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琅来到了杂货铺后,胖老板便开始做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只管账,摸着账本躺在摇椅上晃,琅连账本的角边儿都摸不到,不过他倒是无所谓,钱嘛,有就行了,等这段日子过去了,他就真正自由了。
胖老板的名字叫沃德,不过琅总是叫老板,从来不叫名字。
“老板,刚才有人买了一个七彩窑罐。”
“嗯……”躺在摇椅上的胖老板午梦初醒,他一手抱着账本,一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哦,好的。”然后打开账本,抽出衣袍口袋里的圆珠笔在纸上流利地记下。
大约在下午2:00的时候,琅坐在柜台边几乎快睡着了,这时突然进来一个少年,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一身黑衣黑裤,脚上套着一双光泽黯淡的长筒靴。他径直走到琅面前,敲了敲柜台:“买伤药。”
琅已经清醒了,但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伤药”,于是扭头看向躺椅上的人。
“老板!”琅朝睡梦中的人喊道。
“啊?什么?”
“有人买伤药。”
“唔……买伤药啊……”胖老板打了个哈欠,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精神大振,“有有有!”
胖老板看向店中唯一的一名顾客,若有所思道:“稀客啊……”同时走到内屋里拿了个小瓶子,直接递给了少年。
少年也不含糊,点下头就走了。琅瞧了眼胖老板,对方神情和蔼正常。他略一思索,问:“老板,伤药怎么不拿出来卖?不是更方便吗?”
胖老板躺回椅子,摇了几摇,眯起眼,高深莫测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伤药。洛杉矶也不平静了啊……”语毕,他又斜睨向琅,平静道:“不过你也别动什么浑水摸鱼的心思,要敢轻举妄动,自由就没了。”
用抹布擦着柜台,琅垂眸看向透明的玻璃。
加入了这个团队后,他何时有过真正的自由?所谓自由,不过是在外罩上一层透明的玻璃,趴着玻璃看外面的世界看得久了,便是自欺欺人的自由了。
这家杂货铺位于十字路口的旁边,只是街道已属于老旧区了,所以人流量并不很大。因此大多数时候琅都是很无聊的。
打在杂货铺对面楼上的阳光随时间缓慢倾移,街道的颜色逐渐加深。偶尔路过三两个行人,影子被拉得老长。
店里挂有一钟,琅看了下时间――6:00。
胖老板早就起身回房了。当然,这也是让琅最为逻辑不通的地方――胖老板自己就住在杂货铺里,但却要琅每天开、关店门。
琅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扫去货架上肉眼不可见的灰尘。他坚持每天这样做,反正无聊,而且也不存在大扫除了,多好。
琅清洁完第三层的柜台,刚摆完最后一个物件,整个货架突然摇晃了下,琅赶紧稳住一个陶瓷娃娃,随后便听到了“轰”的声音。声音清晰却不震撼,不是附近的,但也不远。
未等琅转身,内屋便传来一道声音:“哎呀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噢不对不对,这声音不像……”
胖老板拖着双人字拖已经出来了,见琅站在货架前,说了声守好店就出去了。
琅坐在柜台前撑头撑了十几分钟,胖老板拖着他那双人字拖回来了,边拍着胸口边嘀咕着:“哎要乱了、要乱了……”
琅看他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状似随口道:“怎么了?”
胖老板才注意到他,先是皱了下眉,而后又叹了口气:“哎,也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琅看向店外,很是平静。胖老板在进内屋时停在了门口,沉默了会儿才道:“这里也有人在暗中监管你,你别抵触,他们只会在你呼救和行为路线异常时才会出现。今晚七点钟就回去吧,注意安全。”
胖老板说完这番话就进内屋了,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眯了眯眼。他似乎感觉到了上面的……“放松”?
卧房里,胖老板坐在床边,有些焦躁地挠了挠头,他不太明白,真的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就是被动地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能够早走早休息,琅自然是不会磨蹭的。当指针指到七点整时,他关上了店铺大门。
这时的天空也有些暗沉了。并立的高楼间是人行巷道,光线已是昏暗。
从杂货铺到居民楼的最短时间需要十分钟。不过琅每次都走得很慢,有时还走走停停。
琅走在已经熟悉的路上,走了一段后,突然停下来拉开了自己的衣袖,他盯着自己的右手手臂,倏尔勾唇。
他每天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便会试试自己的能力,而就在第一天晚上,他便感觉到了被嵌在皮肤下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他猜应该是在来这里的路途中植入的。起初的确有些不愉,不过忍一下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琅又继续慢悠悠地起步了。就在他走了没几步,他便看到前面似乎躺了个人。他停顿了下,复又起步,继续走去。躺在地上的是个女人,琅走近时,只稍微瞥了下。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不打算停步。
过道较狭窄,经过女人身边时,女人突然伸出手揪住了琅的裤褪,力道很大。
“救我。”她的声音狼狈而又沙哑,却又有几分熟悉。
琅垂眸看着身受重份的女人,眸里平静无波,他的声音理性而又清冷:“我有什么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