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很吵闹,宠唯一没有,但是却能察觉到他离开了,心中涌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她没办法强迫陆云萧,但是却不能逃避这个问题。
长长舒了口气,她心情顿时有些低落起来。
“喂,在想什么?”纪伦突然拍上她的肩膀。
宠唯一回过头去,笑道:“在想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等会儿就热起来了。”
纪伦绕过长凳在她身边坐下,用下巴指了指校长室的方向,“很快。”
“你的实习结束了吗?”宠唯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神放空。
“算是吧,这次和老师一起回伦敦。”纪伦笑着道。
宠唯一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来伦敦和我们一块儿吧,”纪伦转头看着她,认真道:“从现在开始就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了。”
微风扫过她的长发,又几根飞到了脸上,宠唯一用手撩开,道:“既然答应了,我肯定会认真准备。嗯,不过这半年时间我要用来休息,明年参加加拿大画展的画我已经画好了,等会儿就送到老师那里。”
纪伦错愕地看着她,她竟然已经完成了明年的作品,是该说她自信还是自负,对一个有天分的画家来说,半年时间的提升空间有多大她知不知道,她竟然就笃信现在完成的画就能在明年的加拿大画展上脱颖而出?
宠唯一知道他在想什么,弯起唇角,她浅浅笑道:“别担心我。”
纪伦被说中心事,假咳一声,别过目光,“谁担心你了!”
“那就最好,”宠唯一又道:“不过你也要加把劲,万一明年不行,真正是丢了老师的脸。”
“不劳你费心。”纪伦冷冷瞥她一眼。
“老师过来了!”宠唯一起身道。
君笑春在校长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随行的还有其他画家,陆云萧也在其中。
君笑春有些无奈地看了宠唯一一眼,他明明是想自己过来找宠唯一的,但是没想到这个李校长这么多事,竟然把陆云萧也跟着叫过来了。
“这就是君大师的弟子宠唯一,”李校长乐呵地跟旁边几个人介绍,“是我们东维一年级的学生。”
“这么年轻啊……”
“竟然才上大学!”
旁边果然有人低声赞叹着,李校长满脸红光,东维历届能出的人才不少,但是像宠唯一这样有天赋又被上天眷顾的人可不多,她恐怕会是东维最早出道的的学生!
“唯一和真苏也是朋友吧,”他又道:“唯一的画恐怕还受了真苏的指点吧!”
陆云萧谦逊一笑,“算不上指点,唯一很有天分。”
宠唯一避开他的目光,垂着头假装听着他们的谈话,实际已经神游天外。
“回魂了!”纪伦伸手在她面前招了招,满脸无语道:“这样的场合也能走神,刚才在的那几位可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随便一个指点你一下,也受用无穷了!”
他话是这样说,但宠唯一却听得出他分明没有放在心上。
抬头看了看周围,她疑惑道:“老师呢?”
纪伦懒得理她。
“哈哈!”殷素素狂奔而来,抱着宠唯一就使劲亲了一口,高声喊道:“我中了一等奖!一等奖!”
宠唯一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凉凉道:“我耳朵不背。”
殷素素欣喜若狂,“那是你不知道一等奖的奖品是什么!”
一等奖是君笑春赞助的,一个是画油画的,一个是画国画的,能用得上吗?
“是君笑春出道时用过的画笔哦!”殷素素住着她的手臂两眼冒金星,“是不是很牛?”
宠唯一目光飘向纪伦:说白了就是垃圾吧……
纪伦镇静自若地别开目光,李校长缠着他要的,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家里还占地方,干脆充公。
“一一!”殷素素不满地提高声音。
“好吧,”宠唯一无奈道:“那你要拿那个干嘛,你画油画吗?”
“卖!”殷素素嘿嘿一笑,“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在网上能卖出多好的价钱……”
宠唯一转身就走,边对纪伦道:“我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坐一会儿,等老师出来了叫我。”
殷素素连忙拉着阮绘雅缠上去,不死心地追着她道:“一一,要是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打折卖给你哦……”
宠唯一加快步子,自动忽略她的声音她的存在。
“九折!八折……”
吵吵的闹闹的几人一块儿走远了,陆云萧站在窗前,眼神一直没有从宠唯一身上离开过,虽然她口口声声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但是养成的习惯却改不了,她果然最适合连衣裙。
“咳咳!”旁边传来君笑春的一声轻咳,他收回目光笑道:“君老师。”
“听说真苏以前和唯一认识?”君笑春瞥一眼宠唯一消失在校门口的身影才问道。
“君老师叫我云萧就行了,”陆云萧十分礼貌,顿了顿又道:“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君笑春笑容不改,又道:“唯一真是幸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云萧只觉得刺耳的慌。
“不过这个孩子的确可怜,”君笑春叹了口气道:“父母很早就过世了,身边只有一个爷爷,女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比男孩子更需要人照顾,听说你照顾了她一段时间,看起来是受了你很大的影响。”
陆云萧静静地听着,等着他切入正题,他来找自己说话,不可能就只是感慨感慨吧!
君笑春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帮了唯一很多,我是唯一的老师,自然看得出来她的画风多多少少受了你的影响。”
“但是,人的感情也是双刃剑,你对她好时她对你好,如果你一再的背弃她,总有一天她也会背弃你,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陆云萧心沉了一下,眸色转暗,君笑春竟然知道他们这么多事?
君笑春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神色中的疑惑和探究,双手背在身后,安稳泰然地道:“唯一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说实话,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我急着让她出道的原因你应该也猜得到,她还年轻,没有定性……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这么好的苗子。”
陆云萧手微微紧了紧,继而恢复平静,唇边带了一丝笑意,“君老师真的只是把唯一当学生看?”
君笑春哈哈一笑,“如果唯一愿意,我是很想认她当女儿的!”
老狐狸,好一个四两拨千斤!
“她身边有个很好的人。”陆云萧道:“这话你应该对裴轼卿说。”
君笑春摇摇头,“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事,爱人和朋友本来就是不相交的,既然你从爱人的范围内退了出来,安安心心当她的朋友也好。”
朋友?谁会在进了一步之后,无功而返?还要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君笑春略微有些失望,他曾经很看好陆云萧,但现在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失望,人有野心才有志气,但却不能失控,他如果继续待在陆镇昌身边,迟早会彻底坏掉……
不过人心难测,以后的事会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只是希望夹在中间的宠唯一能平安度过。
宠唯一从钟毓秀手里接过香,恭恭敬敬在佛像前鞠了躬,诚心许了愿才把香插进香炉里,转身扶住钟毓秀,她笑道:“我许了愿了。”
钟毓秀慈祥地笑着,拍拍她的手背道:“静心大师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过去坐坐。”
前方香客云集熙熙攘攘,寺庙后面的禅院却很安静,很古朴的院子,来之前听裴轼卿说过,老太太很喜欢这里的斋菜,每次来都要用了才回去。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裴善原,本来裴尔净也想来的,但被老太太撵回去了,说他不正经,会让菩萨觉得他们不庄重。
钟毓秀听静心大师讲经的时候,宠唯一和裴善原就在外面喝茶。
抬起头来就瞧见了欧阳雪薇,宠唯一诧异,这种地方也能碰见熟人。欧阳雪薇正在四处找什么,对上宠唯一的目光时愣了愣,旋即一笑,朝他们走了过来,“唯一,三少,这么巧?”
裴善原面上带了浅淡的笑意,请她坐下来。
宠唯一喝了一口茶总觉得气氛不对劲,她放下茶杯,道:“我给奶奶送茶进去,你们先聊着。”
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就径直起身堵住了送茶的小和尚,推开了禅房的门。
在钟毓秀旁边的蒲团上坐下,宠唯一静下心来听大师讲经。
“这位是……”静心大师睁开眼来。
“这是我的孙媳妇。”钟毓秀笑道。
静心颔首,又道:“不是我去年见的那一位。”
“这是老四的。”钟毓秀含笑道:“大师看看。”
静心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无妄之灾。”
钟毓秀当即脸色一变,追问道:“大师,这是……”
“尽人事听天命,万事小心即可。”静心捋着长胡子,笑道。
因为静心大师含含糊糊的一句话,钟毓秀回去时脸上都笼了一层阴郁,一路上和宠唯一说了不少注意事项,等到半道上裴轼卿来接她时还不住地跟他嘱咐,让他千万照顾好宠唯一。
裴轼卿反复点头才得以脱身,上车时他才发觉宠唯一有点不高兴,他摸摸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因为静心大师的话吗?”
宠唯一摇摇头,勉强笑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吃过饭了吗?”裴轼卿发动车子。
“斋菜。”宠唯一顿了顿道:“味道还不错。”
“可能是天太热的缘故,你睡一会儿,回去就有梅子汤喝了。”裴轼卿看她蔫蔫的,懒懒的样子也不太爱说话。
“嗯。”宠唯一拿过他的外套盖在身上,闭着眼睛打起瞌睡来,本来没有多困,这样一睡竟然睡过去了。
“已经晚上了……”
“饿了吗?”
被他一说宠唯一才觉得饥肠辘辘,而且睡饱之后突然觉得胃口大开,她趴进他怀里,“你吃过饭了吗,这么晚了。”
“没有,”裴轼卿牵开被子让她下来,“洗把脸下楼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