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蒲昌族人的婚礼喜宴,也是设在篝火旁。蔡愔他们按照蒲昌族的习俗在宴席地上坐好后,不消一刻美味佳肴依次上来。这时,胡猛遍观各种美味佳肴,心里不禁凉了半截。筵席上的各种美味佳肴竟是些各种各样的烤鱼和鱼汤,既没有蔬菜、面食,也没有酒肉。
这里的人们一边吃着烤鱼,喝着鱼汤,一边载歌载舞,似乎都沉浸在极度幸福之中。也许是太饥饿了,胡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入乡随俗吧,便信手抓起几条烤鱼来,大口地咀嚼起来。原来这里的村寨叫作阿不旦村,是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蒲昌海边的蒲昌部族人。他们是单一食鱼的民族,在与世隔绝的大漠深处,过着悠闲的原始部落式的生活。蒲昌人的婚礼以篝火宴会为庆祝活动,从中午开始一直延续到深夜,人们才渐渐散去。
然后,一些年轻人便跟随新郎、新娘,涌到萨托玛去闹洞房了。部族长老邀请蔡愔等人住进他们的萨托玛,来领略古老的民族风情,享受一下回归原始部落生活的情趣。第二天清晨,蔡愔他们告别了善良淳朴的蒲昌海人,离开了阿布旦村,继续踏上了西去天竺国的行程。且说蔡愔、秦景和胡猛三人离开了阿布旦村后,沿着蒲昌海北岸继续西进。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楼兰城。楼兰城原来是楼兰王国的都城。楼兰王安归依附匈奴,多次袭杀汉朝使节,劫掠汉商财物。西汉大将军霍光派遣傅介子率部众百余人,轻袭楼兰,设计斩杀楼兰王安归。平定楼兰后,依据汉武帝之意,新立安归的弟弟尉屠耆继任国王,又将楼兰国改名为鄯善国。
鄯善国王尉屠耆亲善汉朝,又恐遭匈奴报复,便将国都从楼兰城迁到蒲昌海西南面的扜泥城。如今的楼兰城,虽已不是国都,但这里仍不是一个都市的繁荣景象。高大的城桓与孔雀河岸边茂密的胡杨林辉映相依,显得十分优美、壮观。城里街市商铺林立,过往的商贩络绎不绝,喧嚣的市声不绝入耳。虽然这里时常有匈奴人的光顾和匈奴“僮仆都尉”的搜刮和掠夺,但是这里的人们还是顽强地经营着商贩,从事着区域内各城邦国之间的物资交流。蔡愔、秦景和胡猛三人急于赶路,无心特意观赏玲琅满目的各种珍品。只是置备了一些粮草,便沿着城边的孔雀河北岸继续向西北行进。他们在路非止一日,走尉犁、龟兹,经姑墨赶到了葱岭东侧的疏勒国。葱岭,塔吉克人称“帕米尔”,意为“大地的屋顶”。这一地带崇山峻岭连结一片,高耸天际。
许多着名的山脉,如天山山脉、昆仑山山脉、喜马拉雅山山脉、兴都库什山山脉都在这里相会,很多山峰的高度达八千多米。疏勒国都疏勒城,三面环山。北为天山,西为葱岭,南为喀喇昆仑山,东部则面向浩瀚无边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而疏勒城却被冰山雪峰融化的血水溪流滋润,形成富饶的绿洲。天气晴好的时候,在疏勒绿洲就可以看到葱岭那银光闪闪的冰封雪岭。
冰封雪岭与山脚下的黑色戈壁、金色沙漠一起,将这块绿洲衬托得像一块瑰丽的翡翠。疏勒城是塔里木盆地西南端一座颇具规模的城市,城里街道两旁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还有几处集贸市场,这里的人们称其为“巴扎”。每逢“巴扎”日,就会有四五万人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来赶“巴扎”。街头巷尾摆着各色地摊,瓜果、粮食、牛羊、皮毛、地毯、刀剑等各种货物应有尽有。狭窄的街道上,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马蹄声、驼铃声、吆喝声,给这座城市增添了许多的喧嚣。这里的商人,有的高鼻深眼、身材高大,有的金发碧眼、皮肤白哲,也有的皮肤黝黑、半裸着上身。他们的着装服饰各异,语言不同,可能是从许多不同的国度和民族聚到这里来的。这里的食品主要是用面粉制作的烤馕和用大米加羊肉、羊油、胡萝卜制作成的抓饭,以及牛羊肉、奶干、奶疙瘩、奶皮子、奶茶等奶制品也是必不可少的,但忌食猪、马、驴、骡、狗等家畜皮肉。当然,这里也有汉餐馆,中原面食以及鸡鸭鱼肉等美味佳肴一应俱全。蔡愔和秦、胡二人大饱口福,酒足饭饱之后,便在疏勒城找到一家驿馆宿下。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餐后,蔡愔一行三人又踏上了西去的行程。这次西行,要翻越葱岭前去蒲犁国。蔡愔他们出疏勒城,沿着盖孜河岸向西面的葱岭行进。盖孜河在葱岭东侧的山脚下,依山势蜿蜒而上。进得山后,山势险峻,涧水奔腾。山体一片暗红,像是盛开已久的牡丹花色泽,甚是瑰丽。之后,山石逐渐变得幽黑,那承载着厚重积雪的冰峰,猛然间出现在面前。冰峰高耸,雪岭巍峨,万丈悬崖如凌空危垒,似天柱将倾,断崖孤壁。
这里就是盖孜河大峡谷,俗称“老虎口”,也是这条路上最险要的路段。盖孜河随着山势的不断增高,也变得越来越窄。从上百米的宽度,猛然间收缩为几米,有的地方甚至不足一米宽。行走在大峡谷中,山回路转,峭壁千仞,有时仿佛要跌进浪涛翻滚的河流中,有时仿佛要撞击峭壁悬崖。望着两侧狰狞的怪石,仿佛连人带马钻进了老虎的口中,随时有被吞咽的可能。
且说蔡愔他们三人有时骑马,有时步行,钻沟壑,跃峡谷,越过重重险关,终于从一个大峡谷攀缘上来。天地豁然开朗,放眼回望,两边的冰峰犹如两扇即将关闭的水晶门,傲然峙立。冰峰的雪线都很低,冰川顺着陡峭的山谷蜿蜒而下,似乎伸手即可触摸。雪山下,出现了一片绿洲和一个巨大的湖泊。
这个湖泊的名字叫卡拉力湖,是盖孜河的源头。碧波荡漾的湖水映入眼帘,高耸的雪峰倒影在湖水中,剔透晶莹。湖中鱼儿畅游,湖面鸟儿飞翔,湖畔绿草如茵,一群群牛羊在绿草地上飘动,牧羊人悠然行走,一片宁静,一片祥和,加之蓝天与雪山的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景色。在湖畔的绿草地上,散落着民居、毡房。生活在这里的主要是塔吉克人,他们是中国境内唯一的欧罗巴人种。
若把他们比如成天堂人家,也是十分贴切的。蔡愔感慨地说:“当年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曾经翻越过葱岭。未曾想到二百多年后的今日,咱们也能踏上先人的足迹,来到葱岭这人间仙境了。”秦景也兴奋地说:“听古来传说,周穆王乘坐八匹骏马拉的安车,到西方游历。曾经登过葱岭,还在西王母家里做客。在瑶池之上饮酒、唱歌,之后与西王母一同成仙而去。”胡猛却咂咂嘴说:“西王母俺倒不想见,俺现在只想能有一壶酒喝喝才好呢。”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谈笑过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蒲犁国都蒲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