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源县衙。
县令的书房门开了。
黑衣人,全身黑,只留有两只眼睛,冰冷幽深。
“你是谁?”
王县令倒还算是镇定,只不过眯起了眼睛,手中的毛笔也顿住,史仵作悄然退到一旁。
黑衣人,无言,抬臂。
咻!
一道乌光,电射而去。
叮!
史仵作屈指一弹,一枚铜钱击打在乌光之上。
火星!
那乌光顿时一滞,是一只黄铜袖箭。
袖箭,微微偏斜。
与王县令疾速移动的身影,擦颈而过,嘶,带起一窜血珠。
噗……
袖箭完全钉入房木。
“走!”
史仵作身影直入电射,欺身而来,两拳黑光,直捣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一偏,举起手臂,外裹着一层莹莹青芒……
嘭!
砸在史仵作双臂之上。
咔嚓!咔嚓!
清脆之声,几乎同时。
双臂从肘部非人的断折下垂,没有一丝的血液……
史仵作面皮扭曲,惊痛欲绝,惨痛之声即将吼出喉咙。
但是,晚了一步。
嘭!
黑衣人另一拳,青芒闪熠,如锤般击打在毫无防备的喉结之上……
只见颈部皮肤之下,肉眼可见,肌理筋骨瞬间变成软泥,那种特别的蠕动……
皮肤拉紧,脑袋后垂。
王县令在两者交手的瞬间,便欲夺门而出。
黑衣人一拳击打在史仵作颈部之时,另一手已经腾出。
向门口一个挥袖!
嘭!
是很轻的声响,木门带着几许幻影,严严实实地闭合在一起。
王县令面色一个狰狞,便要破门而出。
只是他感觉自己拳头,刚刚触到门板的冰凉质感!
喜悦的心情即将滋润心田……
一只手却轻轻搭在自己的肩上!
瞬间,全身倒竖的汗毛,直接渗进衣服精细的纹理之中。
啪!
手掌落实。
刷!
王县令毛笔携着乌光,宛若一枝倒掣的利箭,直扎肩上之手。
黑衣人食指绷起,青光裹挟。
毛笔尖对指甲盖!
箭对盾!
青光乌光相接……
捅下尖利如铁的毛笔尖,对上手指绷起的指甲……
坚硬变柔软……
瞬间,笔尖浸染未干的墨水,全数脱-掉,变成尘埃般的黑点,向上飞溅而去,留下如雪的细毫也逆向扬逸,竹木笔杆,也瞬时啪啪啪地崩裂开来,一裂到顶,在崩裂王县令的手指间炸裂,残血碎肉漫飞。
黑衣人后来一拳提点到王县令的颈部,也完全消解了欲出的嘶叫。
借势而退。
嘭!
史仵作的尸体刚刚倒下。
嘭!
王县令的身体也接着跌落。
哗!
竹木毛笔,碎成飞尘,细毫却是无损,但也轻若羽毛般,盘旋下坠……
………………
黑衣人在桌上翻找一阵,似乎没有发现,片刻,摸到坐下,青光一闪,震坏桌下暗格的禁制,拎出一份档案来,他趁着昏晕的油灯光亮,翻开,眉头急剧耸起,接着静默片刻,流出低沉阴戾的笑声……
离去……留下喧嚷和惊恐起来的凌源县衙。
………………
天荒九州,宁、荣两国,玄风皆是极盛,像是四极的四族,几乎全民皆玄。
天荒有品秩的官员,只要有意愿,都可以向国家讲武社申请一份玄功典籍……
两国官员,几乎过半习武修玄。只是就功法本身的优劣而言,明面上和官员的等级成正比,至于修习功法的高低,就要看自己的悟性与努力,以及升迁和……搜刮。
下者,在一般贫民那里,玄功还是显得神秘莫测,总是和传说中飞天遁地的神仙扯上莫名的关系,可能……武功更能让他们接受一点。
………………
第二日,凌源县令、凌源县尉、凌源梁氏家主、凌源县仵作,以及前者三子,一县长官,县中巨富,县中纨绔……尽皆毙命!这个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全城,欢声雷动,彩旗招展,鞭炮齐鸣。
当然,也有战战兢兢,不甚惶恐的……
尽管,天荒武风极盛,但是杀官还是带着某种禁忌。
有位圣人曾经说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某种风气一开,便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后”就会很多……不小心,便成了燎原之势。
只是,以这个事情的定性,在扬州成百数千的县中,并不能翻起多大的花来……
……………………………………………………………
胡同,小院落。
风日晴好。
廊下,竹躺椅。
“还没起来?”
“呵呵……还没。”
“呵……哼!”
“老爷……”
“咳!”
………………
“昨天的事,你怎么看?”
“也许这里真不安全了。”
沈鉴寒对于他的谨慎,仅仅是一笑,未置可否。
“七八年了啊……”
“杀官……好大的架势。”
“荆棘……也是越来越放肆,今年****,他们也要遣人,呵……”
“那几人是什么身份?”
“王靖宇是纪元的私生子,其他是纨绔子弟无疑。”纪元是荆棘在凌源几县的负责人。
“这么说,是私仇了。”
“是。”
“郁文石那小子,怎么回事?”
“赌钱输了,恰逢其会。”
“呵呵……”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
“少爷……”
“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操心了,要看他自己。”这话,带着罕见的疏淡。
………………
“对了,午间丰盛一点也好。”
说完,人,已经不见。
忠叔看向楚溪的房落,带着莫名的笑意,又摇了摇头。
……………………………………………………………
楚溪醒来的时候,脑子还带着宿酒的酒酲,脑子发痛,眯起眼,天色已然大亮,应该日上三竿时候了吧,再就想到——在千方镇家中,还是第一次睡这么晚起来,真有些别扭不习惯……
素晴比他还要不堪,犹钻在他的怀里酣睡的正香,昨天只是饮了一杯而已,只是两人又折腾了大半夜……
看着她沉静的睡容,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秀发,想起昨晚,不禁惭愧地为自己脸红……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依靠起自己的女人来了?这种恶心的惰性,是什么时候潜移默化进自己的骨子?
不过很快,这种想法便散淡了,他不是健忘,更不是贱人,只是不习惯对过去的……事情,有太多的羁绊和念想,因为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永远不可能再改变什么。
轻轻地从她粉腿玉臂中抽出身来……素晴只是一个迷糊,又沉沉睡去。
楚溪撩开她脸上的乱发,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不禁有些傻笑。
“呵呵……”
昨天师傅竟然让素晴进了家门……
………………
楚溪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簌完毕的时候,回转回来。
却见到素晴已经醒来,只是不知怎的还未起来,便偷偷走到床边,本来要吓她一下,忽然看见她有些奇怪……
她没发现自己……
素晴将自己脖子以下,紧紧地用被子裹围了起来,玲珑的体态,包的臃肿不堪,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被头,指甲里上端四分之一都在泛白,素净的脸庞变的苹果红,水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愣瞪着帐顶。
楚溪坐在床沿,她还是没反应,楚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杯酒能喝成这个样子?
拿手在她眼睛上方晃了晃。
“啊……”
一个溜儿的钻进被子里。
“咦,这是怎么了?还赖起床来了?”
楚溪一双手不老实地钻进了被筒。
“嗯……坏蛋!手放哪儿呢?”
“咯咯咯……”
“别闹了……再不拿开我可生气了……”
“呵呵……”
“呜呜呜……”
楚溪一听,这不像假的,有些慌神儿,放开她,将她紧拽的被子拉开……
看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楚溪躺下,手伸进被子里抱住她。
“昨天怨我不好……乖……不哭……”
哭声听了……
素晴拿开捂着脸的手,一张脸整个哭花,眼睛也有些红肿,睁得大大的……楚溪看着心疼,凑过去就要吻她。
却被她用手挡住了……
楚溪看着她……
然后,恬不知耻……的舔了一下……
“嘤……阿镜,别闹了。”
楚溪听她话语有些严肃,一怔。
“怎么了?”
“丢死人了,人家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说完,又脸羞得脸色通红,一头扎进楚溪胸膛。
楚溪哑然失笑。
“就为了这个?”
“你还笑。”
“没事的啦,我都说过师傅人很随和大度的啦,不拘小节……忠叔就更不用说了……也没有外人,当作平常就是……”
素晴能进这个门,她绝对比楚溪更高兴。毕竟,三年来,第三次踏进这个门。
她爱楚溪,楚溪也爱她,今时这中间的阻隔,有破裂的迹象,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尴尬的场景,即使她再怎么娴静知性,也是羞涩不及,对着即来的场面,有很大的忐忑。
“我还是怕……”
“你现在还不起来,一会儿有的你怕,赶紧的啦……”
“啊……”
“啊……混蛋……又占我便宜,赶紧拿开……”
………………
“我的衣服呢?”
“额……”
“先穿我的吧……”
“不行!”
“怎么就不行……”
“就是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