥:“这都有什么!我答应了!你赶快准备,明天一早动身!”在他看来,如果能用一套虚礼,就能将这个他从来都看不顺眼的丫头打发走,确实是一笔偷笑的买卖。
可在阿幼兰看来,四年时间,这小丫头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对付,她的要求乍一听,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小姑娘,可细细想起来,却是另有所图。如此隆重的送行和仪仗,再加上沿途地郡的迎来送往,她此去羟古的事情,不要说天朝那边,就连周围各国都会有所耳闻,想借机将她除掉,恐怕就连聪明如羟古国主,也会一筹莫展吧……
好家伙,算你厉害。
阿幼兰眯着眼睛,看着跪在面前的莫愁,后者拜谢完国主抬起头时看了她一眼,那是一双饱含威胁的眼睛。阿幼兰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她越发肯定了自己多年前就有的念头,这个姑娘,再不能留她在这个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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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前往羟古的骑士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奔狼王旗无精打采的垂在一旁旁,后面还有王弟赠送的部族旗帜。
周武君毫不掩饰,哭得稀里哗啦,她紧紧抓着莫愁的手:“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开过,你突然要离开,要我怎么办嘛!!要是我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又有谁能帮我想办法呢?!”
“我一定尽快回来,刘先生医术那么好,一定不会耽搁太久的…”莫愁也是潸然泪下,两个人虽然主仆相称,却是比一般手足还要亲近几分,多年来的生死相依,如今竟然要分开了,这对于两个女孩来说,无异于剔骨剐肉般的痛楚。她们伤心的样子,看在周围人的眼睛里,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鲁能一遍遍的检查着拉车马儿的辎配,格里姆碍于乌鲁斯在场,远远的站在毡房边上向这里张望,娜曲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将一件亲手缝制的披风披在莫愁身上:“这原本是为王弟大人缝制的,你先拿去用吧,稍微长一点,可是挡风…”见莫愁想要推辞,曾候珊连忙亲自为她系上带子:“春寒料峭,此去羟古曼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你就乖乖收下,我们大伙也就放心啦。”
“一旦有什么麻烦,马上令人飞马急报,我会立刻赶来的!”乌鲁斯解下腰里的匕首,塞进她手里:“拿着,留作防身用…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一个人…”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莫愁感激得看着他:“大人,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倒是公主还要请诸位多多照顾,过些日子你们就要到三阳关去了,也请代我向白老将军与白大人问好…”
一旁的鲁能欲言又止,狠狠的扯了扯车马的肚带。
这时,王庭辕门卫兵向天空发射了五枚响箭,号角齐鸣,隆隆声响彻整座王庭。
刘丕湖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姑娘,快动身吧!你们告别还真是花时间,我和我那新婚的妻子还没想这么缠mian呢…快走吧,省得一会国主那里又派人来催!”
莫愁恋恋不舍的放开周武君的手,乌鲁斯抱起她,放在马车上。
“到了就一定写信给我!”平湖公主眼泪汪汪得看着她。莫愁点点头,强忍着悲伤向她微笑了下。
就这样,女官带着乌墫使节的仪仗,浩浩荡荡离开了王庭。第一次,她孤身一人踏上了征途,向着她坎坷命运的另外一个转折点,徐徐前行……
聚集在辕门前挥手送行,久久眺望的人们也那时候也并不知道,这个正离开他们前往敌国的女孩,将会为他们各自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影响,可这种影响是必然,又意义深远的,就在不久的将来,清楚地展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