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域有群山,三三九万之数,座座相连,要想走出去谈何容易。尤其更是初逢大难,众多山体坍塌,本来为数不多的路直接被掩盖。令前行显得更加艰难。
陈牙走进来五天之后就不知道路了,完全是凭着感觉走。饿了就寻点果子,沿途行来,时不时会发现路上因天灾死亡的野兽尸体。还没腐烂,也是可以用火烤一下吃。别问火怎么来,山中最不缺的就是火石,枯枝野草遍地都是。邙山水汽颇重,五天已经下了两场雨,倒是不用担心口渴的问题。陈牙走走停停,倒也乐的自在。“这是三星草,那是榆根。把它们混在一起能治骨伤。”“哇,这是百兰,配上千柚果能美容养颜。”一路上,陈牙眼光和嘴就没闲过。利用学过的知识,他可以辨认出哪些植物可以用药,哪些有危险。“里面不愧是个好地方,几乎随随便便一颗植物,都有药用价值。”陈牙觉的自己的祖先真是有先见之明。如果有任何懂药的人来到这里,怕是也挪不开眼光,移不动脚步吧。
自己学过的知识终于起到了作用,要不是两只手拿不过来,陈牙都想全部摘下来带走。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好东西,放着不用,浪费可不是好习惯,可惜可惜。
行程因学的知识变得有趣起来。
对于自己的身体,陈牙发现比原先还要优秀许多,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居然没有疲态。反而神采奕奕,斗志高昂。入了山之后,陈牙感觉格外亲切,一草一木像是会说话一样,仿佛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自己好像能感觉到它们因生长而快乐,因遇难而悲伤。那种感觉陈牙说不上来,譬如看到一根幼小的树苗,它好像很渴望陈牙走过去。陈牙抚摸过后,就能感到树苗像是被注入了一种力量,一种欢快的情绪与他相连。
无法言明的奇妙感。
接下来又过了很长时间,陈牙发现不止是植物,动物也对他表现出亲切,每天早上醒来,自己四周总会多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小动物。见他醒来也不跑,就在四周晃悠,陈牙前行,它们有的还会跟一段时间,十分可爱有趣。有一次陈牙碰到一只獠牙都碰到地上的山熊,这种动物是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被轻易侵犯的。当陈牙走过去,它象征性的跑了出来,陈牙当时第一个感觉是跑,可山熊看上去笨重的身体与它的速度不成正比,它很快跑到陈牙身边,嗅了嗅陈牙呆着一动不动的身体,伸出爪子拍了下陈牙肩膀,给他拍了一个趔趄,然后用舌头舔了两下他的脸,欢快的叫着跑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奇妙的陈牙立在原地。
山熊的热情,有特殊的表达方式。
陈牙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从重生的那一刻,自己就和以前不同了,尤其是那块玉佩消失不见,在自己胸前留下了印记。至于哪里不同,还得慢慢琢磨。
一个人的旅途还在继续,陈牙从没觉的孤独。夜里还是会想起母亲,想起以前的日子,悲伤在所难免,可是陈牙已经可以承担,他把悲伤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在这片大山里,所有具有生命的万物都是他的伙伴。所以他并不孤独。
由走变跑,陈牙飞奔了起来,坍塌的山石,倒地的树木,都成了他借力的东西,本来就灵活的身子,在山林中快速穿梭。跑了很久,一个山洞出现在眼前,陈牙停了下来,因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他要进去看一看!
山洞很黑,堪堪可以视物,陈牙缓缓的朝着里面走去,越向里走,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浓。
吼……
一声叫声传来,很无力,陈牙顿了脚步朝前看去,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陈牙没有害怕,他在那双眼睛里没有读到敌意。视线望去,地上趴着一只黑虎,刚才的叫声就是从它嘴里发出。黑虎叫了一声便低下了头,整个身子蜷缩着挨到了地上。没有了任何动作。
黑虎旁边有一副残骸,依稀可以看出来生前也是只虎。
嗷呜,嗷呜……随着几声软绵绵的叫声响起,陈牙才发现在黑虎怀里还窝着四只小家伙,不断往黑虎肚子下拱,抢着喝奶。黑虎一动不动,不时舔舔旁边的残骸和自己的前腿。
就这么看着看着,陈牙忽然流下了眼泪。
他看到了灾难来临,邙山域里面的野兽四处逃窜,他看到有两只黑虎,像两道闪电。一只突然被降落的焰石击倒,另一只奋不顾身的跑去相救,恰巧树木倒下被砸断了腿。可它还是挣扎起来,用身体驮着另一只,走到了山洞。山洞里有四只小虎崽等着它们到来。
他看到黑虎到了山洞便趴在了地下,背上另一只也滑落在地。从背上滑落的黑虎当时并没有死去,它睁开眼,舔了舔身旁的黑虎,看了看嗷嗷叫着往身边凑着的虎崽,将爪子伸到了趴着的黑虎的嘴边,像是要告诉它什么,随后用头去蹭了蹭它,虎须动了动,轻轻闭上了眼。
他看到饥饿随之而来。趴着的黑虎流着眼泪。撕咬着另一只的身体,喂着孩子。一天一天……这是妻子和丈夫,这是母亲和孩子。
陈牙走到黑虎身边,蹲下身子,他不想让这只黑虎死去,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无法抑制。
他用手抚上了黑虎的前腿,闭上了眼。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陈牙从双手开始,身上再次亮了起来。绿色的荧光充满了山洞,一片生机。四只小虎崽安静的瞅着眼前它们从未见过的生物,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喃喃的话语从陈牙嘴中传出:“我以春之名,行令万物生。我之出之时,万物始之日。天朗气清,生生悬力起于我心,归真!虎生!”
荧光从陈牙身上传至黑虎身上,黑虎腿慢慢伸直,站了起来,小虎崽活蹦乱跳。
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这么简单。
陈牙闭着眼,心神不知去何方,在体会着什么。
一个充斥着绿色的空间,陈牙盯着眼前的文字:生之力觉醒,踏入修行。欲修行,先修心。
“这是什么地方。”陈牙问道。
文字出现:春之玉间。
陈牙琢磨了下,这应该是那个玉佩带来的,然后问道:“我算是什么,我该怎样去做。”
继续有漂浮的文字给他回答:“你是始者,也是使者。历经世间,修行炼心,寻得“盛者”“寂者”“憩者”。破入暮,迎新生。
“我该怎样去找。”
啪,绿色破裂,荒芜之地出现,镜子浮现,里面之前文字出现。
“好吧,我知道了。”景象消失,陈牙再次出现在了绿色空间中。里面文字篇幅改变:始者生之力觉醒,不可滥用。赐予生生不死经,学得生之力运用之法。生命有处,便有力量。
一本写有“生生不死经”的书籍出现在了陈牙手中。
“谁给这书起的名字,真烂。”陈牙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翻开第一张,上面写着,悟生……
山洞中陈牙睁开了眼,一只巨大的黑虎看到他醒了过来,用头不断的蹭着他的腿。陈牙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活着就好。”黑虎用爪子指了指地上,上面有着几个果子和一只兔子。陈牙眼睛一亮:“这是你找的?”黑虎好像能听懂点了点头,陈牙这才发现黑虎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一闪一闪,不过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吃过食物,陈牙走出山洞,朝着身后的黑虎说道:“好了,我要走了,你还要照顾孩子,不能跟我一起,好好活着。”黑虎歪着脑袋,然后跑到陈牙身前,伏了下来。
“你是,要我骑上去?”
黑虎再次点了点头。陈牙开心的坐了上去,黑虎起身,长吼一声。奔了出去。
虎虎生风说的是一点也没错。陈牙骑着黑色的闪电,穿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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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下来了,就送到这吧。”不多时,陈牙让黑虎停了下来,摸了摸它的头。
“该回去了,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陈牙说完,黑虎这才依依不舍往回走去,陈牙站在后面摆手再见。
接下来的日子,陈牙进入“春之玉间”,根据“生生不死经”第一章的记载。有时候爬到树上,体会树木生长的茁壮,有时候蹲坐草地,感受小小野草的伟力,有候浸到水里,聆听流动的气息。还时不时靠着石头,闭着眼苦想。感受着自己胸前生之力的不断增长,通向四肢百骸。就像萌发的树苗终有长大的一天。
活着真好。
握着眼前一束枯萎的花,陈牙闭目,默念,睁开眼,鲜花盛开,好不漂亮!
陈牙很自豪,真的很自豪。
“生生不死经”上第二章“共生”有一种利用植物动物指路的方法:自己就是一草一木,生之力覆盖,用心去沟通,去相连。陈牙很快学会。
坐在地上,感受着四周的生命,陈牙把想法传递过去,但力量不足,范围不大,只有数百里。很快,有千奇百怪的意念传了过来。陈牙睁开眼站起身来,选了个方向就走了出去。
比起以前不认识路,这样可是快多了。
边走边修行,困难更是遇到不少,最可怕的一次,陈牙在翻山过程中遇上烈山风,直接将他吹下了山,摔的又重生了次,将他好不容易凝聚的生之力,消耗一空。让他心疼了好久。
翻山越岭,三年时间悠悠而过。
陈牙眼前的视野彻底开阔,有了一片田地。有山在后面。
前面,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