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葫芦,伊鸣仔细打量。葫芦不大,呈浅色,估计能装一升酒。一条龙围着葫芦转了一圈,张开的龙嘴就是葫芦口。
“就这个小玩意,还搭上几条人命?”伊鸣摇了摇头,把葫芦系在腰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转眼间,太阳西斜,冷风一阵紧过一阵。伊鸣不免有些着急,开始寻找过夜的地方。可这里没有山、没有水、没有树、没有人烟,地上的草也不过两三寸高。
“跑到这个鬼地方,还得饿肚子。”
伊鸣心烦意乱,忍不住拿着葫芦乱晃。听到里面响,心里一动,有口水喝也不错啊。于是,他打开葫芦塞子,倒过来往嘴里倒。让他失望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没有死心,摇了摇,里面又响了几下。
“明明有水,怎么倒不出来呢。”
这一下,伊鸣来了精神,眯着眼睛,往葫芦里看。突然,一阵风响,整个身体竟然被吸了进去!紧接着,波的一声,葫芦塞子从外面堵上。
“完啦,这下完啦!”
伊鸣吓坏了,拼命地推着口子。运气还不错,他打开了塞子,从里面爬了出来。慌忙把葫芦嘴塞上,系在腰间,再也不敢造次。
天黑了下来。伊鸣穿着单薄的衣衫,顶着寒风,四处游荡。四周不断传来野兽的吼叫,听着让人胆颤心惊。
“没事,没事,蜃城的狮子不杀生……。”
话刚落音,远处便传来人的惨叫声,然后是野兽抢食的狂吼。伊鸣一阵绝望,今晚看来是躲不过,自己将会变成野兽的晚餐。显然,一群野兽闻到了气味,朝这边过来了。没多久,伊鸣的眼前就出现了几十双绿眼。一阵风吹来,野兽的恶臭扑面而来。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真笨啊,葫芦里不是能藏身吗?”
一条凶狠的野狗扑了上来,伊鸣慌忙扯开塞子。呼的一阵风响,自己被吸了进去。那畜生知道有人躲在葫芦里面,张嘴就是一通猛咬。好在这玩意非常结实,总算是有惊无险。折腾了一番,没有什么收获。野狗饿急了,张口把葫芦吞了下去。
葫芦的壁很薄,能够清楚地听到野狗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还有肠胃蠕动的声音。只是伊鸣有一点弄不明白,不管葫芦如何转动,躲在里面始终稳如泰山。
“看来我要变成****了。”伊鸣又气又急。不管是被困在狗肚子里,还是被困在蜃城,都是死路一条。
在急得上火时,黑暗传来了脚步声。伊鸣吓了一跳,葫芦里还有其他人?一会儿功夫,一位十五六岁、一身青衣的美女提着灯笼出现在面前,侧身鞠了一躬。
伊鸣没想到是个绝世美女,连忙解释:“不好意思,走错路了。等一会野兽走了,我马上走。”
美女微微一笑:“小荷见过主人。”
伊鸣两手乱晃,急忙说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美女身材高挑,面若桃花,皮肤白嫩,这让伊鸣不忍直视。这了许久,伊鸣平静下来,轻声问道:“能把灯笼给我吗?”
“您是主人,亲自拿灯笼不好吧。要去哪里,只管说话。”
伊鸣无奈,只得说道:“我想看看这葫芦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美女笑盈盈地提起了灯笼,对着火吹了口气。灯笼立刻亮了数倍,把四周照得清清楚楚。葫芦像一个圆形的洞穴,两三丈高,深不可测。
“姐姐,这么小的地方也能住人吗?”
“不小。里面宽着呢,足有几十里地。”
“可这黑灯瞎火的,如何住人啊?”
“主人放心,这是晚上。到了明天,太阳出来,就亮了。这里和人间一样,也有白天黑夜,也有风雷雨雪。”
“若是到了狗肚子里,还会有白天黑夜吗?”
这一句话,把美女难住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头一回遇上。不过,对于这样场变故,她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从黑暗里又现出两个亮点,伊鸣有些害怕,不停地往葫芦口退。小荷轻轻扯住衣袖:“主人不用怕,这里就只有我们姐妹三人,不会有任何危险。”
正说着话,又有两个年纪相仿的美女提着灯笼走过来。见到小荷,张口就骂:“没用的东西,主人来了都请不动?”
小荷小脸一红:“我是向主人介绍情况,还没说请字呢。”
这一下,伊鸣更加糊涂了:“三位姐姐,我们从来不曾相识,如何就成了你们的主人了?”
小荷笑道:“主人有所不知,这个葫芦名叫蜃葫,乃蜃城至宝,为蜃祖所炼。我叫小荷,叫穿粉衣的叫小鱼、穿紫衣的叫小田螺。我们三人并称蜃葫三娇,在蜃葫里已经住了一百来年。”
粉衣小鱼接着说道:“当年,蜃祖说过,进入蜃葫的第一人,就是我们的主人。如今公子来了,不叫主人叫什么?”
小田螺拍着小手笑道:“只有遇上了主人,我们姐妹三个的功德才算圆满,从此可以自由进出这蜃葫。”
伊鸣一愣:“在里面住了一百年!那你们吃什么?”
小荷笑答:“主人有所不知,蜃葫里宽敞着呢。这里有莲池、水田、果园、牧场,三个人哪里吃得完啊。别说是一百年,只要有命在,就是住上千年万年都不在话下。”
伊鸣看着三个美人,哧哧地笑:“别哄我,你们三个哪里像是种田人啊?”
小荷道:“主人有所不知,此乃蜃城玄妙之处。蜃葫里的水田自产稻谷,无须耕种,莲池、果园、牧场也是如此。这等仙境,到哪里找去?”
伊鸣听痴了。是啊,这里衣食无忧,没有人间的百般险恶,还有三位女孩相伴,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是真的吗?听着怎么像是痴人说梦啊!”
“是真是假,主人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田螺不由分说,拉着伊鸣的手就走。伊鸣的手像是被蛰了一般,立即缩了回来。
三个美人看着伊鸣,齐声说道:“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伊鸣红着脸,答道:“不瞒三位,自从我当上道士后,就一直住在山上。从来没见过女人,更不用说像三位姐姐这样的天仙。”
“我们美吗?”小荷瞪着大眼问道。
伊鸣不敢直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只有主人这么夸人。我们三个活了几百岁,还没长整齐。这个胸,只有鸡蛋大,没个人样。”小田螺撇着小嘴说道。
伊鸣摇了摇头。一个女孩子家,说这样的话,竟然连脸都不红。
见伊鸣摇头,小田螺急了:“主人不相信,小田螺脱衣服给你看。两位姐姐也一起脱,主人不相信呢。”
三位女孩站在伊鸣面前,一齐脱掉身上的薄衫。伊鸣大吃一惊,立即转过身去,嘴里说道:“我相信,我相信。赶紧穿上衣服。”
小荷见伊鸣难为情的样子,娇声说道:“脱个衣服有什么稀奇!平日里无事,我们光着身子,在湖里一泡就是一整天。”
“男女授受不亲啊。”
“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伊鸣哭笑不得。看来三个女孩真是奇葩!什么都不懂。生在蜃城,不谙世事,纯得连一丝杂念都没有。相比之下,那几千人来到蜃城,为了一已私利,无不丧尽天良。
三个美人一左一右,还有一个在后面推,拉拉扯扯。伊鸣身不由已,只得依了她们。过了片刻,四人来到一间精致的小屋。屋内灯火通明,桌上摆香喷喷的饭菜。
“主人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酒菜已经准备好。”
伊鸣瞟了一眼,桌上有一碗米饭、一杯酒、两个素菜、一碗汤。还没入口呢,就闻到了一股闻所未闻的香气。既然有吃有喝,那还说什么呢。
见伊鸣不语,小荷捧起了酒杯,小鱼拿起了饭碗。小田螺则抓起了筷子,夹起菜往伊鸣的嘴里送。
“我自己来。”伊鸣连忙说道。
刚吃了两口,突然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伊鸣连忙问道:“什么声音?”
小鱼快人快语:“我估计是野狗放屁呢。”
小田螺柔声说道:“主人放心,狗屁虽臭,钻不进来。”
听了这些话,伊鸣顿时没了胃口。
吃过饭,伊鸣沿着旧路来到了葫芦口。只要有机会,他就立即打开葫芦嘴,随时准备离开。小荷抱着枕头被子,小鱼和小田螺竟然抬来一张大床!
“当皇帝也不过如此。做梦,绝对是做梦!”
虽然一百个不相信,伊鸣还是爬上床,在三个女孩的服侍下进入了梦乡。到了半夜,突然地动山摇。伊鸣没有防备,被从床上抛了下来。三个女孩一直在床边侍立,立即将他扶了起来。
“什么情况?会不会是地震?”
“不知道,我们也是头一回遇上。”
三个女孩四处张望,也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葫芦外面传来了阵阵狗吠。
“主人放心,是野狗打架呢。”
伊鸣苦笑一声,一下子把对蜃葫的好印象抛到了脑后。一条野狗都能把蜃葫搞得天翻地覆,若是有人存心捣乱,有事没事抱着葫芦晃,那还得了?
紧接着,四人感到天旋地转,在葫芦里翻滚起来。伊鸣受不了了,把刚才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折腾了半天后,野狗终于停了下来。可是这会儿,畜生的呼吸、心跳像擂鼓一样,在耳边咚咚响。
“主人,我们进去吧。”
“是啊,里面宽敞,而且从来不晃。”
伊鸣瞪着大眼,半信半疑看着三人。
“葫芦只相当于蜃葫的大门,里面那部分是小蜃城,自然不会晃动。若是天天这样要死要活的,我们三姐妹还能够在这里住上百年?”
伊鸣苦胆都吐出来了。他喘了半天,才张口说道:“你们说的我都相信。只是我八字不够硬,享不了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