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大睁着眼,似被骇得不轻,不停的问:“真的么?这话你从哪处听说的?”
宝儿恨不得跟床长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被她扳着在床上不停的翻腾了。眼睛挣扎着启开了一条缝,她呢喃着继续胡扯道:“反正就是有,你若不信,等门主回来试试便知。”
“……”终于安静了一会儿。云歌拄脸,忧愁的望着窗外明月,半晌后不知为何又突然开心起来,把宝儿巴拉起来,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那些人都是男子,所以师父才会不知觉间下狠手。我是女子,师父一定会酌情留情的,你说是也不是?”
宝儿正梦见吃包子,不想被她轻易吵醒,嘴吧唧了两下,半梦半醒道:“是是!你说什么都是。”
“那,你说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哎呦喂!”宝儿头一歪,这次不是睡着,是被生生气晕了过去。
春季里的夜,还是清透着些凉意。披衫从屋内出来,云歌轻轻一跃便上了房顶,也不知是何缘由,自从被六师兄拉着在屋顶上谈了两次心,晚上睡不着时,她便会不自主的来屋顶坐坐。
暮山生得极其险峻,青山远黛,遥望无垠。畏冷的将脸埋进衣领当中,她趴在膝上眺望山下的农庄,挤挤挨挨,想来本应是正常农舍大小,可此刻从山上看去,却好似缩小了许多,棋子似的紧密罗列,条条分明。
自从进了御门,她半年来一次都未下过暮山,起初还觉得憋闷,后来,日日练武学艺,好不易闲着还要照顾桃子,也就不觉得时间慢了。
听六师兄说,暮山一侧是断崖,另三侧皆是师父布下的不同阵法,一阵的出口连着一阵,不过完三阵,便进不得御门。故然,江湖中人人都怕战盟,称其为魔教,恨而诛之,却没有一人知道它的真正位置。
浅浅一笑,云歌轻叹了口气想,也是,谁能想到戒备森严的御门就是战盟呢?江湖第一正派和第一邪教合体,论谁恐也不敢这般放浪去猜想吧!
“师父,您怎么还不回来呢?”想念常常是不由自主的。她合上眼呢喃,几乎快想不起师父的样子了。
叮铃铃铃。静谧的夜空突然传来一阵紧密的铃声,云歌倏然惊醒,抬眼去瞧,一侧的几个院子全都起了烛火。
“怎么回事?”刚站起身,侧旁便多了两个黑影,云歌转头,六师兄和五师兄一身黑衣,正兴致勃勃的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只是睡不着来屋顶吹吹风,不知道哪儿传来了阵铃声。”
互相交替了个眼色,息华响亮的打了个口哨,随即许多黑影似惊起的飞鸟,划过夜空,先是聚合再四处散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还穿着中衣,云歌拉紧外衫,这等时刻脑子中竟还纳闷,刚才只是一瞬,师兄们都是怎么穿好衣服的?
息华凝神望向远方道:“有人夜闯御门。”
突地紧张,云歌急道:“那不是很不好?师父不在门中,咱们……”
抬手打断她的话,息华和慕扬纷纷从袖中拿出条黑色纱巾遮住容颜,息华笑道:“怎会不好?御门这阵法沉寂了好些年,再不破都该生锈了!咱们也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走!看热闹去!”
“哎!等等!”二话不说,拎起云歌就走,完全不顾她的挣扎阻拦。三人几个隔空跳跃便来到山下,第一阵法旁,已有几个黑衣人在守候,见到息华齐跪地行礼道:“见过主上。”
“起吧!”这处离阵边还有段距离,息华转身,本是欲问云歌要不要跟他一起进阵,不想低头一瞧才发现,她脸红得似虾子,双手死命的拽着外衫不松手,衣摆下,白色的中衣若隐若现。
“呃……你怎么没穿外衫,罩着件短衫就出来了?”
云歌咬牙切齿低声道:“我让你等等就是要回去穿衣服啊!可你呢?”
“呵呵,对不住哈!”随意挑了黑衣人中个子较矮的一个,息华让他把外衫脱下来给自己。云歌看着那人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不规则抖动了几下,心中愧疚的接过外衣穿了道:“师兄你要进阵去?”
师父阵法的厉害她见识过,轻易进阵她是万万不敢的。
息华却丝毫不怕,点头道:“自是要去,要不怎能把人抓出来?”
“抓他做什么?让他在里面死了不是更好?”
“不然。”明显就是想凑热闹,却偏偏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息华负手道:“总要知道是谁擅闯御门,有何企图吧?”
说完,不等她回话,便和慕扬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云歌和几个息华的影卫等在阵外,眼见着天色渐明,日头已火热的升起半阙,阵内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还不出来?
心中焦急,面上却仍强绷着不露声色。云歌心忖着,若再过一炷香他们还没消息,便派人进去探看。正想着,面前封死的砖石墙壁便哗然声响,一阵地动天摇后,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随后越扩越大,变成了一条可容两人通过的甬道。
甬道中,升腾的烟雾散去,两道身影想携而来,屏神去瞧,为首的白衣阙阙,长身如玉,散淡的神色,清俊的眉眼,不是师父又是谁?
而他身边,一位佳人身姿亭亭,墨发雪肌,和师父站在一处,宛若画中仙子。这时,放在任何人眼中,首先瞧见的绝对都是那女子绝美清丽的容颜。可云歌却不是,她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那女子的手柔柔的搭在师父的臂弯里,好像它们原先就那般长在一起,无比合称。
是她眼睛花了?她记得师父向来不喜欢生人靠近。有好几次,她需要救命,师父都只让她抓着衣摆或者手指,其余的再不让更多。
这女子是谁?能让师父毫不吝啬的相扶相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