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许多无奈的事,最无奈的是天天处在不安中,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程小昆目前就是处在这种状态中。
自从程晓凯到五台山后,他就一直用上网来打发时间。女友小娟几次喊他出去,他都没心情。
程晓凯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让他总是有些不放心。上网,一方面是关注五台山的情况,想从每天关于五台山的各类信息中发现程晓凯的行踪。另一方面也是打发不安的心情。他不时自我安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些天天讯发生的事也让他非常不安。
先是凌总出事,接着又传出关于凌总的许多花边新闻,从这些年与凌总的接触看,他觉得那些花边新闻都有些不着边际。可是他又不知如何解释凌总取20000元钱的事。薛姨并不知道取款的事,家里也不需要20000元现金。
什么事让凌总在晚上匆匆取款?人们似乎是从取款的行为出发来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来杜撰他的私生活的。
凌总很可能永远不能告诉大家理由了。
陈茵的挪用公款的事也很蹊跷,匡兰说她是为儿子还赌债了,后来又听说是为了儿子结婚,到底哪个版本正确?陈茵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又干了这么多年的财务科长,她能为儿子结婚挪用公司的钱?可是还赌债也同样让人难以置信,什么样的赌能一下子输到50万?
如果两种说法中非要相信一个的话,程小昆觉得赌输50万的可能性更大,赌债是不能欠的,否则斩手剁脚的都有,这倒可以解释陈茵为什么不顾一切挪用公款。
如果真是输了50万,那肯定是有人使套,是她儿子在外面得罪了人?
不管怎么说,这下把陈茵害苦了。不仅这款要还回来的,工作也没了。
凌总和陈茵这两个人都是天讯公司负责财务的,许多事只有他们知道,现在俩个人都出事了,晓凯回来不是更摸不清南北了?
现在张总找杨柳来管财务,对天讯公司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他的直觉是不太好。
程小昆心里也有些抱怨程晓凯,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超度亡灵。即便是必须去,也别关手机啊,现在公司连着出事,也无法联系上,如果造成损失,叔叔在天之灵能安静吗?他觉得程晓凯有点不分轻重。
走的时候说两个月,让这两个月快点到吧,他想。
在快到一个月的时候,他曾经想去找程晓凯,但凌方仪说还是算了吧,晓凯他要一个人做的事,如果去打扰,他有了前功尽弃的感觉反而不好。其实他知道凌方仪也跟自己一样无奈地惦记着晓凯。
程小昆郁闷地关了电脑,信步走进程晓凯的房间。桌子上放着凌思思的那封信,他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
凌思思跟晓凯是青梅竹马,是大人们看好的一对,可这俩个人却是若即若离,说俩个人心里有彼此吧,一个在北京,一个美国,好象这几年也没有什么联系,说俩个人心里没有彼此吧,俩个人都不小了,也都是挺优秀的,却都没有谈恋爱。他读不懂他们。
他又拿起信,把它放到一个显眼的地方,他希望晓凯一回来就能看到,如果自己猜测不错的话,这可能是凌思思向晓凯伸出的一支橄榄枝,对慰际晓凯凄楚孤寂的心或许有用。
外面门铃响了,这个时间谁会来?是小凯回来了。程小昆急忙跑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有点失望,是晓凯的舅舅董玉浩。他连忙说:“是,是舅舅,请进。”他的一声舅舅,喊的十分别扭
董玉浩进了屋也不坐,站在客厅里问道:“晓凯有消息吗?”他也关心外甥,但不是太上心。今天是被董老爷子和董老太太逼着来打听消息的。
程小昆说:“还没有。”
董玉洁在客厅里走了个来回,边走边煞有介事地叹着气说:“我就怕有人盼着他不回来。这公司,这家业,不少人看着眼红啊。”
程小昆给董玉浩倒了杯水说:“舅舅,你喝水,晓凯去了一个多月了,我想快了。”
董玉浩抱怨地说:“当时,就不该同意他去。都什么时候了,公司这边多少事等着他接手,他却去五台山做什么佛事,孝顺要在生前,死后做那些有什么意义。”
程小昆解释说:“他太痛苦了。不管有没有意义,总是他的一份心。”
董玉浩说:“话是这么说,可到现在没回来,又联系不上,能让人放心吗?”
程小昆心里说,这也没有办法,只有等。
董玉浩有些烦燥:“我们家老爷子、老太太一天到晚唠叨,说你们这些做长辈也不关心晓凯死活,说我当舅舅的就不能去找找,凌总不让大家去找,我有什么办法。老爷子是柱着拐,天天站在门口,一站就是一、二个钟头,劝他回去还发火。”
凌方仪受伤后,董玉浩心里一阵轻松。分遗产的闹剧草草收场后,刘萍还有些不甘心,又去找了几个律师咨询,咨询的结果当然是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视频可以做为证据被采信,他想想自己拿不出任何与视频相悖的证据,只好作罢。后来他想妹妹、妹婿既然能在律师事务所说到此事,说不定家里的保险箱里还有书面遗嘱,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收场后的他,在凌方仪面前未免有抬不起头来的感觉。现在他如释重负。
程小昆说:“好好劝劝老人家。晓凯说是两个月,还有不到10天了,如果到两个月后还不回来,我一定去找。”
董玉浩说:“我走了。有消息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程小昆说:“一定,一定,请你放心。”
董玉浩走后不久,又有人按响了门铃。是罗正夫妇俩。
颜慧音进门就问:“晓凯还是没有消息?”
程小昆摇摇头:“刚才他舅舅来过了,也挺着急的。”
罗正夫妇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程小昆为俩人泡上茶,自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跟罗正夫妇不太熟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随着2个月期限的接近,大家希望晓凯回来的心情也是越来越迫切。
罗正今天来却不仅仅是为打听程晓凯消息的。
今天快下班的时候,颜慧乐到公安局办护照,准备一家子春节出国旅游,碰到小孩户口在学校,办事员不给他办,就找到罗正办公室,闲聊中说起今天上午财务科出事一事。颜慧乐说:“现在程总不在,谁都不老实了,以前看着陈科长挺规矩的,现在也敢挪用50万元。”罗正听了不由有些吃惊,再问颜慧乐过程,颜慧乐就说不清楚了。最后说他是在外面被招回来开会才知道的,听说程小昆当时在现场。
罗正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想了解具体过程。今天局里有个应酬,他到了一下场就离开了,正好颜慧音说想过来问问晓凯的消息,俩人就一起散步过来了。
虽然没有跟程小昆接触过,但由于程其凡的原因,罗正对程小昆却并不陌生。他问:“小昆,听说你们公司又出事了,你当时也在场?”
程小昆说:“在场。”
程小昆今天上班不久,张骐就打电话给他,要他立即去他的办公室,说是商量供应商付款计划的事。张骐拿出程小昆前一天报给他的供应商月度付款计划,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详细了解了一遍。了解完后,又问了些供应商实力方面的问题。正说着,华科长就来了。华科长进门就大声嚷着“张总,你无论如何要帮帮忙。我们李总被农民工赌在办公室里。”张骐对程小昆说:“你把计划送给陈科长吧。”程小昆退出张骐的办公室,向财务科走去,下楼梯时,张骐和华科长从后面超过了他。后来,他也就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
听完程小昆的叙述,罗正问:“陈茵为什么挪用50万?”
程小昆说:“有两个版本,一个说是为儿子还赌债,一个说是为儿子结婚,到底哪个版本正确,我也不清楚。”
罗正问:“你觉得哪个更可信些?”
程小昆说:“赌债更可信。儿子结婚可多可少,她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只有被赌徒威逼,她才可能铤而走险。”
罗正问:“她儿子你熟悉吗?”
程小昆说:“不熟悉,只是听说在移动工作,平时喜欢打麻将。但来得不大。”
罗正说:“有一伙人是专门给人下套的,几个人玩一个人,但一般都是宰那些有钱的、富二代什么的,怎么会盯上他?”
颜慧音说:“会不会他在外面说大话引起的。我听说有个麻将高手,说自己从没输过,结果第二天就被人下了套,输得只剩下短裤。”
罗正问:“小昆,陈科长是什么时候挪用的这笔款?”
程小昆说:“这我不知道,好象大家都没提到时间问题。”
罗正说:“小昆,你方便的时候帮我了解两个情况。第一,这50万到底是赌债还是结婚用的;第二,是陆续挪用的还是一次挪用的。如果是陆续挪用的,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是一次挪用的,那具体是什么时间。”
程小昆说:“好,我明天就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