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牙在这片石坟里绕来绕去,除了他的脚步声,周围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寂寥单调的环境与他的心情及不符合,他的心情十分复杂:酸楚,悲戚,疑惑,愤懑……如果直接去寻找这个未知的东西看上去是冲动,那么陈牙也就冲动了,他必须要打抱不平,不光是为了这里迟暮的人,也是因为那种召唤。
他的方向是固定的,恰是老者说的石镇的方向,越走,那种召唤越强烈。
渐渐的,石坟数量开始变少,直到一个都没有,陈牙终于绕出了这片活人的墓地。这次,他脚下踩着的是黑色的土地。陈牙讨厌黑色,源于之前栖霞村的经历。讨厌是一方面,但由不得他排斥,他还是向前走去。本来散去的雾从陈牙踏进来又开始出现。
这次的雾不算浓稠,陈牙还能看清前方的道路,前面全是黑色土地,再无其他事物,白色的雾飘在空中与黑色土地形成鲜明对比,令气氛显得十分诡异。有雾便很难看到阳光,可这里的白色和黑色映在陈牙眼中却很是清晰,在这情况下,陈牙内心复杂的情绪都转换成压抑,他的心里很压抑,所以他吼了一句:“装神弄鬼。”
环境并没有因吼声而改变,但心里的压抑减轻了些许。
两个时辰后,前面的黑色土地上长了一片竹子,竹子成林,皆为黑色。白雾缭绕成带状,飘附在竹子上,陈牙走入了竹林。雾气像是活了过来,全部朝着陈牙飘来,陈牙一怔,雾气已经透体而过,只觉的身体一阵阴冷,之后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看似莫名其妙……
若是平常年轻力壮的人,被这雾气穿体,他的身体会加速衰老,生机外散,从青年瞬间到暮年。黑色竹林中的雾气,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实际上,许多东西,都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还好竹林不是特别密集,陈牙在里面行走还算十分宽敞,被雾气穿体了一次后,视野中也看不到白雾了。陈牙望着眼前的竹林,黑竹很高,没有竹叶,可依旧没有阳光透进来,这让气氛依然压抑。
竹子下面是真真正正的坟,成堆成堆的坟,土坟。
“我们的父母,我们爷奶,那里是我们亲人安息的地方。”陈牙脑海中回想起了这么一句话。他安静的站在那里,而后深深鞠了一躬:“请安息。”
“快来……快来……”
这个声音,这种召唤,再次袭来,陈牙挺直腰板,扩了扩肩,伸了下腰,让自己精神饱满,做好将要面对的准备,一步不停的向那方向赶去。
竹林不是越走越密,反而是变的稀疏。地上很多东西表明这里曾经的确有人生活过,例如那废弃的铜盆,斑驳的古井,还有生锈的锄头,都说明这里是有过人生存的。
再走,陈牙终于看到了零零散散的房子,因为年久失修,木头搭建的房子全是裂纹,房子骨架没了支撑力,东倒西歪,上
面布满灰尘。好多石墙直接倒塌,石头滚落在地上,房子上面没有杂草,这里的地面上一根杂草都没有。这表明,这很奇怪,这很不正常。
天空是灰蒙蒙的,理所当然,还是他吗的没有阳光!
“来吧,来吧…来吧…”召唤的感觉在这时候变的最为强烈,陈牙越过破旧的房子,之后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觉的有点不可思议。
他的视线中,几根黑竹插地,红砖碧瓦的崭新房子坐落在竹子后面,它的屋檐两端飞起,没有房门,两根青色石柱嵌在房子里,当是房门,前面有木窗四扇,紧闭不开。两根石柱上各刻有一字,左刻有“祠”右落为“堂”
房子看着富华,与周围那些断壁残垣格格不入。两根石柱间是房子入口,入口黑漆漆的,里面更是黑的渗人。
陈牙来到这里后,那种强烈的召唤感就消失了,但他知道,一定是这里!他体内的生之力不断翻腾,急切的想要外溢,陈牙狠狠的把它压制住了。
这时候春之玉间里突然一阵异动,栖霞村掉落的那根黑色兽角浮出了春之玉间,急速的向着房屋里面飘去。不明所以的陈牙心里着急,没有注意到春之玉间里光墙上多了几个字:生命的流逝与沉寂,唤醒开始。
几个字在光墙一闪而逝,陈牙在这时已经追着漂浮的兽角冲进了这怪异的房子里面。
一片黑暗……过了很久陈牙才适应过来,勉强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看到只有一个东西!
一口黑色的木头棺材平平稳稳的躺在那里,整座房子宽阔的中央只有这么一口棺材,那根黑色的兽角正插在棺材上方中间,缓缓没入棺材里面,陈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的棺材和黑色的兽角在黑色的环境里,非常和谐的融为一体。
吱吱…吱吱…棺材下面传来了一阵叫声,刺啦一下跑出了一个奇怪的动物,它全身是麻灰色的毛,头特别大,颈十分短小,尾巴细长,时而自由摆动时而搭在脊背。它的动作极为迅速,突兀的从陈牙胯下钻了出去,跑到了外面,四蹄带着地面的石头轰隆隆的滚动。
一只小的棺材兽?
“咔”的一声……
陈牙赶紧把注意力从跑出去的动物身上转移到房中的棺材上,棺材还是安静的。陈牙缓步走到棺材前,把双手搭在了棺的前沿,他要打开棺材看一看!所以他手中用上了力气,将棺盖向后侧推去……
咯吱……咯吱,棺沿之间相互摩擦发出声音……
棺盖每向后推移一寸,隐藏在黑暗中的墙壁上,墙皮开始剥落,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陈牙的注意力集中在棺材里面,对周围发出的声响没有理睬。
终于,棺盖倾起,一端落在了地上,咔嗒……后侧棺盖着地的那一刻,屋内骤然变亮,清楚的露出了棺材里面的景象……
陈牙注视着棺材里,原本漂亮的瓜子脸慢慢变的红了起来,比那黄昏的晚霞,熊熊的烈火,秋日熟透的苹果,都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