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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决战初期

面对马厩前人心惶惶的局面,蒂廉一行果断向卡罗门人发起了进攻。不料在场的纳尼亚子民响应者寥寥,更没想到的是,前来助战的马儿,还遭到了小矮人的射杀。此时卡罗门援军到来,蒂廉一行陷入重重包围……

利什达泰坎闪电一般快速退了回去,躲开了蒂廉的利剑。他并非懦夫,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单独一人和蒂廉以及小矮人对抗。但是他却不能同老鹰较量,对独角兽亦是如此。利什达泰坎知道老鹰会直冲到脸部,然后啄伤你的眼睛,并用它的双翅遮挡你的视线。而他也从父亲(他父亲在上次与纳尼亚的战争中领教过纳尼亚人的厉害)那里听说过,没有人能够与一只独角兽相抗衡,除非手中有箭或者长矛,因为独角兽扑向你的时候可以后腿蹬地而立,那么你就得立刻同时对付它的蹄子、兽角以及牙齿。因此,他冲到了人群中,站着大呼:“蒂斯罗克的战士们,听我的,听我的。所有忠诚塔什兰的纳尼亚子民们,听我的,否则塔什兰会降罪到你们身上!”

就在蒂廉出招的同时,发生了两件事。无尾猿不像利什达泰坎那样很快就发现危险了。刚开始的时候,它还蹲坐在篝火旁,睁大眼睛盯着不速之客们。于是,蒂廉开始向这只卑鄙的猿发起进攻。他拧着无尾猿的后颈,将无尾猿提了起来,并奔向马厩大喊道:“开门!”波金打开了门。“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狡黠!”蒂廉说着,猛地将无尾猿扔进了马厩之中。可就在小矮人波金“砰”的一声关上门时,有一道令人炫目的蓝绿色光从马厩里面射了出来。大地震颤了,此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声响——“咯咯”的尖叫声就好像某种可怕的怪鸟发出的嘶哑声。

动物们低吟着,咆哮着呼喊道:“国王陛下,保护我们不要受到塔什兰的伤害!”许多动物趴在地上,还有许多动物把头藏在翅膀或者爪子下面。除了老鹰千里眼——这只在所有生物中看得最远的动物外,没有谁会在那一刻注意到利什达泰坎的表情。千里眼什么都看到了,它立刻觉察出利什达泰坎刚才也和其他人一样感到震惊,而且几乎是恐惧。

“又走了一个,”千里眼心想,“利什达泰坎呼唤了自己并不信仰的真神。如果神灵真的到来,那么它的身上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另一件事也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的,这是当晚唯一真正美妙的事。整个集会上,所有会说话的狗儿(有十五只)都蹦跳着来到蒂廉这一边,快活地吠叫着。它们大多是体型巨大的狗,长着厚实的双肩和肥壮的下巴。它们的到来就好似波涛汹涌的大浪向海岸袭来,几乎要把你撞倒在地。尽管它们是会说话的狗,但是它们的表现还是和普通的狗一样:全都站立着,将它们的前爪放到人类的双肩上,舔着人类的脸。狗儿们全都说道:“我们来帮忙,告诉我们怎么帮,告诉我们怎么做?”

这真是个美好的时刻,你看到了都想哭。料想,这就是蒂廉他们一直期盼发生的事。就在那时,也就是片刻之后,几只小动物(大概是老鼠、鼹鼠或者一只松鼠什么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快乐地吱吱叫道:“看吧,看吧。我们在这儿。”在那之后,熊和野猪也来了。尤斯塔斯开始觉得,每件事也许会走入正轨。但是蒂廉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只有少数动物有所行动。

“听我说!听我说!”蒂廉呼喊道,“自从我是你们的国王以来,你们就都变得怯懦了吗?”

“我们不敢,”几十种声音呜咽道,“塔什兰会生气的。保护我们不要受到塔什兰的伤害。”

“所有会说话的马儿都去哪儿了?”蒂廉问野猪。

“我们都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老鼠吱吱叫道,“无尾猿叫它们劳作,它们现在都被拴在了山下。”

“那么,你们这些小家伙,”蒂廉说道,“你们是啮齿类动物,牙齿就像切片机和胡桃钳子一样锋利,你们得尽可能快速赶过去,看看那些马儿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如果是的话,就用你们的牙齿啃咬绳索,直到马儿们能挣脱出来为止,再把它们带到这里来。”

“非常愿意为您效劳,陛下。”从那些小动物嘴里传来微小的声音,尾巴一扫,那些眼睛敏锐,牙齿锋利的纳尼亚子民们就离开了。蒂廉看它们离去的时候,欣然一笑,微笑中饱含着爱意。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思考其他事情的时候了。

利什达泰坎正在下达命令。

“来人啊,”它说,“尽你们所能活捉他们,把他们丢进马厩或者赶他们进去。当他们都在里面的时候,就一把火烧掉马厩,就当是献给伟大塔什神的祭品。”

“哈!”千里眼自言自语道,“它不相信塔什兰的存在,就寄希望于用这种方法来获得塔什兰的原谅。”

敌方那边——大约半数利什达泰坎的士兵向蒂廉他们冲来,而蒂廉下达指令的时间不多了。

“吉尔,从左侧出击,在他们靠近我们之前,尽你所能射中他们全部。野猪和熊保护她。波金到我左边来,尤斯塔斯来我右边。珠尔,守住右翼。困惑,站在珠尔旁边,发挥你蹄子的优势。千里眼,盘旋冲击。你们这些狗,就到我后面来,待我们与卡罗门人短兵相接时冲过去。阿斯兰会庇佑我们的!”

尤斯塔斯站在那里,他的心狂跳着,真希望自己能够很勇敢。他从未见过有什么会像这一列长着明亮双眼的黑面士兵那样让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如此冰冷(尽管他曾经见过一条水蛇和变成过一条龙)。对方有十五个卡罗门人,一头会说话的纳尼亚公牛,以及狐狸司林奇和半人兽拉格。然后他听到左侧传来“砰”的一声,一个卡罗门人倒地了。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半人兽拉格倒下了。“哦,干得好,姑娘!”传来蒂廉的声音,原来是吉尔在左侧射杀了两个敌方人员。就在这时,卡罗门人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尤斯塔斯记不得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就像是在一场梦里(就好像你发着低烧,体温为100华氏度,也就是37.8℃时所做的梦),直到他听到利什达泰坎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撤退!回到这儿来,重新整顿后再战!”

之后,尤斯塔斯恢复了意识,看到卡罗门人快速奔向了利什达泰坎那儿。不过并不是都跑过去了,有两个被珠尔的兽角刺穿,倒地身亡,有一个被蒂廉的剑给刺死了。狐狸死了,倒在他的脚下,尤斯塔斯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杀死的。那头公牛也倒下了,吉尔射中了它的眼睛,野猪的獠牙割裂了它的肋肉。但是蒂廉这边也有损失:死了三只狗,另有一只狗靠着三条腿在战线后方跛脚行走,嘴里发出了呜咽声。熊躺在地上,行动无力。熊到最后还是那么迷惑不解,它用嘶哑的声音喃喃道:“我……我不明白。”它的头埋在草地上,静静的,就像一个快要入睡的孩子,接着它就再也动不了了。

事实上,卡罗门人的第一次袭击失败了。尤斯塔斯好似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他口渴得要命,而且他的胳膊也受了伤。

当战败的卡罗门士兵返回他们的指挥官利什达泰坎那儿时,小矮人们就开始讥笑他们。

“还不够吗,黑脸们?”他们叫喊着,“你们不喜欢吗?为什么你们伟大的利什达泰坎不自己去战斗,而让你们送死?可怜的黑脸们!”

“小矮人们,”蒂廉大喊道,“过来,拿起你们的剑战斗,而不是行口舌之战。纳尼亚王国的小矮人们!我知道你们能行的,为国效命的时候到了。”

“呀!”小矮人格里夫冷笑道,“不太可能吧!你就和其他人一样是个大骗子。我们才不要什么国王呢。小矮人只为小矮人而活。呸!”

之后,战鼓响起。而这次并没有哪个小矮人在敲鼓,而是卡罗门的大牛鼓响起来了。吉尔和尤斯塔斯打从一开始就非常厌恶这种鼓声。“梆——梆——啪——啪——梆”,就是这种声音。如果他俩知道这鼓声意味着什么的话,就会更加讨厌它了。蒂廉知道,这就意味着附近什么地方还有其他的卡罗门军队,而利什达泰坎是在召唤他们过来支援。蒂廉和珠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悲伤。他们刚开始有了能在今晚赢得胜利的希望,但是如果有新的敌人出现,那么幻想便会全部破灭。

蒂廉绝望地环顾四周。有几个纳尼亚子民站在了卡罗门人那边,不知道他们是背信弃义还是真的出于对塔什兰的恐惧。其他动物则坐着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看着这场战斗,好像并不愿加入到任何一方。不过现在,在场的动物们越来越少了,兽群比之前小了很多。很明显,在战斗持续的过程中,有很多都悄悄溜走了。

“梆——梆——啪——啪——梆”,恐怖的鼓声继续响着,好像还开始掺杂了另一种声音。“听!”珠尔说道。接着千里眼说:“看!”片刻之后,那是什么,都显而易见了。伴随着轰隆如雷鸣的蹄声,只见二十匹会说话的纳尼亚马儿冲上了山,它们高昂着头,鼻孔大张,鬃毛上下起伏着,飘舞着。看来那些像切片机一样的啮齿动物成功完成了任务。

小矮人波金和吉尔、尤斯塔斯都张大了嘴欢呼。突然,空气中充斥着“砰砰”的拉弓声和“嘶嘶”的射箭声,欢呼声立马停止了。那些小矮人正在射箭——就在那会儿,吉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正在用箭射马儿们。小矮人可是射箭能手啊。马儿们一匹接着一匹倒在地上翻滚着。在那些高尚的动物中,没有一匹能够安全到达国王这里。

“小侏儒,”尤斯塔斯尖叫着,他愤怒地直跺脚,“卑鄙无耻,龌龊不堪,阴险奸诈的小矮人。”

就连珠尔也说道:“陛下,要我去追那些小矮人吗?我的兽角一次就能刺穿十个。”

但是蒂廉的神情却像石头一样严峻坚定,他说:“珠尔,坚守住。亲爱的吉尔,如果你忍不住想哭,那就把你的脸转到一边,小心别弄湿了弓弦。冷静下来,尤斯塔斯,不要再像厨房丫头一样叱责了,没有哪个战士会这么骂骂咧咧的。谦恭的语言或者猛烈的击打才是战士的唯一语言。”

可小矮人格里夫却回过头来讥笑尤斯塔斯:“你很震惊吧,小男孩,嗯?你以为我们是你们这边的,对吧?别担心,我们并不是一定要杀死任何会说话的马儿,我们只是不希望你们比另一伙人更占优势而已。你们不能欺骗我们了,小矮人只为小矮人而活。”

利什达泰坎仍在跟他的人说着什么。毫无疑问,他一定是在筹划下一次攻击,他也有可能希望将整个军队置于前线作战。鼓声仍在“梆梆”响。就在这时,令人恐惧的时刻到了,蒂廉和他的朋友们都听到远方有鼓声回应,好像是因为太远的缘故,声音显得非常微弱——另一个卡罗门军团听到了利什达泰坎发出的信号,正准备过来支援他。现在,蒂廉已经放弃一切希望了,不过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你是不会看出来的。

“听着,”蒂廉用事已至此的口吻低声说道,“在远方恶棍赶来增援前,我们现在就必须发起进攻。”

“陛下,好好想想,”波金说道,“我们背后有马厩在,它是我们坚实的盾墙。如果我们激进向前,难道我们不会被包围吗?难道刀尖不会刺穿我们的双肩吗?”

“我本来是想说和你一样的话,”蒂廉道,“可是他们最初的计划不是迫使我们进到马厩吗?我们离那道致命的门越远,我们就越安全。”

“国王是对的,”千里眼说道,“无论如何也要远离那个讨厌的马厩,不管里面住着的是什么精怪。”

“对,我们就那么做吧,远离马厩,”尤斯塔斯说,“我一见它就讨厌。”

“很好,”蒂廉说道,“现在我们都向左边看,你们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没有,它在火光下闪着白光,待会儿我们就在那里集中。现在,我们就对那些卡罗门士兵发起进攻。你,吉尔,移动到我们左边来,用你最快的速度把箭射向他们的军队。而你,老鹰,从右边飞过去,扑向他们的脸。与此同时,我们其他人马就冲上去。当我们靠得够近的时候,吉尔,你就不要再向他们射箭了,免得伤到自己人,冲到白色石头那里等着。你们其他的,在战斗中也要竖起耳朵听。我们必须在几分钟内打跑他们,否则就完全打不过了,因为我们的人比他们的少。我一叫你们回来,你们就要和吉尔会合,跑到白色石头那里去。在那儿,有石头保护我们,大家就可以喘口气了。现在,吉尔,上!”

吉尔觉得一个人行动很害怕,刚跑出二十英尺的样子,便收回右脚,左脚向前,将一支箭放在弓弦上。她希望她的双手不要这般颤抖。

“这一箭射得真臭!”吉尔说。因为她的第一支箭射向了敌人,箭却从他们的头顶掠过。不过她马上就放出了另一支箭,她知道,速度是关键。她看到有什么庞大的黑色东西飞也似的冲向了卡罗门人的脸——那是千里眼。第一个人中招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二个丢下了手中的剑,举起双手想要保护他的眼睛。接着,吉尔射出的箭击中了一个敌人,而另一支箭射中了一头纳尼亚的狼。

不过吉尔只射了不到一分钟就不得不停手了。蒂廉和他的队伍冲向了敌人,就像人们在进行百米冲刺一样,刀剑闪着光,野猪的獠牙挥舞着,珠尔的兽角前伸着,狗儿们都发出了深沉的吠叫。吉尔惊讶地看到那些卡罗门人好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都是她和老鹰的功劳。在前线厮杀,要是士兵们被从一边射来的箭袭击了,另一面又受到了一只老鹰的啄食,士兵们是很难继续保持稳定状态的。

“哦,干得好,干得好!”吉尔大叫道。蒂廉的队伍刚好切入敌军,独角兽便甩起头,扬起角挑人,就像一个人拿起一把叉子甩动干草一般。在不怎么懂剑术的吉尔看来,甚至就连尤斯塔斯战斗起来也是飒爽英姿的。狗儿们撕咬着卡罗门人的喉咙……计划就快成功了!最终像是要一举夺胜了……

可是此时吉尔却万分恐惧,打了个寒战,因为她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尽管纳尼亚人的剑一挥,就会有卡罗门士兵倒下,可卡罗门人的数量却并没有减少。事实上,比起战斗开始的时候,现在的敌人更多了。他们是新加入到战斗中来的卡罗门士兵,而这些新来的卡罗门人手里都握着长矛。人太多了,以至于她都看不见自己的朋友们了。紧接着,吉尔听到了蒂廉的呐喊声:“撤退!回到岩石那里!”

敌方有了援兵——鼓声起到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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