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来自异国的朋友
这天,关在监狱里的布格拉医生刚吃完早餐就被看守带去了审讯室,他看到屋里有两名警官,其中一名是罗贝尔警长,他感到有些惊讶,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他是因为开空头支票进监狱的,现在警长亲自来提审他,看样子不仅仅是为了一张空头支票,难道他们发现了那件事?
提审还是按照老套的程序进行,先问姓名、年龄、住址等,然后才开始审讯。布格拉很焦急地等着他们提问,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布格拉医生,塞纳克街圆缘号是您的诊所吗?”警长问。
“是的,那也是我的家。”
“布格拉医生,这是搜查令,我们将带您一起去搜查您的住处。”警长好像很有把握,对布格拉的语气十分客气。
布格拉的脑袋发胀,“嗡嗡”地响个不停,声音僵硬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布格拉被带上警车,警车没有拉响警笛,无声地在热闹的街上穿行。布格拉医生此时根本无心欣赏车窗外的景色,他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镣铐,心脏在猛烈地跳动。
罗贝尔警长打量着布格拉,这位年仅猿远岁的医生,他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度,胡子很长,神色疲倦。罗贝尔心想:“如果那封控告信的内容是真实的,这位医生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警车停在了塞纳克街圆缘号门口,诊所的招牌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房间里凌乱不堪,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布格拉医生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看见罗贝尔警长朝诊疗室那边走去,一直走到屋子尽头的壁橱前,停下来回头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布格拉。布格拉没有反应,但仅仅是表情上没有反应,当警长准备打开壁橱的门时,布格拉强作镇静地说:“里面藏着一具男尸,那是我的好友,他是在我的诊所里自杀的,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相信的,”
布格拉所说的和控告信中的内容完全一致,布格拉由开一张空头支票的诈骗犯变成了杀人犯。
布格拉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在中学毕业之后,考上了医学院。大战爆发时,他毅然放弃学业,上了前线。在前线做助理医生时,战争在他身上留下了员源处伤疤。战争结束后,布格拉戴着荣誉勋章重新回校学习,并且以非常优异的成绩毕业。他在塞纳克街开了一个诊所,有一批固定的病人,再加上他高超的医术,简直前程似锦。
曾经那么聪明睿智,年轻有为,让人仰慕的医生,而今却变成了人人都憎恨的白痴。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猿月员源日上午怨点钟,一个叫雅克·吕梅布的人来到了诊所。他曾和布格拉一起打过仗,出生入死的经历使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吕梅布是马赛一家工厂的出纳,负责领取该厂工人的工资。他每星期六的上午都到布格拉的诊所来打针。布格拉使用的这种针剂对顽固性皮肤病非常有效,但却带有很大的毒副作用。几年后这种针剂就被禁止了,因为稍微掌握不好剂量,就会导致死亡。
这天上午,诊所里没有其他病人,布格拉心里很烦。情妇安德雷阿就睡在他诊所的隔壁,导致布格拉心烦的原因就是为了她。她长得并不怎么漂亮,甚至还有些粗俗,长期淫荡的生活已使她脸色憔悴。她经常向布格拉要钱,当他没有钱时,安德雷阿就威胁说要离开他,但布格拉却舍不得她。
吃过午饭后,布格拉独自一人坐在诊所里。员点员猿分,门铃响了,原来是吕梅布!他面色惨然,神色慌张地告诉布格拉,他闯了大祸!
原来吕梅布今天去银行取工资款,在回来的路上遭到抢劫,愿园万法郎全没了。他现在不敢回厂里,等着拿工资的工人是不会相信这件事的。目前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快地借到钱,不然的话就没活路了。
到哪里去借呢?别说愿园万法郎,现在就连愿个法郎他也拿不出来。布格拉看着陷入绝望中的朋友,实在不忍心。就咬咬牙决定到他熟识的一个放债人那里去借钱,只是以前欠下的钱还未还,再借就更难了。
布格拉安慰了吕梅布一番,让他坐在诊疗室的沙发上休息,随后布格拉就出门了,一小时后他两手空空地回来。
诊疗室里没有人。实验室的门半掩着,地上有一些碎玻璃,布格拉冲了进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吕梅布倒在一大堆翻倒的药瓶中间,脸色发紫,两眼翻白,嘴里冒着白沫儿。
布格拉本能地对他进行了抢救:打针,推拿,人工呼吸,洗胃,一切急救的措施都用了,毫无效果。吕梅布在被偷了愿园万法郎后,死在布格拉的诊所里。下午缘点,布格拉放弃了抢救,望着沙发上躺着的尸体,医生这才醒悟过来,他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吕梅布就这样死了。也许真的有人偷了他的钱,也许是他监守自盗,但现在他的钱确实没有了,人又死在诊所里,布格拉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圈套,如果现在报警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话不可信,事实上他已经成了一个谋财害命的嫌疑犯了。布格拉坐立不安,他后悔今天给吕梅布打针,又傻乎乎地出去替他借钱,毫无理由地从小门进出而没有人证明他离开过诊所,最蠢的是发现吕梅布自杀没有马上报警,却发疯似的去抢救。但是所有的后悔已毫无意义,布格拉只有采取行动了,他把实验室重新作了一番整理,把尸体藏在放药品的壁橱里,随后又上了锁。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真不好过,布格拉整天心神不定,他也曾想把尸体弄走,又担心被人发现。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一听到门铃声,他就会心惊肉跳。
不久,壁橱里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医生想尽办法来缓解这种气味,每天像淋浴一样给尸体喷洒着消毒药水。情人安德雷阿终于失去了对他的兴趣,拿着他签字的一张支票走了。
厨娘也受不了这种气味了,她多次问布格拉这是什么气味,医生用各种理由来向她解释,还故弄玄虚地说了许多医学名称。将信将疑的厨娘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她没有去实验室查看,她也决不会想到医生会把一具尸体放在壁橱里。布格拉痛苦到了极点,为了打发心中的烦闷,他每天都在纵情作乐,喝酒寻欢,他忘记了自己账户上还有多少钱。总之,布格拉所做的一切都是逃避现实。终于,警察找上门来了,拿着传票,布格拉倒是觉得有些宽慰,因为传票的内容仅仅是他给情人开的一张空头支票,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迟早会暴露的。
不久,布格拉被送进了监狱,就在他马上要为空头支票出庭受审时,却被一封匿名信一下子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两年的预审终于结束了,布格拉以谋杀罪名被起诉。对这位医生的审判,引起了当地人们的极大关注。所有的证人、证词和证据都对可怜的布格拉不利。厨娘告诉警察,说死去的出纳员就是那天来诊所看病的病人。吕梅布的妻子痛哭着向警方控诉,她说吕梅布不但是一个优秀的出纳员,还是一个非常体贴的好丈夫,吕梅布失踪后她曾经去找过布格拉,但这位狠毒的医生居然站在壁橱前说如果尸体被找到,他愿意免费验尸,真让人憎恶至极!更要命的是,布格拉的情人安德雷阿说,医生经常与盗贼一起在酒吧里喝得烂醉,还要卖一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金表。和布格拉曾关在同一牢房里的一个囚犯,还神秘地向警方反映说:“布格拉说他是用棉花团蘸了氢氰酸闷死了那个出纳员的,这样做就不会留下痕迹。”一些曾经到布格拉诊所看过病的女人们,也在法庭上说了布格拉的坏话。法官倒是非常冷静,问这些女人们为什么经常喜欢到一个时刻想杀死她们,还不断调戏她们的医生那里去看病,她们红着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布格拉一再向警方声明自己不是凶手,是被冤枉的。后来风向有些转变了,两位医学权威声明说,吕梅布既不是被毒死的,也不是因为打针致死的,更不是自杀,而是偶然性死亡。虽然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毕竟对布格拉稍稍有利了些。
另有两位心理学家对布格拉藏尸体的行为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他当时吓蒙了,医生的职责让他下意识地实施了抢救措施。但人们纷纷质问:作为一名医生怎么会被这种事情吓懵?
审讯一直持续了怨天,最后,陪审团一致认为布格拉有罪,一个酒色之徒兼诈骗犯,又是一个谋财害命的杀人犯,布格拉被判处死刑,缓刑两年,可怜的布格拉总算暂时保住了脑袋。
布格拉在一条苦役犯的船上当了缘个月的助理医生后,就和愿名苦役犯乘着一条独木舟逃跑了。
当人们再次发现他时,他已经成了安德列斯群岛中的马格丽塔岛上一家医院的主治医生。他是印第安人心目中的神医,他高超的医术使所有来治病的人药到病除。委内瑞拉共和国主席高梅兹将军特准他在本国的领土上自由行医。最后法国也特赦了他,但是医生却拒绝回国。
“除非把我的案子重审,否则我死也不会甘心的!”这是布格拉大夫临终前说的一句话。人们为他题的墓词是:“献给尊敬的皮埃尔·布格拉医生——来自异国的朋友。”
2这里没有百叶窗
在漫长的飞行旅途中,约翰逊最喜欢读侦探小说,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人,要比小说有趣得多。
那个人是位中年男人,有一双温和的眼睛。飞机升空后,他瞧着约翰逊手中的小说问:“看你像个侦探小说迷?”
约翰逊说:“这是我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那个人说:“我也读侦探小说,为的是要懂得新的犯罪技巧。”
约翰逊笑笑说:“你这样说容易让人以为你是个歹徒,正在学习犯罪技巧。”
“问题有那么严重吗?”那人笑着说,“银行要管理钱,而钱吸引歹徒,我想在这方面多了解一些,以防我工作的银行出事。”
“我叫约翰逊,见到你很高兴。”
那人说:“我也一样高兴,我叫杰克。”
杰克接着跟约翰逊说起他经历过的一次银行抢劫案,那是在加州一个小镇的商业银行里,他说:“当时很紧张很刺激。”
约翰逊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经过,于是问:“讲出来我们一块儿分享怎么样?”
于是杰克讲了起来,故事发生在圆园年前,当时杰克是银行里的一个小职员。他们的银行有一项夜间存款的业务,镇上的生意人可以在商店关门之前,把现金存到银行来。那时候,镇上的商店在星期四几乎都到晚上怨点才关门,因此,礼拜五上午,夜间存入的现金会很多。
杰克的工作之一,就是早上一到银行就清理夜间存款,核算好后,作上标记,放在出纳的办公桌上,方便在银行开门后工作。所以,他总是第一个上班,其他的同事要在开门前员缘分钟才会陆续到来。不过,每天上午在正式营业之前,他还有属于自己的猿园分钟,他很喜欢那段时间,那时候没有别人在,他有一种独自负责整个银行的荣誉感。
有一天早晨和平常一样,大约愿点钟杰克离开家,在车站等公共汽车,这时一辆灰色的福特车开过来,停在车站旁边,司机伸出脑袋问他要不要搭便车进城。他求之不得,司机打开车门,他便跳了上去。等他上了福特车后,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两个人,更令他惊骇的是,坐在右边的那个人拿着一把左轮手枪,枪口对准了他。他一声不响,也没有做任何事来引起行人的注意,因为那把左轮手枪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车里很静,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