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对耳坠子卖给了巴特勒船长,买了锯木厂,我要亲自去管理这个厂子,亲自经营木材行业……”斯佳丽笑眯眯地把一个既成事实告诉了弗兰克,仿佛这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弗兰克惊愕得眼球似乎要掉到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弗兰克的嘴巴里才发出声音:“你把那对耳坠子卖给了巴特勒船长?你为什么要偏偏卖给他那样的人?”
“他出的价钱高嘛。”斯佳丽尽量不当回事地说。
“你要亲自管理?你是一个女人呀!”
“谁说女人不能挣钱?说不定我比你还有生意头脑。你看看你的店铺,被你糟蹋成了什么样子!那些欠你钱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给你……”
弗兰克根本不可能听进斯佳丽的话,他嚷着:“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别人要怎么看我?难道我不能养活你吗?你买了锯木厂都不交给我管理,我还是不是你丈夫呀,这叫什么事!”
弗兰克跟许多男人一样,认为做妻子的,应该围绕着丈夫转,围绕着孩子转,万万不可越过丈夫冒出自己的主张。所以,弗兰克更愿意把斯佳丽当做有趣的“宠物”。
弗兰克非常后悔当初跟斯佳丽提了锯木厂,可是他的后悔已经毫无意义。弗兰克只能寄希望斯佳丽是心血来潮,是异想天开,是开个玩笑而已。等斯佳丽闹够了,等斯佳丽吃了苦头,她就回心转意,乖乖地把厂子交给他,然后本分地做好妻子的角色。
弗兰克的希望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斯佳丽真的把锯木厂经营起来了,早上比他起得还早,晚上比他回来得还迟,完全是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从佩蒂姑妈家到锯木厂,斯佳丽赶着马车要走许多英里的路,其中还要经过一个新解放的黑奴和北方的痞子居住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对弗兰克的担心,斯佳丽说:“我要不去好好监视那个约翰逊,他就偷我的木材卖,将钱塞进自己的腰包。等我找到一个可靠的伙计,那我就不用经常去了,那时我就在城里卖木材。”
斯佳丽确实经常抽出时间,带着木头在城里兜售。
“弗兰克,你老婆卖木头呢!”这句话弗兰克都不知道听到过多少遍了。熟悉弗兰克的人看他的目光也变了,似乎他落泊到连自己的老婆也养不起了。
跟着各种流言也风起云涌。
流言并不能阻止斯佳丽经营锯木厂赚了钱。斯佳丽的木材便宜,货色好,讲信誉,许多人都愿意买她的木材。
对斯佳丽的成功,弗兰克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个女人竟然干得比他出色,这是弗兰克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而且,他没有看到斯佳丽的一分钱。她把大部分的钱用到了塔拉庄园去。斯佳丽曾告诉过弗兰克,等到塔拉庄园的修缮完工了,她打算收抵押品把钱放债。
斯佳丽完全是个商人了!弗兰克一想起这一点就不胜叹息。
斯佳丽没有满足于一个锯木厂,她又有了新的打算:造一所房子来开酒馆。
弗兰克有时候也喜欢喝点酒,但他强烈反对斯佳丽开酒馆。
“开酒馆?你还不如说开妓院!你说说,有哪一个正经的女人开酒馆的?”弗兰克脸红了,脖子也粗了。
斯佳丽一点也不急,甚至很温和。她说:“只要你想想开酒馆的好处,你也会动心的。首先住酒馆的房客向来按期交租金,其次造酒馆也不需要多大的成本,我们就用那些卖不出去的劣等木材,租金却可以收得很高。有了租金,有了锯木厂的赢利,还有放债收回来的钱,我就可以再置几个木材厂了。”
“你还要买木材厂?”弗兰克跳起来嚷道。他眼睛里的斯佳丽跟魔鬼没有什么两样了。
想想结婚时的斯佳丽,那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人呀,羞怯、娇弱,一副人见人爱的小鸟依人的样子。然而短短的那么点时间里,斯佳丽就变了,变得那么的固执,那么的坚决果断,那么的雷厉风行,变得几乎没有女人的味道了。
弗兰克还有一块心病,就是那个姓巴特勒的家伙。他经常到佩蒂姑妈家拜访,名义上是看望佩蒂帕特小姐。小韦德见了大多数人都怕生,却惟独喜欢瑞特,还甜甜地叫“瑞特叔叔”,比对他这个后爸还亲。这让弗兰克不能不想起战争时期瑞特曾经向斯佳丽献过殷勤。因而一见到瑞特,弗兰克就说不出的恼火。
更可恨的是,对他的恼火,瑞特往往视而不见,仿佛近视了。
弗兰克劝过斯佳丽,要她跟瑞特这种人少往来为好。
每每这时,斯佳丽可能会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一声,这算是比较温和的;如果斯佳丽的那双浓黑眉毛在鼻梁上面勾成一个尖角时,那就意味着情况严重了,因为跟着的是一场风暴劈头盖脸而来。
其实,斯佳丽也不想对弗兰克这样。她记着是弗兰克在她最最危难的时候伸手拉了她,她感激他,她想做一个好妻子来报答他。可是,弗兰克总让她伤心,他自己不是个成功的生意人,还不断阻拦她成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时代不同了,弗兰克却仍在以过去的方式看问题,以过去的方式生活着。他墨守成规,胆小怕事,没有挣钱的本事也就算了,却偏偏要找她的岔子,这使斯佳丽忍无可忍。
斯佳丽不知道弗兰克有了新的想法:“看来需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就会使斯佳丽不再有心思和精力去干那与她不相干的傻事了。”这是在一个半夜,弗兰克听见斯佳丽在梦中抽泣时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