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有?”南门毓在湖心亭下着棋,一边无心问道。这乍一问,却让一旁的秦中一时楞了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主子问的原来是别院里的那个女人,“回爷,还没有。而且,先前一个月按理儿三日回娘家也没有去,下面人说只一直在院儿里待着。”
南门毓顿了顿,道:“哼,这是要赖上我们毓王府了么,毓王妃可不是她说当就能当的。吩咐下去,饭食减半,侍应也不用好生对待,这种千金小姐,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是,说不好这李家的女儿也是仰慕王爷的。”秦中有些打趣的说道。
“不会,你忘了,我可是臭名在外,从未与她碰面,怎谈的上什么芳心暗许。从前南门恪也赐了不少侍妾与我,只是不是出走便是疯魔,怕是这回也不会例外。
记得好生看着,他李献君毕竟是宰相,他的女儿总也要完璧归赵才是。对了,还有,一会儿给王群去个飞鸽传书,告诉他等李至源去癀县那一天派几个暗统卫跟着,南门恪不放心。”
秦中见南门毓吩咐的仔细,便点头道:“是,奴才知道了。”
今天午膳还没有送来,慕容凝之实在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便不自觉的起身来到门前往外细看,可是不仅送饭食的小厮不见踪影,连平日侍侯的奴婢都不在。慕容凝之只当今日府中有事,便不在心上,想着兴许自己去厨房取些吃的也无妨,于是就加了件外衣出了院子。
从前只觉得身为大家千金如何能做这种事,可现在就算有闺秀气性,那也早就在李家被磨光了。如今,李家把她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只当她死了,而碧云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路上慕容凝之这般想着边走,边是独自伤心。毓王府极大,走来走去也不知方向在哪里,好不容易捉住一个往来的婢子,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慕容凝之忙道:“劳驾,不知厨房在何处?”
“你是新来的?”那婢子见慕容凝之穿着并不华丽,也一直在外服侍,不知是新来的侧妃,便没好气的用嘴挪挪说道:“喏,那边。”说着,转头就走了。
慕容凝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路寻去还是走岔了道儿。走着走着,已是哪里都不知道了。突然,眼前走来一身穿月白衣衫,手拿白玉折扇的男子。而那头,南门毓远远便看见慕容凝之从远处走来,慕容凝之算不得妖艳美丽,但今日身着一身素色纱衣,加上其人清丽脱俗,蒙胧之中像极了九天仙子。
又见着了人,慕容凝之忙走上前去,道:“不知此地是何处?小女要去膳房,却实在不知在哪里,劳烦公子示下。”慕容凝之见此人衣着不凡,好好男子却又不做头髻,额前两缕散发落下,潇洒的如同一风流公子,但眼神实在是咄咄逼人又好像不好招惹。
南门毓一时有些看呆,竟不知已是来到慕容凝之身旁,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便道:“此路一路往前,见到一棵参天松柏在往右便是了。”
慕容凝之轻轻作揖,道:“多谢。”慕容凝之一路远走,却不知身后有个目光尾随了一路。南门毓心下疑惑,自己府中竟也有如此之人,举手投足不失大家风范,看着却又谦和清丽识大体。而既然在这府中,便不怕寻不得她。
慕容凝之好不容易拿着百般讨来的饭菜回了院子,便见有小厮在门口等着,一见慕容凝之过来还拿着饭食,便道:“李小姐怎么亲自去寻吃的了,看你纤纤身量,却也是个不经饿的。”底下的奴才也是会看上面嘴脸的,也不再称她侧妃了,而这会儿正说风凉话意思慕容凝之好吃懒作。
慕容凝之也不同他计较,便道:“寻我何事?”
那小厮道:“三日后,宫中大宴,皇上吩咐王爷进宫一齐共乐。”
“与我何干?”
慕容凝之的话叫那厮直直一楞,那小厮陡然便褪了适才的轻蔑之气,道:“原本王爷从不去应酬如此的饭局,只是这一回是太后盛情,说是王爷新婚,小姐又是宰相千金,怎么也要进宫聚聚。”
慕容凝之一听,心想不好,如此一来便要直面李献君,难免尴尬。可她转念一想,如今她已是没有什么能够赔上的了,唯一不舍的也只有碧云一人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先把碧云带离那李府再说。于是,便一口答应道:“知道了。”
夜晚凉风徐徐,自从慕容凝之来到毓王府后,发现屋内有一架古琴,所以每逢初一十五总要弹琴一曲以寄哀思。想一年前的今天,她慕容凝之还在慕容府中弹着‘高山流水’,想着寻得那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可如今......
殊不知,这日慕容凝之的琴声恰好偏偏入了南门毓的耳,南门毓忽闻这悠扬琴声,只觉得心思沉醉其中,想要派了秦中去找这源头,但又不忍就此打断。他暗暗记下此旋此律,而拇指的墨玉扳指仿佛发出了一丝微光。
三日后,院子里奴婢婆子突然许多,梳妆打扮,涂脂抹粉的总也少不了。慕容凝之只叫了不要浓妆艳抹,淡妆便可,衣衫也不必夺目艳丽,简单素色最好。那些婆子本就没拿什么上好的衣衫,便拿了些仅有的出来让慕容凝之选。慕容凝之看了看,想了想今日的场合,便挑了一件淡色的石榴裙,道:“就这件吧。”换上衣服,修饰了颜色,慕容凝之便更是西子出芙蓉,淡然之中多一分世外之美,少一分世俗艳丽。
这时,门外有人赶来道:“快去吧,车马都已经备好了。别叫王爷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