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唯一跟在裴轼卿身后,淡绿色的身影就像一株静静的荷,纤细柔婉,精致的侧脸恬静平和。从旁来看,这两人光站在一起就是赏心悦目,看得佐乔心里直冒酸水,宠唯一不是其他女人,就算裴轼卿要她,自己也得笑认了,而现在,裴轼卿分明打定了主意把她捧在手心里,江慕瑾那个傻子看不出来,他只是借结婚的事刺激宠唯一而已。
宠唯一此时牵挂着画,也没心思理会佐乔过分热烈的眼神,等那三幅画送过来,她把小四往裴轼卿怀里一扔就接了过来。同时送过来的还有那颗钻石,被递到了江慕瑾手上。
小四显然不喜欢裴轼卿,还没落稳就跳下地,绕着宠唯一的脚撒娇。
裴轼卿笑睇着宠唯一,“我送你回奉一园。”
“秋缚,你送慕瑾回家。”他默了片刻又补充道。
秋缚先是一愣,随后才点头。不过这话却让翟薄锦心沉了沉,裴轼卿在为江慕瑾制造机会,越是这样,越说明他胜券在握。
瞧瞧捧着画顾自欣喜的女孩子,翟薄锦心里就跟捅了刀子一样。
宠唯一掀起眼帘,瞥一眼秋缚,心底划过一丝冷然,就算他不喜欢江慕瑾又怎么样,她多的是办法让他从婚礼上把人带走。
裴轼卿不去计较她心底的小算盘,牵住她的手往外去。宠唯一慢一步挨着他,小四小跑着追着他们,这场景,融洽的让人眼红。
佐乔忍住眼里的酸涩,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江慕瑾讶然,再追着裴轼卿和宠唯一的背影看过去,心里到底有些别扭,她的洞察力和接受能力不如佐乔,会有这一天?宠唯一今年冬天才十八岁,裴轼卿这头牛也太老了吧!
再看翟薄锦,竟然也是一脸哀伤,江慕瑾有些不明白了,难道他们喜欢就能让宠老爷子同意?再说也得看宠唯一的心思……宠唯一的心思,她是弄不懂的。
车子里并没有开灯,裴轼卿借着黑暗藏着眸下火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宠唯一,漂亮的眼,挺直的鼻,小巧的唇……
宠唯一突然转过头,正对上他掠夺的目光,唇角一勾,“裴叔叔,三幅画就想把我骗回去?”
裴轼卿愉悦地勾起了唇,车外一晃而过的光亮在他脸上扫过,即使快速,宠唯一却仍可以看到他眼中清晰的笑意。
“笑什么?”她莫名。
裴轼卿微微偏过头,将视线调转向车外,留给她一个侧脸,“冬天你就满十八了吧!”
宠唯一望着他,道:“初八。”
裴轼卿点点头,“我记得。”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还记得跟我打的赌吗?”
宠唯一神色冷淡下去,黑漆漆的眼睛直盯着他,也不说话。
裴轼卿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道:“还有半个月,这赌就落实了,不后悔吗?”
宠唯一反而笑了,“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还怕裴叔叔后悔呢!”
裴轼卿暗呼一口气,眼睛里竟然含着不太明显的失望,转瞬消失之后,他收起自己的情绪,道:“文谦今天去了奉一园,可能会碰上。”
宠唯一只觉得好笑,果然心狠手辣的人脸皮也不输给别人,当初他能做出拍照那么狠毒的事,竟然还肯配合着老爷子讨好她,文二少爷,胆子挺大的。
眼神落到手旁的画上,她眸中光彩四溢。
要回奉一园的事提前跟余妈打过招呼了,宠老爷子正教导着文谦,听宠唯一要回来,当时就下了命令,让文谦等着。文谦早想走了,他现在想起宠唯一的脸就不舒服,但却不能不顾宠正宏的喜怒。
车子没过多久就到了院子里,余妈接进来了裴轼卿买来的茶叶,画却还是捧在宠唯一手里的。余妈知道她宝贝画,不轻易让人碰,也没主动去接。
“文谦。”宠唯一进了门竟然先叫了文谦。
文谦抬头撞上她黑亮的瞳,瞬间有种被蛇盯上了的感觉。
“帮我拿一下画好吗?”宠唯一声音软糯,甜人,谁知道又是不是包着毒药,文谦边向她走,边暗嘲自己想多了,但余光扫过在他身旁高深莫测的裴轼卿,心里又有些忐忑了。
正伸手去接画,宠唯一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画当空脱了手。
“哐当”一声,三幅画结结实实摔了个碎碎平安,文谦眉心一跳,果然就听宠唯一说话了:
“画是裴叔叔送给我的。”
谁都看得出来宠唯一是故意的,但谁会帮着文谦,宠正宏低头抿着茶,就当没看见,这个时候只要四少一句话……文谦抬头,却见裴轼卿脸铁青的吓人。
“道歉!”裴轼卿冷声道,但眼睛却死死锁住宠唯一。
文谦只能低头。
书房里,宠唯一将没摔坏的两幅画小心地安置好,心满意足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去对上文谦阴沉的视线。
“你的那些手段在我身上都行不通,”宠唯一看向窗外,神色淡漠,“你也看见了,就算我故意找茬,所有的人也会向着我。”
文谦眼色几经明灭,最后竟笑道:“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宠家给你撑腰,就连我爸都要给你陪笑脸,你当众让我难堪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本来不想跟你结婚的,但现在,有必要考虑一下老人家的期望了。”
宠唯一拿着画笔,提了两次,最后还是没能下笔,文谦这个人,真让人闹心,他要是听她的话多好,只为了让对方不舒服连两看相厌的买卖都做。
转手捧起茶,她看向旁边明显处在低气压中的男人,“裴叔叔,你心情不好吗?”
裴轼卿“啪”一声放下手里的瓷杯,压着嗓门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宠唯一乐了,“所以你这样要吃亏的,我要是不问,你打算一直这样生闷气?”
裴轼卿冷哼一声,“这股闷气会在半个月之后烟消云散!”
垂眸看着杯中沉下的茶叶,宠唯一淡淡道:“不就是摔了你一幅画吗?何况还是送给我的。”
裴轼卿的眼神,从她面颊一直移到白皙的脖子上,那条银色的链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刺心的光芒。
阴鸷一瞬而过,裴轼卿很快又平静下来,优雅地执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冷清道:“要是不喜欢可以重新选。”
宠唯一眉心微蹙,“我是你养在园子里的女人吗?”赏两颗甜枣就心急火燎地讨好你了?
裴轼卿答的绝,“难道不是吗?”
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即使这样宠唯一却捕捉到了,心里一股气越拧越大,深吐一口气,她起身上了楼。再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冷冷甩下一句:“我去学校了。”
裴轼卿也跟着起来,宠唯一扭头瞪着他,“你干嘛?”
“我送你。”裴轼卿搭上她的视线。
“你最近很闲。”宠唯一怪异地看着他,这倒不是讽刺的话,秋缚在查泄密的人,他却整天整天待在蔷薇园里,看书喝茶,活的比她爷爷还滋润。
裴轼卿刚要说什么,怀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取出来一看,只挑了挑眉,就吩咐张伯,“你派车送小姐去学校。”
说完还狠狠揉了宠唯一的头发才转身进了小花园。裴轼卿穿过蔷薇花架坐到藤椅上,目送宠唯一离开后才按下接听键。
“人找到了。”秋缚道:“活的。”
“处理了。”裴轼卿漫不经心地抚着一旁的蔷薇花瓣。
“不揪出后面的人?”秋缚迟疑道。
“不用。”裴轼卿说完合上电话,深邃的眼眸中一星冷光缓缓泛出。
宠唯一刚进校门就碰上了何昭年,一辆蓝色的捷豹擦着她边上就穿过了,车子甩尾停在她前面,方正却不正经的脸就伸了出来,笑眯眯地冲着她打招呼。
宠唯一扬唇笑得明媚,雪白的牙齿露在外面,直直走过去,先一步道:“你偷了昭尉的车。”
何昭年的笑就僵那儿了,缓了缓才道:“宠唯一,你真没劲。”
宠唯一挑眉,“学校不准开车。”
何昭年下了车,神秘兮兮地道:“班上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派对知道吗?”
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宠唯一似笑非笑地看了何昭年一眼,“这就是惊喜?”
何昭年抓抓头,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了,这个派对明明是校长安排的,但教室里一样东西都没布置,也到了上课时间,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在其他地方?”
话音刚落,一个高挑的女子就朝两人走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了宠唯一一眼,抿了抿嘴唇,顿了一下才道:“怎么不进去?”
宠唯一微微点头,转身进了教室,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阮绘雅选在中间,何昭年左右看了最后隔了宠唯一一个座位坐下。
直到上课铃响班上的人才涌进来,但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等人齐齐落座,竟然没有一个人坐在宠唯一那一竖列,不算大的一个教室,一边满了一边空着。
何昭年见这情况傻眼了,这些个所谓的名门子弟也太没度量了吧。
当然,不全怪别人,宠唯一在外名声不好,又因为家世被校长当佛供着,眼青眼红绝对有的,也多亏了她,平常四分五裂的人终于也团结了。
宠唯一眼睛都没抬一下,直到殷素素和殷白泽一前一后进来。殷素素一看这阵仗,扯高嗓子道:“在我家唯一面前自惭形秽了吧,自觉退出三米之外?”
“当然自惭形秽了,能跟那么多男人勾勾搭搭的女人自然要退避三舍了!”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回着话,眼睛却是看着宠唯一的。
后进来的殷白泽当然也听到了,下意识看向宠唯一,后者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目光落在课本上。
何昭年纳闷,一般的姑娘家被人排挤,就算不掉眼泪也得恼羞成怒吧,宠唯一太淡定了!
“开始上课。”殷白泽示意殷素素坐下。
但刚才说话那女生却没罢休的意思,又道:“殷老师,这样的人能进东维,是靠背景好吧!”
班上传出窃笑声,殷白泽也沉了脸,正要说话,宠唯一却“啪”一声将课本合上,拉开凳子站起来,道:“殷老师,我在教室可能会影响大家上课。”
她说完就径直走向门口,那女生却突地站起来,尖酸道:“真仗着自己有身份啊!”
宠唯一停住,回头来淡淡一笑:“正是仗着身份才能抢了你姐姐的未婚夫不是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