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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夜袭江华

江华岛上的西海日落是一道极为知名的风景,站在细腻的海滩和洁净的岩丘上,可以尽情地饱览,凉爽的海风吹来,让一群群高帽华衣的权贵们流连忘返。

江华之旅游和政治盛名,相当于中国之北戴河,非达官贵重者难以长期居留。一道道别院离宫鳞次栉比,将岛屿的西海岸线妆点得层层叠叠,雕梁画栋,恍然如海上仙山,世外梦境。

毛文龙的舰队逼近了这里的时候,确实也遭遇了传说里的海市蜃楼,还差一点儿迷失了方向,多亏了老祖宗发明的指南针,才侦破了迷雾,辗转北上,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江华。

距江华三十里,舰队少歇。

“大帅,兵贵神速,我军正应直捣敌岛,犁庭荡穴,痛快淋漓,却为什么不进呢?”

脸上横七竖八描绘着许多伤痕,因而显得极为狰狞的李西昌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请战道。

在李西昌的旁边,还有王永义等人,他们都是毛文龙第一次逃窜出皮岛时,忠心耿耿拥护陈继盛,试图阻拦毛家父子,有所不利的三个离心派。不过,自陈继盛再次回到毛文龙的麾下,这些将领本来要逃的,却被陈继盛劝止了,他们留了下来,纷纷向毛文龙请罪,毛文龙毫不计较,一律继续任用,使他们感恩戴德,意欲死命报效。

这一次,一路上固然是孔有德为扫路的先锋,到了正式作战时,毛文龙却选了这三个人为先头,这让这三个将领有了真正的重用之感,非常激动。

“再停两刻钟时间。”

“为什么?”

不仅是李西昌的等人,就是身边的其他将领和官兵都感到不可思议。

“朝鲜军的实力不容低估,这时候出击,还可以看得清楚,一旦他们反应过来组织反抗,将对我军大大不利,因为情报表明,朝鲜军共有五千多水军,两千多陆军,人数上对我有极大优势,要战胜他们,只有一招,出奇不意!”

“大帅,末将在朝鲜和我朝交好之时,曾经奉命来过这里,熟悉地形!”

“当然,所以,本帅任命你为正先锋。”

“谢大帅,可是,我舰队大军在此鏖集,一旦朝鲜渔船民人有所察觉,则前功尽弃了。”李西昌翻着三角儿眼说。

毛文龙立即表扬道:“好,李将军有头脑,善于思考,本帅十分喜欢。”

正说着,就有前锋官兵请示,对两艘漫游的朝鲜渔船是否兜捕。

毛文龙道:“不必。”

“啊?”

两艘朝鲜渔船确实在不远处看见了这支庞大的舰队,无数面旗帜飘扬的壮观场面让他们十分狐疑。

“啊?老大,您看,那是什么?”一个船水手问。

“船队啊。”船老大慢悠悠地招呼伙计们拉着鱼网,顿时劈里啪啦,网里的鱼乱成了一团。

“可是您看,咱朝鲜国的舰队在海湾里猫着没动呀,难道它们是日本的舰队来偷袭?”

船老大停下了手,搭眼观看,眼睛眨了无数次:“不错,是舰队,可是,你没看?打着咱朝鲜国的旗号?”

“可是。。。。。。”

“嘿嘿,小子,你还嫩着点儿,这里的海市蜃楼多了去了,别说是舰队,昨天我还看见了明朝皇帝带着他的妃子们在海里洗澡呢,嘿嘿,那妃子的奶子又白又大又虚又软,我简直就能摸到了,哈哈哈。”

“对对对,海市蜃楼,海市蜃楼。”船上的伙计异口同声地说。

数十年未见这么大规模的舰队来江华了,也未有敌国的舰队自海上入侵了,朝鲜龟船和露梁海的辉煌战绩早已成为东亚诸国的典范,谁不害怕?

“不要紧,咱朝鲜江华岛的舰队天下第一!”

到了最后,从远处返航的一艘渔船甚至擦着舰队的旁边经过,还向着船上人等欢呼。

毛文龙是弄险了,但绝非莽撞。

两刻种,也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以后,夕阳渐渐沉入了汹涌澎湃的海面,辉煌的金光慢慢褪去,青灰的铅色从四下来弥漫开来,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夜网,幕天席地,笼罩下来。

零星的海鸟凄凉地呼唤着同伴,掠过沉沉的海面,箭一般地向着岛上飞去。

“出发!”毛文龙下令。

全体官兵立即高度紧张起来,人人抄起刀枪箭弩,守候到自己的岗位,桅杆升起来,风帆张起来,撞杆和接敌舢板挂好,桨手呐喊一声,齐齐晃动钢筋铁铸的粗犷胳膊,将船的一排排座桨发动,随着徐徐的水波动荡,沉睡了的舰队舒展着身体,摇头晃脑,一头向前扎去。

一路上,毛文龙反复向将士们讲解此战的重要性,同时,在战术和目标上也作了详细的诉说。第一,最关键的是歼灭朝鲜水军,如果不能歼灭他们,则无论你能掠夺到多少财富,俘虏多少官僚贵族,都算失败,歼灭的具体标准是,将五千多朝鲜水军官兵从肉体上消灭!或者全部俘虏,将所有的战船统统zhan有,总之,有两个要点,人和船,二者缺一不可。

第二,要尽量多地俘虏留在江华的朝鲜贵族官吏,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震慑他们,还能取得不少的经济收益。对寻常的百姓则禁止屠杀甚至是最轻微的骚扰都不能。对岛上的妇女也不能抢劫,更不能强暴,毛文龙一再申明两点,凡是违背了军纪的,不管你以前功劳多大,地位多高,所犯罪行轻重,一律格杀,第二,要勇猛作战,凡是阵亡的官兵,一律予以优恤,奖赏家属一千两银子。

毛文龙对疑惑的将领们解释,我们现在敌人很多,将来向日本抢劫的时候,还要和一个豺狼国家结下深仇大恨。对待朝鲜,不宜痛打,要适可而止,整个的战略目的是震慑,威胁利诱,使之改善对皮岛明军的实际态度,从此以后再不敢和皮岛军为敌。消灭敌水军使之没有实力,对他尽力争取使之感恩戴德,恩威并济,解决朝鲜摇摆不定的政治动向问题。

“情势使我们必须四面出击,但是,我们要有个轻重缓急,该交好者交好,该翻脸攻伐者就翻脸,此时,宜近交远攻。”

囿于现实,皮岛诸将对这样的道理并不能深切意会,而这一切在毛文龙所讲,其实很自然很简单,所谓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毛文龙从另一世界凌空蹈虚而来,距离激动思维,见识自然能一针见血。

“大帅高明,我等万不能及!”这话已经成为皮岛众将的口头禅了。

战斗打响时,江华岛上正夜幕稀薄,晚饭时分。

朝鲜水师统帅大院君乃是朝鲜国王的亲弟弟,位高权重,目高于天,自和金国交战失败屈服以后,朝鲜就投靠了金国,不过,在他看来,那是他王兄的无能,不是他的问题。他并不懂得什么战略战术,对海军也是一窍不通,可是,他有人才啊,那就是现任的水师副将李忠烈,乃是三十年前名将李舜臣的嫡亲孙子,依靠着李忠烈,大院君高枕无忧,日日携姬游玩山水阵,夜夜笙歌漫舞肉林间,舒服得不矣乐乎。

事先,皮岛水军的参谋部就对江华岛的风俗人情,驻军情报等进行了努力地收集,在路上俘获的朝鲜渔船商船又被迫提供了一些,这样,江华的基本形势,已在掌握之中。

毛文龙亲自带领中军分舰队参加了对江华南面朝鲜舰队的围攻。

朝鲜舰队驻扎在三个部分,岛南的港口,岛西的海湾,岛北接近那面陆地的港口。

庞然大物般的朝鲜水军的舰船在稀薄的幕霭里昏迷里摇曳着。船上却鲜有官兵值守。

长期的和平和没有敌人的环境,使之极端麻痹大意。甚至连真正的统帅李忠烈都认为,国家保持这样一支强悍的水军是否值得。需要不需要对日本进行报复性进攻才能展示这支舰队的作用。

夜幕虽然稀薄,也对皮岛舰队的军事行动带来了许多不便,不过,当战斗打响以后,朝鲜方面更加的不便了。

皮岛舰队是以少击多,倾力一击,务求一战而胜,故而作战十分凶狠。为了不惊扰敌人,他们也分为三个部分,分头作战。

岛南的朝鲜水军有十五艘普通战舰,八艘大型龟船,中小型战舰二十多艘,不过,上面却只有二百多名士兵,绝大多数人都上了岛岸军营里吃饭去了。朝鲜的水寨设置相当完美,可惜,没有了人的因素,一切形同虚设。

呐喊一声,前锋一字排开的七艘战舰就逼近了敌舰队,士兵们迅速地用飞抓扣住敌船,冲上敌舰,有的则利用舢板直接搭好,迅速的跳过去。

夜幕中,有一些士兵没走稳,掉进了海里,但是,损失不大。

“什么人?谁在那边?”朝鲜兵发现了巨大的响动,慢腾腾地走过来看个究竟。皮岛兵将们都长期在朝鲜境内屯扎,听得懂朝鲜话。

“是我们呀!自己人。”

“****妈的,连咱哥儿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皮岛官兵用熟练的朝鲜话对答着,一面上前就动手。

二百多朝鲜官兵在几十艘船上,相当地单薄,没有费多大劲儿,就被搞定了。被杀死一多半儿,其余成俘虏。

控制了港口以后,官兵们立即将所有的舰锚都拔起,移动了战舰的位置,脱离原地一段距离再重新下锚,并且派人破坏了港口的基本设施,使朝鲜官兵不能顺利地回到舰上。后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多虑的,朝鲜水军的夜间完全宿营在岸上旱寨。因为朝鲜将领的作战原则是,海上作战,必须天明。这话尽管是真理,但是,他没有预料到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在岛南的舰队上,毛文龙喜忧参半,因为,一,不知道那两处作战是否顺利,二,朝鲜水军大多集中在岸上,不能聚歼,战略目标恐难实现。

这一夜,他没有睡,一直在思考着新的问题,同时,派出几十名士兵驾驶着几艘朝鲜小船向前面探问,夜太深,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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