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谣皱着眉,敛声屏气躲在暗处,看着这俩人的一举一动,等她们俩慌慌张张地出去后,才从橱柜后面走出来。“好险。”如若不是她及时注意到了谨贤皇后身上的异状,恐怕还不能意识到,这地宫实则是关押皇后的囚笼。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后位已经被废黜了,先帝有必要弄瞎她的眼睛,用锁链将她禁锢在地底么?方才那叫秋霜的女子说道“这女人没松口前还得拿她当皇后供着”,难道是谨贤皇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叫人疑惑的是,为何提到这翡翠玉龙凤,皇后便激动得心智失常起来?秦云谣蹲下身,探了探皇后的气息,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这些秘密怕是无人解答了。
眼看着白跑这么一趟,又被接连着惊吓两番,秦云谣对这对龙凤的兴趣不减反增,难得的宝贝才是好宝贝嘛!她再次扫荡了一遍这个地宫,把所有能翻开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就差把墙舔一遍了。一无所获的情况下,把目光又投到了眼前气断身亡的谨贤皇后身上,秦云谣这人吧,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人,如果有必要的话,让她操刀把人肢解了她都不会皱一下眉。
她也不管谨贤皇后满身的血以及狰狞的面色,着手搜索起来。这皇后落魄得身无长物,身上连个碎银子都看不见,秦云谣有点开心不出来了。至于那把古筝,是让人用铁链固定在地上的,只能抬到一定高度,中间实心,也不像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秦云谣捧起它,试着扯断链子,只试了一下便放弃了。
“卧槽,难道是我考虑的方向错了?”秦云谣愤愤然冲着那把古筝踹了一脚,心里暗道,还不如早些打听下太子的行宫,直接去大扫荡一番,来个痛快。这一踢,古筝翻了一个九十度,又落到地上恢复了原状,秦云谣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前一亮,刚刚升起的浮躁也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
她俯下身子,把那古筝反过来,盯着看了半晌,可惜这面背着光,漆黑一片。秦云谣沉吟片刻,便走向墙壁,取下一只油灯来,照亮了这背着光的一片,当她看到古筝背面的内容后,愣在了原地。
“错了,都错了!”秦云谣轻轻放下了古筝,盯着谨贤皇后的脸看了半天,苦笑着摇头叹气道,“还真是可怜的女人。”既然已经找到了想知道的东西,秦云谣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这压抑的地宫之内了,她替倒在血泊中的这位谨贤皇后阖上了眼,便循着来路回到了永乐宫地面上。
站在门口,她略一踌躇,一个计划在她心里现出雏形来:既然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死了”,那便死给他们看便是。打定主意,她在黑暗中辨了辨方向,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与此同时,慈宁宫地牢内。
一阵尖利的女子惨叫声刺破了地牢内的死寂,秦垠崖冷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哪怕血已经溅了他脸上,仍是无动于衷。太后以袖遮掩着脸,眉头紧蹙,向后退了半步,才道:“这招虽是管用,却是太脏了。”
狭隘的地牢内,原本摆放木桩的地方,多了一个以竹篾编织的笼子,笼子上端开一个口,露出方才发出尖啸的女人低垂的脑袋。透过四周的白烛光芒,隐约可见竹笼里一条条扭曲着、蠕动着的冷血动物黑影,“嘶嘶”地吐着猩红的芯子,而竹笼原本的颜色,已被鲜血浸得斑驳难辨。
秦垠崖走上前一步,提起那女人的头发,看了一眼,冷声回道:“罪人之女袁姝已身亡。”
太后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而过,继而放下了掩着口鼻的衣袖,轻哼道:“过会把她送回袁府,顺便‘好好宽慰‘一番袁大人,让他仔细考虑一下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说罢,她推开地牢的木门,刚踏出地牢,便觉得心口像是被锥刺一般,猛烈地疼痛起来。四肢百骸的血液向着身体的某一处疯狂地涌去,如脂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苍老下去,及腰的乌发也黯淡枯黄起来,眨眼间已从一个二十岁妙龄女子模样演变成了六七十岁的老妇人。
“垠崖……垠崖……”她紧抓着牢门的手,干枯得像是木柴皮,声音颤抖而沙哑,细小的眼睛求救似的巴巴望着不远处的秦垠崖,“快把东西给我,快!”
秦垠崖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眼神和笼子里的冷血动物无异。
“秦垠崖!你是……是要眼睁睁看着哀家死吗!”太后满是褶皱的脸丑陋而恐怖,她枯瘦的手无力地挣扎着,已然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太后娘娘,垠崖只有一事乞求。”沉默半晌,秦垠崖平静地注视着匍匐在地的太后,缓缓开口道。
太后现在的容貌,已经与八十岁的老太婆无异,她喉咙里发出干涸的呻,吟声,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太后,恳请您务必答应在下,不再对祁王府的人下手。若是您答应了,动一下手指就好,垠崖拼了性命也会追随您,若是您不答应,那垠崖只能眼睁睁看着您死在眼前了。”秦垠崖抽出腰间的佩刀,闪着寒光的刀刃,做着随时割破手腕的准备。
匍匐在地上,近乎半裸的老女人,像是见了光亮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向着秦垠崖爬去,阴沉如骷髅的脸努力做出“笑”的动作,却更加可怖,她喑哑着声,吃力地说道:“哀……哀家……允了。”
秦垠崖闻言,默不作声地将刀刃向着自己的手腕划去。他蹲下身,扶起了地上干尸一样的太后,将冒着血的手腕,向她的嘴边送去。
那深陷的眼眶里,迸发出来炽热的光芒,太后张口便咬住了对方的手腕,发了狠地吮吸起来。秦垠崖眉头微皱,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滚落,而眼前的老太婆开始飞速地逆生长,不多时便恢复了少女之态。
秦垠崖脸色苍白,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推开紧贴在他胸膛上、赤,裸着上身的妙龄女子,跌跌撞撞地向着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