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工作
再说几个年轻人自别了田雨山，一路风尘得到了县城，来到无欲酒家。将田雨山的信交给田经理。田经理看完信不禁怆然泪下，复又长叹道：：“俺哥终于了了他的心愿，只是那里太苦了他！”说到这儿已泣不成声。
“田叔叔，田大叔心已如此，您也别太伤感！”张玉劝道。
听张玉一说，田经理有所悟的擦去泪水，双手抱拳冲四个年轻人就是一拜。慌得他（她）们手足无措。田经理抬起身又说道：“没想到俺哥晚年时却能交上你们这等青年朋友，这也是他的福分！”看到几个年轻人脸色羞红，他又转过话题，“待会吃完饭就带你们去旅馆休息。明天一早送你们到西安。”
他（她）们也不推辞，便就店里吃完饭，随田经理住进旅馆。早早洗了睡了。
第二天一早，田经理将他（她）们接到店里吃早饭。饭桌上他拿出四张火车票递给身边的李伟。几个年轻人见后都觉得突然。他这才说：“怕影响你们上学时间，就昨晚赶到西安买了火车票，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因买不着车票而误了行程。”
大家听了自是感激。便要给车票钱。田经理那里肯要，略显激动地说：“俺哥因你们而了却心愿，这大的恩那是钱能报答。若再给钱，岂不让我无地自容！”
见他这样说，大家也就作罢，田经理又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张玉手上，说：“俺哥在信里提到你家里情况，让我帮衬下。这里有点钱权且收下，也算是我孝敬哥嫂的。”
张玉一听哪敢收，急忙将那卡放到田经理桌前。见他不收，田经理又有些动情：“大家和俺哥远非一般朋友可比，应是一家人。一家人想帮若再推脱也就见外了。况且浪子你若不收，让我如何面对俺哥的嘱托！”
张玉也不免激动起来：“田叔叔，您说得都对。只是这钱－－－－－－”
“嗳！你行了行了。田叔叔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还推辞呀。照我说这不是钱，是一份感情你懂吗！”李梦林生气起来。
“就是，赶紧收下吧！”李伟也催道。
张玉还在犹豫。“田叔叔，我替他收下。”李梦林不耐烦的把手伸过去。张玉想要阻止，田经理已笑嘻嘻的把卡递到李梦林手里。李梦林拿到卡后看一眼张玉，又看着手里的卡调侃了起来：“伯父伯母，你们那浪子儿就是不争气。这往后还是让侄儿来孝敬您二老吧！”
逗得满桌人都笑起来。李伟用脚在桌下踢李梦林下，口里忍不住笑着：“你装得那头蒜！”
李梦林吸吸鼻子，故作着傻态：“蒜！哪里有蒜！”引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一年后他（她）们结束了学生生涯，先后走上工作岗位。张玉和欧阳若兰同在本地一家国营企业。张玉在设备科，欧阳若兰在厂办；李伟则应聘到父母曾工作过的企业。唯独李梦林跑的远——到广州一家企业搞销售。为此，身在本地的三个人责怪李梦林跑得太远，平时想见个面都难。李梦林回说是久别如新婚，三个人笑他用词不当，便也作罢。而对于无尘谷，毕业后他（她）们又去了。并带着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一些谷物蔬菜种子等。田雨山自然是乐开了怀，一个人在谷中整日里忙忙碌碌的制作耕耘。
当积雪还在墙角下静静躺着时，两旁树上那颗粒般的嫩芽已挂满了枝头；而晴朗的空中也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不知是有了工作的喜悦，还是这春天令人振奋的气息，骑自行车走了十几里路的张玉，脸上依旧露着那难以抑制的笑容。自有工作后，父母肩上的担子也轻了许多。这从老人的笑容里便可看出。而田经理给的那十万块钱，张玉让二老拿去开个小商店，可二老就是不肯用那钱，只想着日后娶儿媳用。张玉曾劝过几次，两位老人只是嘴上应承，从无行动。父亲每日依旧去一家单位给人看大门；母亲每天推着她那小推车到两里外的小学校门前摆地摊。张玉无奈，只好由着她（他））们。在工作上虽说与所学不对口，但也是份稳定的工作。而且他觉得同办公室的人都挺不错，自己也愿意在那里干下去。科长没有分给他具体的工作，只是让他先熟悉各项业务。就有人开玩笑说他一来就成了科长的接班人。对此张玉仅是一笑。而每天的早来打水，清卫生似乎也成了他工作的一部分。一路上春光乍现也着实让他平添了几分快意。此时的张玉真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来到单位，去车棚存放好自行车，向外走时，不想与一人差点撞个满怀。定睛之下两人几乎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差点撞上的这人名叫王立，是张玉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他们从高中毕业就断了音讯，今日乍见彼此都挺高兴。王立几句问候，知道张玉在这家单位上班。便约张玉晚上下班后一起叙叙旧，张玉也欣然答应了。
晚上七点，按照王立说的地方，张玉来到一家门脸装得挺漂亮的酒家门口。已守在那里的王立帮张玉存放好自行车。要进这酒家时，看到那华丽的大门，张玉脚下却犹豫起来。王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快进吧！我的大学生。一切在我身上！”不由分说，拉着张玉就进去了。
两人落座后，张玉这才打量起王立。只觉得对方以前那笃实憨厚的感觉没了，多了份机敏和成熟。小平头下一张胖胖的圆脸泛着红光，双眼皮内那双黑色的眼珠滚动着热情；棕色的短皮衣里衬着白色内衣，衣领下垂着一条红色领带。多少像是有点钱的人。王立发现张玉在打量他，便问：“变化大不大！”
“大。和高中时就不一样。”
“说说，那不一样？”
“成熟。像个懂世道的。”
“哈哈！别人说我不信，你说，我就感到舒服！”
“为啥！”
“在我的记忆里，你张玉好像没说过谎。”
张玉笑笑。
“我真不敢夸自己。这社会，傻子都会变聪敏！”
“看你心情，事业一定不错。”
“马马虎虎。要说心情好，就在这儿！”王立指头点点桌子，脸上溢着兴奋。
“真是谢谢！”张玉有些感动，又问道，“家里都好吗？”
“还好。再有七八个月你嫂子就要生了！”
“嫂子！你都结婚了？”
“快吧。依年龄你也快了。”
“我呀，刚工作总得像你一样做出点事业再说。”
“得得别夸我，我比得上－－－－－－嗳！菜来了。”
酒菜上齐后两人举起酒杯，王立开口说：“五年多了吧！”
“五年多。”
“那都在酒中！”
“干！”
“干！”
一阵酒后，王立敞开了心怀：“张玉，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想和你在一起说话。这一是你没架子，不在人前显摆，二是你这人有同情心。拿我说，学习跟不上，就你帮我。可我这肚里就是装不下墨水，让你白费劲。高二就想去做生意，不就为那张高中毕业证，没办法，只好又忍一年。”
“那现在做什么？”
“那时老爷子让考个技校什么的。我想那又得学习，心里烦。正好有个亲戚叫我帮他搞推销，也就干了。直到现在。”
“来，为你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干一下！”
“还是老同学你理解我！”王立举着酒杯激动地碰过来。
两人聊得有些醉意时才结束。出门分手时王立忽然问：“张玉，说那多话，你怎么就不问我早上为什么在你单位出现！”
“你不说，我又何必问。”张玉笑道。
王立也哈哈一笑。
回到家中，父母已经入睡。张玉轻轻走进自己的小屋，上床后却没了睡意。心想着那天把高中时的同学都叫在一起叙叙，毕竟分别了五年多。可就不知到时能来几个。这样想着转而又想到科室的那些人——那个叫小林的，高高的个头，白净的瓜子脸上架着一副黄边的眼镜，眼镜后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定的眼神，但一说起话，还是挺友善的。在科里主要负责闲置设备调拨和各项采购信息；那个爱美好动的小文慧，喜人的小孩脸上长着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是负责设备验收登记工作的；还有那个做统计的，整日里都在发愁吃什么减肥药才能管用的胖姐。一想到胖姐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不由笑了。那个身形瘦小的李副科长，走到哪都端个茶杯的小老头。原在车间当副主任，后因身体情况来到设备科。也是一个怀旧派。动不动就那时候如何，那时候怎样。惹得大家背后都叫他“那时候”。想到这儿，他忽想起明天一早要到区环卫局订购设备的事，于是熄灯睡了。
为创立卫生达标城市，市政府要求餐饮行业将原有的排风装置一律改装成抽油烟装置。因为该装置能使排除的油烟得以净化。张玉所在的单位职工食堂也不例外的需要改装。一早上张玉和小林还有食堂负责人就来到区环卫局。说明身份后，一位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一个单子，上面列有十几家生产抽油烟机的厂家。意思是你们看上哪个厂家就让他给你们制作并安装。条件是必须符合标准要求。到时环卫局是要检查的。在这张名单上有三个厂家名下被划上了一道杠。小林指着一家被划上杠的厂家，小声说：“就这家吧！”
“要不走几家了解了解，也好在质量价格上定下来。”张玉看着单子问。
小林用手在张玉背上敲下，抻下脖子示意就这家。张玉还没明白过来。小林也不再跟他罗嗦，拿过单子，在一张表上写下这个厂家的名字，交给工作人员。一出环卫局大门，张玉便问原因。小林面无表情道：“你以为那几道杠是小孩子涂上去的！那带杠的，不是环卫局自己办的厂子，就是与他们有密切关系的。若找别的厂家，怕是质量再好，他们也会去找出毛病。到时倒霉的还是咱们。”
“你说政府部门也干这事！”张玉疑惑的看着小林。
“这算啥。时间长了你就见怪不怪！”小林不屑的说道。
由于这个厂家离单位太远，他们决定回去向科长要辆车再去。回到科里，科长说现在车都用着，让他们明天再去。第二天一上班，张玉便被科长叫去。科长姓曹，长得躯体肥壮，硕大的脑袋上几缕黑发贴在到处露光的头顶；一张胖脸疙疙瘩瘩的。若不是总露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倒真让人感觉不舒服。曹科长告诉张玉，下面报上来一批需报废设备，让他和文慧跟李副科长下去把这批报废设备的情况在核实下。至于抽油烟机的事就交给小林去办。张玉说声“好”，回到办公室等着李副科长前来招呼。一小时后，一位干瘦的老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张玉和文慧跟着他向楼外走去。
宽敞明亮的车间内，嘈杂着机器的轰鸣声。一进车间，李副科长就跟眼前几位正忙碌的工人热情地打起招呼。见是李副科长，几位工人停下手里的活跟他开起玩笑。“李科长，每次来就见你端个茶杯，也不把你那好茶叶给弟兄们分些。就知道耍嘴皮。”说话的是位瘦小个头，眼里布着血丝，年龄有三十几岁的工人。此时他正把手里那双油污的手套取下来，从工作服上衣兜里取出香烟叼在嘴上。
“耗子，可别冤枉你老哥。就我那点工资哪买得起好茶叶，不信你看！”李副科长将茶杯伸向那叫耗子的工人。
耗子也没客气，一伸手就去抓茶杯，嘴里同时说道：“鬼才信！”
李副科长见他真的伸手过来，又急忙将端茶杯的手缩回去。“瞧你这脏爪子，去洗干净再看。嗳!眼睛咋了！”李副科长赶紧转过话题。
“咋了！刚还说呢！让昨晚加班，他说有事，谁只打了一宿麻将。”一位年龄稍大点的工人这时不满的插话进来。
“给那点钱就让加班。看整个车间谁愿意去！”耗子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那工人道。
他这话一说，李副科长可来了劲：“我说耗子，你这话可有问题。那时候我们没白没黑的干，有谁去想过加班费。都怕干少了让人笑。你看看你－－－－－－”
“李科长，你这话说的没错。可那时候有几个领导山吃海喝的，而且拿的还是公款。我他妈的一晚加班费还不够领导给端盘子的小费。当王八呀！”耗子也不客气，尤其是在说‘那时候’几个字时，完全模仿了李副科长的语气。逗得一旁的文慧抿嘴直笑。
被对方“噎”得一时无语的李副科长又马上堆起笑脸：“多干活少生气，老婆孩子在家等着你。耗子，这话对吧！”说完转头问刚才接话的那工人，“林主任在吗？”
“在办公室。”
李副科长转身向里面走去。
在林主任的陪同下，他(她)们查看了那台要求报废的设备。林主任告诉说，这台数控机在这里闲置有十年。听前任说是核心部件出了问题，因是国外进口的，也没配件，就这么一直扔着。现在象堆废铁放着也碍事。张玉看那设备的确已是锈迹斑驳的。等文慧做完笔录，便离开这里向别的车间走去。一路上李副科长逢人便聊上几句。张玉和文慧也不便听他们说话，就前面走着。到了那车间看是个破旧的保险柜，文慧做了笔录。完事后李副科长说他还有事，让两人先回去将核查情况汇报给曹科长。
每天上班，有事时干活，没事时张玉便翻看着有关设备管理方面的书籍。他需要尽快的熟悉业务。只是这几天他没了看书时间。倒不是工作忙，而是在医院里照顾文慧的父亲。说这文慧，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去世，父亲一直也未再娶，生怕后母亏了孩子。几年前文师傅办了离休，文慧因此接班进了工厂。上星期老人患脑动脉硬化，连走路都成问题。文慧一直在医院陪着。眼见老人病情有所好转，文慧自己却忽然得了急性阑尾炎，也住进那家医院。科室里能去照顾文慧的也只有胖姐。可胖姐孩子面临中考，当然不敢怠慢。好在文慧有个较好的女同学，知道消息便主动去照顾文慧。文慧的问题解决了，可她父亲住院需照顾的问题也得解决。因为文师傅以前也是设备科的老职工。曹科长当然也愿意去帮助，也好借此笼络人心。小林是业务骨干，又在热恋中；张玉是新手一个，自然成了最佳人选。任务就是打饭喂饭擦洗到便盆。这张玉也够实在，一去就是一个星期，白天晚上的照顾着文老师傅。直到文师傅能下地走动，这才撤掉晚上服务。又过两天，文师傅已行走自如。便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科里，大家问起情况，张玉如实说了。胖姐眼瞅着张玉，半开着玩笑：“小张，你不会看上咱们文慧吧！”
听得张玉双颊绯红，正不知如何回答。一边坐的李副科长接了话：“你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这男同志一帮助女同志就要有哪方面的想法，啊。那时候在唐山大地震我们不知救过多少女同志，可我老婆也不是唐山人。”
“你老婆是山顶洞人行了吧。那说话都你插嘴！”胖姐一生气回到自己桌前。
“你看看，说一说就生气。好好，我老婆是山洞人，山洞人。行了吧！”李副科长露着被茶水浸得发锈的牙齿陪笑道。
大家也一阵笑。这时曹科长走到门口向张玉招招手，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张玉跟着进去。曹科长说那台数控机已处理给西宁一个厂家，让张玉过两天去把支票取回来。火车票也以订好。并说事情办完后可到青海湖去玩一玩，那里的景色还是不错的。张玉自然感谢。
第二天又去看了文慧，并告诉她出差的事。文慧听后把眼看着张玉说道：“张哥，有句话说了，不知你能不能听！”
张玉不知她要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文慧见他答应，便说：“去后拿到支票就回，可别应承别人什么！”
张玉似乎放心的又点下头，没有吱声。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却又算是老职工的文慧，张玉知道她话中的含义。不禁有些感激的看着她。看到张玉定定看着自己，文慧不由羞涩起来。张玉忙将目光移开，心中埋怨起自己的失态。
告别文慧，走出医院大门，张玉便给李伟和欧阳若兰打了电话，约好晚上见面。
黄昏时分，三个人在离张玉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会了面。先是一阵彼此高兴的问候，便坐在草坪边上的长椅上聊起工作上的事。其中李伟话最多，说他们厂最近又研发出一个专利，使得厂里产品从性能，质量上得到进一步提升。现在厂里的产品在国内市场占有率已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所以他们经营处特别忙，并说过段时间他也可能要出差。
“经营处是厂里的窗口。你们再不好好表现，那全厂不是白忙了。”张玉羡慕道。
“你那里到挺热火。可我们厂就像一个酱缸，又像一潭死水。感觉不到一点生气。”欧阳若兰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说。
张玉看一眼欧阳若兰，像是不理解她的话。
“浪子，人家不愧是厂部的人，这么了解你们厂。”
“男儿是站得高看得远，我呢是身在庐山也许不知庐山真面目。”张玉自我解嘲的笑笑，“不过我也听到一些工人对他们领导非常不满的话。若都是这样，那这个企业可真是令人堪忧。”
“先干着吧。我们也左右不了领导们的行为。在这儿发发牢骚罢了！”欧阳若兰无奈的说道。听她的语气像是随时准备着跳槽。
“有这么严重！”张玉问。
“表象都看不过去，谁知里面都是什么哪！”欧阳若兰望着前面那排刚刚亮起的路灯似是自语地说。
“得得得!不说这些。你们厂里屁事就多。我们厂可不那样，都紧张忙碌着。有时加班紧了，我们处长还亲自送饭来。那可真是一派的生机！”李伟说到兴处，竟也得意起来。
“你不是不说这些，干嘛还说这多！”欧阳若兰不满起来。
“就是。都你黑旋风把话引到这儿，现在又拿话挖苦我们。”张玉说着扭身将李伟摁倒在椅子上，同时叫道，“男儿，他不能干吗。给他喂草！”
“嗳！”欧阳若兰高兴的应了声，转身去草坪拔根草，过来就往李伟嘴里送。李伟把头一摆叫起来：“你们这是嫉妒！”
他这一喊，欧阳若兰趁机将草送进他嘴里，一转身跳起来道：“吃了吃了！”张玉听后一翻身斜在椅背上哈哈笑起来。这李伟还躺在那儿，他从嘴里取出那根草举在手里说了声：“不就一根草嘛。我真吃了。”说着放进嘴里嚼起来。逗得欧阳若兰直笑得气也跟不上。
三个人闹过后，李伟和欧阳若兰要明天送张玉，张玉没让送。两人又对张玉说些路上注意的话，大家便分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