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见了密报,心中一惊,幸亏自己防了江彬一手,将天津淘汰下来的火器送给谢仁一批,否则战果还不好说。看着战报,林政有点犯难,西厂这批人该如何处理呢?
依林政的性格,放是肯定不能放,那就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密秘杀掉,就说是土匪,要么解送京城,与江彬在皇上面前对峙。现在。江彬肯定也得到了失败的消息,与其正面交峰已经不可避免,与其等他做好了准备,不如打他个措手不及。
权衡再三,林政终于下了决定,一方面让谢仁将俘获的西厂番子解送进京,另一方面让方掌光调齐刚训练完的一千亲兵,林政要亲自进京面圣。
不过带这么些人进京,总得有些说法,于是林政又让成天林给准备了二十万两银子,这样就可以对外宣称是亲自压运税银进京。
第二日一早,林政领着一千人出发了,因为都是改成了火枪兵,所以步兵没有穿盔甲,这样行军速度明显提高,而骑兵因为要冲峰,所以穿了轻甲。每个人的装备,除了一杆火枪和数发子弹外,还发了一把四尺长的战刀和一把匕首。服装林政还没有来得及更新,还穿着旧式明军的服装,但装备了新式武器,每个人心里都美滋滋的,走起路来也格外威武。
这次回京,林政也不想瞒谁,所以一路上走来是大大方方。除天津以外的老百姓看着士兵手中的铁筒,纷纷猜疑,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有的还以为是烧火棍。
再说江彬,听说喜峰口之行大败,而且全军覆没,十分恼火,也十分后怕。因为他私自调人去查喜峰口大集,没有皇上的命令,本以为轻松解决之后,拿到证据或者伪造点证据,以在皇上面前表功。可没想到,偷鸡不成反失了把米,证据没拿到不说,人还被擒住了,那可是现成的活证据。现在又听说林政要回京,江彬又是一惊,急忙招集心腹在府里开会,商量此事。
江彬的心腹有四个人,一个是府里师爷叫翟允,另三位是西厂百户,一个姓陈,一个姓高,还有一个姓卢,尤其是这姓卢,叫卢九,是江彬的小舅子,这小子又奸又坏,野心还大,他是江彬督领西厂后给他办进去的。虽然他进西厂时间不长,但坏主意都是他出的,包括查盐务、整林政都是他出的主意,所以江彬十分器重他。
江彬将四个人招集进府,将目前形势一摆,向四人征求意见。陈百户是个武夫,所以办法少,但还抢着说,“侯爷放心,兵来将挡,不如我们在北京城外就解决了他,省得他来挑事儿。”
“不可,不可。”翟允道:“北京可不比喜峰口,到处都是皇上的亲卫,岂能随便开战。再说,林政带的可都是火枪兵,胜负还未可知,听说在喜峰口,人家没费一兵一卒就将厉胜抓了去,还不是吃了火枪的亏。”
“那火枪不过适于远战,若是近战还得看我…………”
陈百户还要强辩,江彬将他打断道:“好了,喜峰口是远战的吗?翟先生说得对,我们不能打,打胜打败都没道理,此法不行。”
这时高百户道:“我们不打他,那他会不会打我们呢?”
江彬看了看翟允道:“我们不敢打,当然他们也不敢打。”
翟允轻轻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见得,林侯爷行事高深莫测,我看早做准备。”
江彬见翟允驳了自己的说法,十分不高兴,抬头看了看卢九,卢九忙道:“打是不一定,我想林政他也不敢在京城生事,不过,防备一手还是应该的。”
江彬见卢九也同意翟允的说法,于是点头道:“好,我们就先防他一手,那然后怎么办。”
卢九眨了眨三角眼,道:“姐夫的靠山可是皇上,我认为您应该去找皇上,阻止林政带兵进京城。”
江彬想了一想道:“因为喜峰口的事,皇上已经将我好一顿骂,这次恐怕不能再依着我。”
卢九笑道:“您阻止林政进京,也不是为了您自己,您是怕这厮惊了圣驾,这可全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岂能再责怪于您。再说,上次的事,皇上只是骂了您一顿,这不正好说明皇上信任您吗。”
江彬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可还是不放心,又道:“皇上一但不允怎么办。”
“皇上不允,那不还有太后吗?”卢九道。
“对呀”江彬一拍大腿,笑道:“我怎么把太后她老人家忘了,上次查了盐政,太后还将我好顿夸呢,不行,我就去找太后。”
卢九跟着江彬媚笑一阵后,又道:“这样还不行,您还得去趟陈御使和张御使那儿,让督察院上书弹劾林政,三人成虎的道理,您听说过吧。”说完嘻嘻一笑。
江彬一听也是眉开眼笑,道:“你小子就是鬼主意多,行,等会儿本侯爷便走一遭,我倒要看看是他忠义侯厉害些,还是我威武侯有手段。”
众人一听急忙附和道:“当然还是您威武侯有手段。”说完众人一起大笑。
笑完卢九接着道:“姐夫,俗话说狡兔有三窟,您现在还差一窟,万一我们弄不过他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您可让高百户率人埋伏在林府周围,一旦失势,我们便劫了他的家人,那时……哈哈。”
江彬等人商量好了对策,便分头行动,陈百户回去调人做好防守的准备,高百户带人化了装,进埋伏在林府周围,等侯命令。
江彬自己是最忙的,先去拜访了陈琳和张敷华,商定好一起出手,然后又去豹房参见正德皇帝。
正德皇帝正在逗鹦鹉,见江彬来了笑道:“江爱卿来的正好,你看朕的鹦鹉,已经会说江“山一统了”。说着话那鹦鹉还真的说了一句“江山一统”。
江彬见急忙下跪道:“恭喜皇上,神仙真言借此鸟嘴说出,实是大吉,不过……。”
正德一听“不过”二字,把脸一沉道:“什么不过,吞吞吐吐,不过什么?”
“哦,臣说了,皇上可要赐臣无罪。”
正德一听十分不悦,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朕赐你此屁无罪。”
江彬讪笑了一声道:“有人要造反,要威胁您的大明江山。”
“什么?”正德勃然大怒,道:“谁这么大胆子?看我不剐了他。”
江彬见皇上发怒,心中暗喜,悄声道:“林政。”
“林卿?”正德摇了摇头道:“胡说,他怎么可能造反,还威胁我的江山,简直一派胡言,明天他就回来了,你去问问他,看他反不反。”
江彬见皇上虽然不信,但语气却并不重,便又凑到正德跟前小声道:“林政此次进京,听说带了一千火枪兵,听说这火枪兵可厉害了,一个能顶十个。”
正德听了笑道:“才一千兵,就把你吓成这样,朕有百万雄兵,光北京就有十万,还怕这一千人?我看你怕林政回来找你算账吧?”
江彬被正德说中心事,脸上一红,但嘴上还强辩道:“有皇上护着我,我怕什么,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主要是为皇上着想,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皇上下令,将林政的火枪兵阻于城外,只许林政自己进城。”
“你家是给朕运银子来的”正德道:“不让他进城,你给你银子?再说,如果不让兵进城,那什么意思?那意思不就是说:你别进城了,我怕你谋反。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林卿,那他可真要反了。”
无论江彬怎么说,皇上就是不同意,江彬一看也很无奈,心想,我别在这废事了,还是打太后去吧。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那臣去安排五城兵马司,做好防备。”然后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