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宗义饮了一大口酒,兴高采烈地说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跟着刘兄弟总打胜仗”
孙悦笑道:“你不是想当节度使吗?并且要重用他吗?”他跟宗义现在已经真正承认刘显的最高领地位
“孙耳朵,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宗义瞪了他一眼,矢口否认。
“说过的大话,别不承认要是见着了杨忠,我看你怎抵赖?”孙悦道
他的话立刻让自己与宗义沉默了下来,呼延道:“不知大用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孙悦,你说要是大用跟我们在一起,那该多好?”
“谁说不是呢?”孙悦叹息道
刘显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对话,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杨忠大嘴巴那喋喋不休的形象来。
他也起想了蔡权,那个一心想着出人头地的少年,然而死一个人和死一万人,都是很简单的事,自己昨夜至今晨的行动,就杀了不止三千人,自己好像也没有沾到一滴血
“我们下一步去哪里?”冯天线问道。
“大伙说说看”刘显道。
“咱们现在是贼?”宋毅冷不丁地问道。
“当然是”宗义回答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咱们杀了张三,为百姓除了一大害,替天行道,是义贼”
“贼就是贼,还义贼?”冯天祥讥笑道,“不杀不抢,还能称之为‘贼’?”
“小白脸,你要不是贼,你跟我们混在一起算甚?”宗义怒道。
冯天祥出身官宦家庭,对自己曾经的身份很看重,但他不敢得罪宗义,尴尬地说道:“我们总不能做一辈子贼?对,是义贼”
刘德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几人讨论,老神在在,好像是局外人。
宗义又拾掇道:“老刘,你别光坐着,你是老江湖,你说说看”
刘德道:“我今日在城中遇到一位术士,闲谈了几句,此人颇擅相面之术,不如请他来给诸位看看面相?是贼是侯,听听便是”
“术士之言,也能相信?”宗义道,“是好是坏,全凭他一张嘴”
“不妨让他进来,试试何妨?”刘德道,“听他一席话,也不会让你身上少一斤肉”
众人闲着也是闲着,点头答应,时间不大,刘德便领着一人回来那人手持幡杆,摇个虎铃,面色蜡黄,贼眉鼠眼,额头上还贴着一块膏药
宗义将自己的大手一伸,斥道:“看相的,给大爷我看看”
“在下看的是面相,不是掌纹”术士道,“看的不准,不要钱”
众人窃笑,宗义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怒道:“那你看看我这张脸,是贵不可言,还是衰不可言”
术士目光在宗义脸上转来转去,说来也奇怪,他刚进时贼眉鼠眼,惹人不爽,这看起面相来,就变的认真起来他忽的一声轻叹:“军爷面色黑红,印堂明亮,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似有青虎伏于眉稍,跃跃欲试,此本是吉兆,只可惜军爷际遇太差,若不遇明主,则潦倒一生,可惜了……”
“我若遇上明主呢?”宗义不竟被吸引住。
原本以为这术士为了讨赏钱,会说一大通好话,却不料他说出这一番话来,又想到自己自少小从军以来,无官无妻无业,混到如今成了“贼”中一员,确实是潦倒不堪。
“即便不能封王,也能位及侯爵”术师笃定地说道
“这么说,我真能当上节度使”宗义喜不自胜。
孙悦见着有趣,在旁问道:“相师给孙某看看”
术师打量了几眼,说道:“阁下心机稍险,但操守尚正观双目放光,正是一对桃花眼,阁下在‘色’字上还要多加小心,否则英雄难过美人关也”
“哈哈”宗义大笑,“相师此话对了八成,孙兄弟一向想娶娇妻美妾,他说了七八年,如今也不过是孤家寡人,连个正眼瞅他的也没有”
“我观二位都不是凡人,将来若遇明主,包不成要位及将相侯爵,到时候娶个几位美人为妻妾,也非难事”术士捻着短须说道
“这倒也是”宗义点头称是。
术师指着冯天祥章道:“这位军爷,白面英俊,倒是个惹美人喜欢的主,不过,观阁下眼神流动,意志稍有不坚,今后还需多加历练才行,否必灭门之祸。”
“胡说”冯天祥颇觉不好意思这术师正说到他心底处,他刚成年时,生得英俊潇洒,既学得好武艺,又识知礼,再说家中还有一个老宰相,因而成为家未嫁女儿者所倾慕的对象,但他不想为家室所累,只想着要凭自己的功劳出人头地,机缘凑巧,终究沦落到此处。至于灭门之祸他则丝毫为放在心上。
术师的目光又投向宋毅,宋毅连忙摆手道:“别看我,别看我”
“这位军爷天庭暗,想来以前必不得志,但观军爷面色稍青,必是位勤勉谨慎之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军爷若是能一如既往这般,必会大富大贵一样位及侯爵将相。”术师道
“宋某素无大志,只管能讨一口饭吃,相师所言前半句也八九不离十”宋毅道,“幸遇刘兄弟,否则宋某早就死于荒野,幸甚相师不如替我恩公看看面相?”
众人都提高了兴趣,个个等着这位术师能说出什么话来。
刘显的目光扫了刘德一眼,见刘德正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这位术师上下打量了一下刘显,又围着刘显转了七八圈,口中啧啧有声众人都觉得很诧异,宗义最耐不住性子,问道:
“你这杀才,快说”
术士却急忙的扛起自己的幡杆,夺门而出嘴里不住的嚷嚷道;“贵不可言。”
那速度连守门的卫士都没有拦住。
孙悦嚷道:“相师,你不要赏钱了?”
“不敢要”术士的声音响起。
术士急速而去,众人面面相觑,内心之中都有了些想法。
“随他去,这等江湖骗子,诸位不必当真”刘显说道。
“我宗义一定会成为节度使的,一定”宗义认真地说道。
“若是当上了节度使,一定不要忘了我等”刘德笑道
“那是自然”宗义拍着胸脯道,仿佛自己真当上了节度使,又懊丧地说道,“可惜我没遇见明主,奈何”
“这又何妨?”刘德道,“我观诸位在乱世中结识,意气相投,现在又共同杀贼保身,不如结为义社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挣个万户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大家从黄河岸边沦落至此,一起杀敌,一起团结讨生活,相处得如同兄弟,若是能结拜为异姓兄弟,一起在这乱世中混出个模样来,为众人所向往
当下,众人取来香炉,面朝北方昊天,由刘德主持,几人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宗义为长,宋毅为次,孙悦为老三,冯天祥为老四,刘显最小。
“子仲虽为老幺,但具统帅之才,尔等私下里可称兄道弟,但在军中,只能以裨下相称,切莫乱了本份”刘德告诫道
“刘叔此言甚是”众人点头称是
刘显拱了拱手,道:“承蒙诸位兄弟看得起,我等兄弟,乱世为人,今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天雷轰顶”
“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众人齐声说道
饮过了血酒,拜了异姓兄弟,刘显这才想起方才的话题:“我等往何处去?”
刘德饮了一杯酒道:“宗义说的对,我们是义贼,我们要是跟张三一个货色,我看诸位都做不来。”
随后看了一眼冯天祥道;“冯小子说的也对,我们不能做贼做一辈子,我老人家也曾有过凌云之志,什么报效朝廷呀,什么出将入相光宗耀祖啊,但现在半截身子入土了,一事无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们不同,你们都还很年轻,年轻人当然要力争出人头地,最好能封侯拜相,这才不会在这世上走这一遭”
宗义伸了伸自己的大舌头:“封侯拜相,我可不敢想。不过今日听了相师之言,又与诸位兄弟拜了把子,我便相信了”
宗义抬头看着屋顶,心思已经在神游众人窃笑不已。
“当今世道,做上节度使又算得了什么,那谁不也曾是一个大盗吗?可人家做了皇帝”刘德瞥了孙悦一眼,“我不是说你”
孙悦捏了捏鼻子,笑道:“您老别提醒我,我很有自知之明”
“如今突厥兵入了汴都,在汴都穿上了中原天子的龙袍”刘德道,“不过上次听了子仲的一席话,我相信突厥人在中原是呆不住的。突厥人一走,中原何人为主?”
宋毅道:“我在汴都当兵时,就听说过刘知远兵强马壮,刘知远曾是先帝心腹大将,为先帝称帝立下汗马功劳,只是后来跟皇帝渐渐疏远,因而被外放到了河东,他难免不怀恨在心他若有反意,怕也只有他有些资格”
“刘叔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投靠刘知远?”刘显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出路,不过眼下并非好时机,一来北虏还未走,最起码要到等到冰雪消融之时,听说北虏入了汴都,并未有心治理,而是纵兵打草谷,这无疑是自找灭亡之道;二来刘知远目前表面上还向突厥称臣,现在冒然向他纳款还为时尚早;三来我们还要考虑生存问题,如今群盗蜂起,一定要小心行事,才可活得久些”
“子仲说的对”刘德眼前一亮,“子仲年少老成,有勇有谋,你要是有个好机会,一定会大富大贵”
刘显微微一笑:“出人头地本非我意,宁做太平犬勿做乱世人,吴家口一战及后来的境遇,让刘某明白了一个问题,倘若手无寸铁,既便是身负血仇与满腔热情,也无以为恃譬如宗义大哥一直以杀虏为己任,乃燕赵豪杰之士,可当了多年兵,每战必奋力当先,也不过是个队正,军将们总是懦弱避战贪生怕死,英雄奈何?倘若宗义大哥真能当上节度使,麾下兵强马壮,焉能不多杀胡虏?至少也不会沦落到先前我等这般仓惶”
“娘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宗义猛拍大腿,一惊一乍地呼道。
刘显一席话,说到了他心底里,不是兄弟不聚头。
“我看你也只有当队正的命”孙悦总忘不了挤兑他一句。
“你准备如何办?”刘德脑袋前倾,问刘显问道。
“我们现有五千精壮,其中大多都曾有军伍经验,还有三百匹战马,这很珍贵,我们先在兖州多停留一些时日,整顿队伍,严肃军纪,训练行伍春二月时,我准备率领大家离开兖州,咱们既然还是义贼,就专门找那些流寇下手,这样既能豢养军士,还能让这世道少些祸害,同时,要注意打探汴都及四方消息,若是遇上个好机遇,我们摇身一变就成了官军,诸位也有个好前程可盼,近身封疆大吏帝王将相,莫不是如此诸位兄长以为如何?”刘显道
刘显一席话说的众人心头火热,众人齐齐回道:“好”
至此
刘显自称兖州留后,虎贲军节度使,宗义等人各有任命,众人商议了一会计划,立即着手执行。
刘显忙到了很晚才回到了居所,见那位被张三“赏”给自己的年轻女子正在和二虎宝说话。
这位女子是郓州人,姓齐,原本已出嫁,后群盗蜂起,家人俱亡,她与自己的妹妹因姿色甚佳被张三掳走,受尽凌辱。
她妹妹即是那天被张三拦腰斩断的可怜女子
“大哥”二虎惊喜地起身,亲昵地抱着刘显的胳膊。
“小二虎用过晚饭了吗?”刘显问道。
“我吃过了,齐姐姐做的饭很可口”二虎笑道。
“拜见大当家”张氏盈盈一拜,身材纤巧,秀色可餐此时的她仍有些惶恐,她不知道刘显会如何处置自己。
“夜色很晚了,都回去歇息”刘显道。
张氏慌张了,如一只受惊的小兔,不知自己是该退出卧房,还是该留下来她偷偷打量了一眼刘显。
见刘显虽然看上去年轻,但英俊强壮,又通过二虎打听过刘显的为人,心道要是真能得到刘显怜爱,那自然是万幸,但又想到自己的经历,那恐怕是非份之想。
只听刘显说道:“我听说你已无家可归,二虎是年纪还小,你就替我照顾他可好?就是将来行军打仗,居无定所,要辛苦你了”
“是、是”张氏连忙答应
等张氏走了,刘这才独自安静下来,思考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他感觉很奇妙,自己从无名小卒,堂而皇之地成了数千人的统帅,不知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或许这本就是乱世中顺理成章之事。
他起初只要考虑自己的未来,为了生存,他要壮大自己可一旦有了部下,他还得考虑部下们的未来,这让壮大自己成了理由
但无论如何,刘显已经走上了通往权力的道路。
不是他不想女人,只是前世SY久了,再加上前世去酒店寻花问柳。
在世为人的他对女色已经很看淡,除非是那些身份尊贵或者及其绝美的女子才能及其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