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慕风行觉得尹一道扶着他很是吃力,这么久才走了几里路,他感到他的肩膀的骨骼不像一个长久习武的男人,少了几分硬实的感觉,这样的人是怎么在江湖上存活下来的。
“尹一道,你不必扶着我了,我也没那么病态,不过是指缝大的伤痕,犯不着苦着你。”说完他便移开了搭在尹一道肩上的手。
“也罢,既然慕兄不需要我的搀扶,那我也可轻松些,这样吧,我看这儿离你的嘒夙帮不远,路上行人不少,应该不会有人再来害你,慕兄,就此别过吧,希望下次我们相见不是这种尴尬的场景。”尹一道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摆脱了一般,急忙逃离。
慕风行愣在他面前,略显慌张,挽留道,“尹一道,阿不,尹兄弟,我可不喜欢老欠着别人,你要是让我的手下好好款待你一下,我实在过意不去。”
“慕兄,我还是不去了,以免再被你怀疑,有何种意图,担不起,担不起,恕在下不能奉陪。”
慕风行心里责怪起尹一道:真是爱计较,给你几分颜面却不给我台阶下。
“尹兄弟哪里的话,先前是在下言语不当,既然你救了我两次,说什么我都不能不报答,要是来日江湖上多了些我的流言,也是不好听,尹兄弟,我倒是给我一个机会赔罪,可好?”
尹一道看慕风行的确诚心邀请,那自己还是别再不依不饶了。
“既然慕大哥诚心相邀,我要是不同意,那岂不是显得太没气度。多交一个朋友,走江湖,也不是什么坏事。”
“尹兄弟,也是性情中人,来,我来开路。”江湖儿郎,恩怨必报,错对都要坦荡。
“帮主,你怎么了?我去叫人。”守在嘒夙帮门口的兄弟,见到帮主受伤,不用出口使唤,机灵极了。
陆钦疾步而来,带着若干兄弟送慕风行回屋里去治疗伤口,还有几个端着药瓶跟在最后。
嘒夙帮的人做事还真是迅速,是不是太怕帮主诘责,手脚不自觉也麻利了,尹一道为这阵仗
折服,呆在原地。
未过半柱香,慕风行已经换好干净的衣衫和陆钦一起出来,后面的帮众排列两侧,弯腰告退。
“呦呵,慕兄,您手下的兄弟行事够利索的,真羡慕你这个当帮主的。”
“不必羡慕,我已经交代他们,你是我救命恩人,他们对你,这礼数也自然不会少,你在这帮里的地位和我不分一二。”
“那可别,我从来闲散惯了,不在乎什么礼数,他们要是太见外,我会浑身不自在的,大家都把我当至亲兄弟即刻。”
“尹兄弟,你是贵客,你的话我一定让他们谨记,你且放心。”
“帮主,那我交代厨房去准备宴席,告退了。”
“陆钦,你顺便叫厨房把我珍藏的梅花酒取上一坛,今日我要与尹兄弟痛饮一番。”
“慕兄,客气了。”
“哪里,你不要责怪我照顾不周就行。”
晚间的宴席十分丰盛,野味占据了大半桌,做法精致,一看这慕风行平时就是个讲究人。
尹一道面对这么多野味,迟迟不肯下筷:“慕兄,可真可惜了这么多野味,我向来喜爱素食,所以只能辜负你的一片好意。”
“无妨,来,尹兄弟,这野菜白玉汤,你多喝点,今日我还奇怪呢,尹兄弟肩上没几两肉,原来是你偏爱素食,难怪,难怪。”
“哎,不瞒你说,我从小偏爱素食,所以常常被旁人议论说是有着姑娘一般的身躯,一气之下续了胡渣,这才有点像汉子。”
“他人尽是胡说,你怎么会像个姑娘呢,尹兄弟,来,干了这杯酒,这酒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来,慕兄,我先干为敬。”梅花酒的香气在鼻尖窜来窜去,滑到口腔里,醉人心肠。美酒,真是停不下来,品味。
尹一道一杯又一杯,满意的说道:“美酒,美酒,天上之酿,醉人心魄,好啊。”尝尽最后一滴后,擦了擦汗,逍遥睡去。
“尹兄弟,尹兄弟!”慕风行无论怎么摇他,都无济于事,只好命人将他带到厢房安置下。
子时,尹一道在床上抽动了起来,迷糊睁开眼,按住头坐起来,打开门出去。走得踉踉跄跄,听到有人喊他,向着声音的那方看去,见到慕风行躺在屋顶。
“嗯,慕兄,你叫我?”
“尹兄弟,酒可是醒了,要不要上来?”
“好啊。”尹一道的轻功仿若柳絮,脚踏过的瓦片安然无痕。“慕兄,你在屋顶看什么呢,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尹兄弟,你看那一片景致,不觉得那里的房屋很孤苦吗?”慕风行点的地方正是皇家宫苑,辉煌秀美,虽已是夜里,那里的灯火把皇宫照的如白昼,引人出神。
“哪来的孤苦一说,那儿可是皇宫,少不了莺歌燕舞,四季不变,夜夜笙歌,可惜我生来没有皇子的命,要是来世我能有这福气,让我做鬼下地狱也愿意。”
“男人,为了一个龙椅,争个你死我活,女人为了一个凤冠,不择手段,不像江湖儿女,有情有义。”
“那日,我若不出现,你是不是就差点成了皇位或者后位的牺牲品?”
“不错。就连前几日的杀手都是楚晗派来的。她就怕我碍事,毁了她的锦绣前程!”
不该继续问的就到此为止吧,还是装作酒劲上来睡去为妙。
“这尹一道又睡了,嗜酒却醉酒,也是奇人。”
这夜,慕风行痴痴呆呆,愁怨郁结,望着那处的万千宫宇,困意毫无,眼里只有她,如今他还是不愿放下她,爱哪有说忘就忘的,还不是需要时间去冲淡么。
尹一道本来只是装睡,没想到装的太久,不小心真的睡过去了,好在慕风行没有把他丢弃在屋顶上,把他扛回房间里了。
哈哈,醉酒后睡一觉挺舒坦的,原来喝那么多酒换来的不是什么坏事,睡得倒是很香甜,嘴角的口水一直流到被子,很久没有这么“失态”了。他只是随手擦了一下嘴角,没有洗脸,就跑出去,四处闲晃。
他瞧见陆钦正在为兰花浇水除草,上前问:“这可是九头兰,陆兄弟还有此等雅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