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风没想到那小女孩一言不合就大动干戈,那马鞭角度极为刁钻,速度极快,直冲着门面而来。
他便伸手一抓,但马鞭灵巧的躲开,在空中拐了一个弯。
“啪!”
李南风的右边脸庞冷不防地被这马鞭抽出一道血痕,虽未皮开肉绽,流出鲜血,但血痕印迹很深,像是深入骨髓。
他的火辣辣的一片,都有些麻木了。
“这死妮子,老子管你是谁,弄不死你!”
李南风受此一辱,怎敢罢休,二话没说,身形一闪,一只手冲着那少女的俏脸,也要给这女子两个巴掌。
“好啊!还敢还手!”那少女娇喝一声,撩起马鞭。
“不要!小姐!四老爷请你议事!”绿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头大汗,紧张地大喊。
少女闻言,微微一怔,收住了拳头,但是李南风还是一巴掌落在那少女的脸上。
“啪!”
少女直愣愣地看着李南风,好像不相信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呆立不动,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抚摸过被李南风抽过的右脸,惊愕地瞪着双眼,“你……你敢打我……你死定了,我要把你五马分尸!”
绿竹也是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上,连呼吸的停止了。忽而,又怕生起什么祸端,连忙抱着将要发作的小姐,“小姐,小姐,四老爷请你议事!你快去吧……”
那少女气得胸脯起伏如涛,一把推开比她高半截的绿竹,冷声道:“狗贼!看我不扭断你的狗头!”
说完,她一扔马鞭,双手的关节爆裂鸣响,整个身体周围的气场如涛浪滚动,空气猛烈翻腾。
李南风惊诧的心惊胆跳,“这小娘皮……气场滚动如浪潮,莫非已经进入体修士真元境铜皮……可以凝气化兵?”
低阶体修士人数众多,处于修炼界的最低端,往往被世人认为这些人是江湖侠客的草莽。但是,体修士却是越往后期越是厉害。炼元境的体修士在修炼界的地位不如鸡狗,但是真元境的体修士却是一道分水岭,因为真元境的体修士炼成铜皮之身,可以凝气化兵。在战斗的时候,并不弱于道法修士。
“喝——”
那少女娇喝一声,双手凝气化作虎爪,朝前就是一扑,立马就要把李南风撕成碎片。
李南风暗叫一声“惨也”,连忙后退,但是他又不懂身法位移,那少女身形极快,虎爪一抓之下,空气裂响。
那一爪擦过李南风耳边的鬓发,整整齐齐落下,如利刃切断。
一缕短发尚未飘落地上,那少女又是身影一转,直取李南风正中胸膛。
难道这样就要死了!
李南风恍恍惚惚,目视着极快的眼花缭乱的身影,根本不知如何抵挡。
“静!”
随着一声空旷的声音降临,空气如凝固一般,周围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在这一刻停顿了。李南风清晰的看到近在咫尺的拳爪,粉嫩的小手停滞在他的胸前,却动弹不得,落不在身上。
雨水在半空冻结,如一颗颗珍珠一般挂着半空之中……晶莹透明……
李南风想起了司马萼的话,这是命海境道法修士的言出法随。
过了会悠悠传来一句话:“致虚极,守静笃。以虚养志,御静养心,可得天地大道也!”
李南风听得出来,这是赵掌柜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传来,周围的仿佛冰冻一般的凝固开始慢慢地融化,雨水又落回了地面之上,李南风趁机躲开那少女的攻击躲到一边。
院外走来一人,慢腾腾地,泰然若之,闲庭信步,如正统的老儒趋步缓行,那人不正是赵千礼,又是何人。
赵千礼皱褶的脸上微微一笑:“容儿,李相公是我府贵客不得无礼!”
那少女闻声大哭,红着眼睛,泪如雨下,哭道:“四爷爷,他欺负我。他打我!呜呜……”
赵千礼道:“你不是也抽了他一鞭子吗?算是扯平了。切莫做小女孩模样!”
“我不依,我不依,我要把他吊在树上,扒光了衣服,恨恨地抽一百马鞭,方解我心头之恨!”
赵千礼摇摇头,一副恨其“朽木不可雕”的样子,连声叹气道:“不要顽劣,往日里族里长老惯着你,竟没想到把你性子惯成这样。一个女娃家家怎么如此狠毒!”
赵千礼的语气颇重,神情凝重,让那小女生吓的一跳,愕然睁着大眼,而后又大哭,“四爷爷!你偏心……呜呜……你偏心……”
说完,那小女生丢下一句话,气呼呼地向着院外跑去。
李南风唏嘘不已,对着赵千礼拱手一礼:“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身前竟是命海仙人,未闻前辈法号!”
赵千礼淡淡的道:“是也罢,不是也罢!过去之事,早已渺茫而不可追也!我现今乃商行老叟,法号不提也罢。李相公先行休息,切莫介怀。容儿,父母早逝,族中人多为宠溺,才让其如此跋扈。我这就去劝导劝导。等夜下的时候,我再来找你闲叙。”
赵千礼言罢,迈着步伐向着院外追去。
绿竹深深的看了眼李南风,微微躬身,示意了一下,也跟着离开。
李南风不由得感叹,没想到那貌不惊人的赵千礼竟然是一位命海境的仙人,但是,又安于为商行的掌柜。
“可能有什么变故让其心灰意冷吧。”李南风猜测道。
“兄弟!你真牛!竟然打了三小姐!”陈未午一拍李南风的肩膀,并且竖起了大拇指。
李南风郁闷道:“唉!那小娘子刁蛮任性,我无宁日也!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陈未午东张西望,如做贼的一般,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怕那赵三小姐那小疯婆子么?我这两天被她整治得死去活来。她是铜皮高手,凝气化兵,我哪里是她的对手!我又不能丢了这份差事,这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差事啊!又不像你居然有赵掌柜这尊大神罩着……”
李南风问道:“那赵千礼明明是命海境的高手,怎么肯安于作一掌柜呢?”
陈未午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吧!我也是第一次看老掌柜的出手。言出法随!这是命海境的道法高手啊!仙人一般的存在。可能有什么苦衷吧!世道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吧!在现实的生活中扮演好他们各自的身份,又有谁会在意他们曾经的过往呢!”
陈未午一番话结合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竟然让人有几分感慨,李南风颇为赞同。
李南风回到房间后,栓好房门,心里打定了主意,改变了初衷,决定晚上服用玄蛇血晶。
刚才的生死存亡之际,他的内心一片空白,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渴望实力。反正体内目前的情况非常的良好,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可以晋升了。
要不是这房屋不太隐蔽和安全,李南风甚至想现在就晋升,但是怕冲击穴窍的时候,被人打扰,才压下心头的暴躁和冲动。
李南风坐在床上,修炼打坐,一个时辰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敲门的正是之前接待李南风的那名伙计,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和一件衣服。这衣服却是儒服,不是赵家商行护卫穿的那些统一的青色侠士服。
这让李南风感觉颇为奇怪。
那伙计笑道:“李相公该用膳了。”
李南风坐在椅子上,轻笑道:“谢谢小哥,还未请教小哥大名。”
伙计笑道:“我本家王虎,李相公叫我小王便行。”
王虎说着话,又把桌子整理了下,一把一应菜肴端上桌子,有熊掌、鹿肉、鸭脯、鲟鱼、等大补之物。还有一盘精米饭,血色状,各个分明,晶莹如玉,看来是上好的精米——血玉精米,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血玉精米一升市价在五两纹银以上,这么大一盘饭,足有三升血玉精米煮熟。
在南安老家的时候,这些血玉精米也只是供奉给族中长老和有前途的弟子们食用,而且也不是经常供应。李南风都没有吃到过,倒是在王家吃到过一次。
放好菜肴之后,那王虎又小心翼翼的道:“小人非常仰慕李相公的书法,不知道李相公可否为小人写一书帖,让小人日日观摩,研习其中的精义。”
忽然,李南风明白过来,这等菜肴就算是豪门大族也未必有,这王虎端来这等菜肴必有所求,没想到竟是一书帖。他很明白,像王虎这样的下人哪里懂得什么书帖,想必是那老掌柜赵千礼的意思。
当下,他对老掌柜也有敬重之意,于是他走在书桌前沉思了下,等那王虎磨好了墨,挥毫在写下了千金帖。李南风非常喜欢大晋书画院院主顾澜之的笔墨,尤其是这千金帖,不过他只是见过恩师李向阳抄写摹本。
大约半刻钟后,李南风挥毫写就,浑身汗水淋漓,要比陈未午角力还要累上几分。
王虎赶紧收好李南风写的千金帖,点头哈腰,笑道:“李相公受累了,受累了。你先请用膳,我先去忙了。”
那王虎走了之后,李南风一屁股落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娘的,这比老子打一场战还累啊!”
“李相公在不在?该去伙房用膳了!”门外响起陈未午的大囔大叫。
等他走进门,吸了吸鼻子,眼睛挪不开那桌上的菜肴,叹气:“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既然,小相公开了小灶,我便不打搅了。我去那伙房吃饭去了。”
他说完话,转身便走。
李南风起身笑道:“老陈不打不相识,不过是添双筷子。正好我们哥俩喝些小酒!我还不知道这壶中是何佳酿呢!”
陈未午哪里走开,不过转身做做样子,闻言喜上眉梢,大声道:“俺老陈就知道李相公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么大桌子佳肴,岂能独享。”
他边说边一屁股坐在上椅子上,大大咧咧的拿起了筷子,等李南风落座便开动起来。
李南风落座后,陈未午又叹道:“李相公真是有本事的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敢打赵三小姐。渍渍,这些菜肴都要花去俺老陈三个月的月俸呢!这血玉精米乃滋补血气,固养体魄的大补之物,五两纹银一升,哪里是常人吃得起的。呵……这是虎骨酒,怕也是百年陈酿了。”
李南风见陈未午抱着拿壶酒,恨不得要把头伸进去,大笑道:“老陈,我本家姓李,名南风,你唤我南风就行,这李相公听着挺别扭的。”
陈未午点点头道:“要得要得!那南风兄,俺就不客气了。”
说完,生怕别人抢他似的,拿着筷子对着桌上的菜肴狼吞虎咽,眼睛里微微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