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初听见符媛说对了冬儿的死亡时间,心里已是咯噔一下。
后来又听见她说冬儿肚里的孩子已经足月,她几乎立刻就相信了。
等到太医佐证,王爷问话时,暖春心里只有斗大的四个大字!
我命休矣!
速来脾气泼辣,心思阴狠的暖春此刻却对符媛避之不及,脑袋极速转起来,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
只听她磕头嘭嘭有声,连连告罪。
最后,才委屈不已的解释自己情非得已。
“王爷,冬儿姐姐的事情,暖春实在不知!”
见江泓逸冷笑连连,看她的目光像看死人,她忙连掌自己数个耳光。
“贱妾胡说八道!贱妾有罪!”
说完飞快的扫了江泓逸一眼。
正巧见他不自在的看符媛的一幕。
暖春心里一喜。
王爷既然能分心去看女人,便说明他不似先前那般生气了。
她只以平日里江泓逸的行为去忖度,哪里知道,江泓逸此刻的想法!
气恼不已的江泓逸得知这样的羞辱,心里正烦躁着,陡然想起,符媛正端坐在一旁看他的笑话。
本能的扭头,果然符媛面色平和,神情认真。
那模样,就跟他听先生讲课一样!
念头一过,江泓逸脑海中自然涌现白日里符媛一本正经当着江泓德的面揭穿他丑事的过程。
结合目前的场景,江泓逸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为什么要带这个女人来这儿?
这女人这呆样!分明是在听故事啊!
听他江泓逸做了王八的故事!
江泓逸胸口一股股热浪直扑脑际。
咚的一声,茶盅被他砸到暖春的头上。
暖春正绘声绘色的说到了“冬儿给了她半块烧饼,约她一起去香山投奔王爷,因此相识相知”,猛然被砸到脑袋,先是一蒙,随后更是不顾一切的磕头告罪。
符媛正听的高兴,见状不悦,只叫她快说。
“你这故事我没有听过。若说完它,我许你一个心愿。”
江泓逸满腔的怒火一瞬间熄了个干干净净。
更甚者,反而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凉凉的道。
“阿媛喜欢?”
符媛兴致勃勃的点了点头。
“冬儿姑娘和暖春姑娘都是真性情的女子。我所听到的典故、故事里,虽则有女子与情郎相约私奔的,却都遮遮掩掩,悔恨一世。冬儿与暖春姑娘这般,不为世俗所困,勇敢追求真爱的女子,实在少见。”
太医婆子们暗暗咂舌。
这故典斋的符娘子,真是不一般啊!
把胡话一本正经说出来的人,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江泓逸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原本对这些女子如何并不在意,不过心里不忿被她们身后的人这般羞辱。
可如今听符媛这么说起来,怎么想怎么可笑!
是啊,无论实际如何,对于流连花丛,荤素不忌的废太子而言,都是艳遇,都是风流韵事,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遭遇一个女人的背叛,那就宠另一个女人就是,他有什么好恼的?
那些人有意羞辱他,可于他而言,不过是玩了一个合他心意的女子。那女子此前如何,此后如何,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心思一转,江泓逸的心态已然翻天覆地。
只听他大笑道。
“哈哈!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本王虽不比周幽王用情至深,舍一个人供娘子取笑,还是甘之如饴的!”
摩挲着符媛的手说完,江泓逸已冷眼看着暖春喝道。
“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快谢符娘子!”
暖春没想到,王爷最后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了她!
她看了眼符媛,眼中闪过嫉恨,人却恭敬谦卑的磕头道谢。
符媛摆摆手。
“你继续说罢!”
暖春犹豫的看了看江泓逸。
江泓逸谈笑自若的命人送太医们回去,又不以为然的让人打发冬儿出府,不拘哪里葬了便是。
最后才留了几个小丫鬟伺候,让暖春说说她和冬儿的详细故事,博符媛一笑。
出了江府的几个太医忍不住连连摇头。
“以周幽王自比,唉……”
只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太医,回头看了一眼江府,若有所思。
夜深,江泓逸搂着符媛回了她的紫瑕院,两人洗漱毕,并排躺在床榻之上。
符媛侧身,将江泓逸从上到下捏了一遍。
江泓逸啪的打开她的手。
“本王是你能随便捏的?”
符媛手下没停。
江泓逸冷笑道。
“有什么话说罢!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扭扭捏捏的一面!”
符媛这才毫不犹豫的说道。
“方才是我错了。”
她已经听暖春说完“暖春、冬儿与王爷的风流故事”了。
可是她并没有给暖春许心愿的机会。
暖春零零散散说了很多。
一开始,符媛听了暖春之话,信了她从淳朴的山村离家出走,前往香山去见传说中的王爷,囊中羞涩,路遇同样寻找自己幸福的冬儿,得到她半个烧饼,互称姊妹的话。
可越往后,听了她字里行间不经意流露出来,对怀了孕的冬儿的嫉恨,符媛心思就淡了。
这样的故事,已经与她初始听见的完全不同,与她听腻歪了的家宅阴私相仿了。
而且,暖春虽极力的叙说她对王爷的爱意,符媛却肯定,她没有。
扭头,符媛喟然长叹。
“我如果爱一个人,就好了。”
江泓逸心中一动,却小心翼翼的维持镇定,故意问道。
“怎么,难道你不爱本王?”
平日里信手拈来的“爱”,今日竟与众不同起来。
萦绕在舌间一圈,悠悠的,似乎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江泓逸握紧了手。
他怕他忍不住将她扑倒。
符媛已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我如果爱一个人,那个人一定是你。”
江泓逸愈发小心翼翼了。
可随即,他心里唾弃起自己来。
爱他的人何其多,他为什么要在意符媛?
说白了,她也只是因为能看见的人只有他一个罢了!
等到符媛的眼睛好了,她自然与以往那些女人一样。
从他的母亲、乳母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一个个,离他而去!
果然,符媛暖暖一笑。
“因为我唯一能看见的人是你啊!”
江泓逸心里扑通通跳起来。
为什么事先知道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起来,却这般不一样?
他忍不住,紧搂她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