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鼓声响起
士卒们匆匆从营房中跑出,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各自的位置。
五千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卒,列于黄河岸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昏暗的天色令众人的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镇将大人说有消息传来,突厥的前锋从开州方向绕了过来,马上就要过来,尔等要杀敌报国,有功者将升官财,敢不听号令甚或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
没有多少人指望着能够升官财,他们当中除了少数人当过兵上过阵,一部分是习惯性的逃兵。
大多数人却是为了能喂饱肚子,当这些人喂饱了肚子之后,对突厥人的恐惧已经上升为第一重要的水平
刘显握着木枪,站在第一排他紧锁着眉头,目光紧盯着黄河远去的方向
在这个乱世之中,当兵尽管死得快,但至少还能吃饱肚子。
在自己母亲去世以后,刘显又一次的失去了至亲。
几日的迷茫之后,终于决断。
去江南投奔自己的族叔,俗话话;“朝中有人好做官。”
刘显却从未想过当兵,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吏与兵将们,官如匪,兵如盗,同突厥人一样。
听说江南现在安定,刘显就想去投奔自己的族叔,尽管那位族叔恐怕连自己的父亲都未曾见过。
却不想,半路被拉当壮大。
再加上饥荒练练,这年头,北方大地只有当兵才是出路。
他身边的蔡权,则有些犹豫:
“显哥儿,我有些后悔了”
“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吗?”刘显低声反问道。
“你说我们刚来,就上阵,是不是太快了?最起码得给我们刺面呐”蔡权嘟哝道
“都是快要死的人,还刺什么面呢?”刘显道。
蔡权这时候挺了挺胸膛道:“我一定是最后死的那一个”
吴家口是黄河边的一个重要渡口,突厥人若是想南下攻汴,极有可能要夺取这个渡口。
与其说它是一个口,还不如说它仅仅是在路边树起几幢土坯营房的所在罢了,远没有它最盛时的规模。渡口上的浮桥早就拆毁,铁索也被毁去。
大战来临之前,气氛压抑,刘显可以听到右边蔡权剧烈的心跳声,也可以感觉到左边那位身材瘦小的家伙在打哆嗦。
刘显不禁担忧起来,凭这样的一支七拼八凑的军队,如何能打胜仗?连一次集体操练都没有过,刚当兵第一天就要上阵
站在寒风中干等着突厥人袭来,让他也感受到一丝紧张。
刘显将木枪夹在胳膊中,将手心的汗往身上擦了擦
他感觉到一个重物压在自己的右肩上,他没有回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见一把大刀正架在自己的肩上,传递着寒意
“小子”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见到突厥人,尽管往胡人身上招呼。越怕,死的越快”
那个自称是自己队正的大汉,看来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刘显点了点头。
那人面露微笑,表示很满意,将大刀收回。
“报,十里外,胡人来了”一个斥候骑飞驰而来,报告了准确的消息。
士卒中出现了一丝骚动他们摆出一个圆阵,镇将和他的心腹们居中。
两百名弩兵在稍外一层,四百名弓箭手外一层,有同样数量手持大盾的士卒保护。
而最外面的就是刘显这样的步卒。这些步卒手中的武器各异,好一些的用木枪,或横刀,差一些的用削尖的木棒。
刘显瞧了瞧手中的一只圆盾,它只能挡住上半身的一小部分,还是用松脆的柳树板拼接制成的,外面仅蒙着一层薄薄的铁皮
看来朝廷也不指望能够反击,才摆出这样的一个阵形。
听说北方吃紧,朝廷的大军大多都派到了北方,就连守皇宫的近卫也被派到北方去了。以致朝廷在黄河防线无兵可用,突厥游骑为何能如入无境地从北方来到黄河边呢?
西北方向很快响起了马蹄声,远方出现了一道黑影,在幕色的掩护下却如同鬼魅,秦军中有人失声惊呼了起来。
突厥人似乎也吃了一惊,他们似乎未意识到这里居然还有五千秦军等候多时了。
这队突厥骑兵不过四百人,他们不知虚实,逡巡再三,终于动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战马从起动到加速,不过很短的时间,然而在秦军士卒的心中如同一个昼夜那样长。百名突厥人人冲到阵前,忽然向两旁散开,向着秦军看起来严整的大阵举起了手中弓箭。
“弩箭,放”秦军中出呼喝声
当面的秦军弩箭手,立刻射手中的弩箭,在突厥人张弓以前,近百只弩箭飞奔而出,十余名突厥人惨叫着跌落下马。
突厥人这才意识到这支秦军中装备了弩箭,他们掉转马头,借着夜色的掩护急退。
突厥人来得快,退得快,似乎因为人少,被这些并无战力可言的秦军吓退了,或者说突厥人想吸引秦军主帅做出追击的决定,然而吴家口的这位镇将没有这份胆量。
当斥候报告说突厥人撤退了的消息传来后,吴家口的秦军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打了个大胜仗?”
蔡群兴高采烈地说道,“胡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啪”
宗义队正用自己粗大的手掌猛拍了他肩头,将他直接拍坐到了地上,“小子,你很有前途,看来在我当上节度使之前,你就混上了国公”
“队正大哥,现在我们做什么?”有人问道
“睡觉”
宗义回道,然后又道,“今夜大家小心一些,胡人吃了小亏,说不定今夜会来偷营”
“镇将大人有令,各队轮番放哨,我队运气好,今夜不当值”
什长孙悦也道,“大家小心点,可别在夜里好梦中,被人割了脑袋”
杨忠嘀咕道:“都是新来的家伙,可别将他们吓坏了。依我看,今夜胡人一定会来”
“怕什么,老子就等着他们来”宗义骂道各伙士卒都散去,宗义见刘显站在身边。
“你有何事?”宗义问道
“队正大哥,在下姓刘,名……”刘显正要自我介绍,他认为有必要郑重地介绍一下自己,连同一个灶上吃饭的袍泽名字都不知,这如何能打仗?顺便增加一下情感。
“别跟我废话”
宗义打断了他的话,“等杀完了胡人,你再跟我说说你的尊姓大名”
刘显还要解释,宗义提着大刀走开,一边嘴中嘟哝着:“都是吃货,早死早投胎,也好转世成个盛世小民这。”
随后又咒骂道;“个臭世道”
孙悦拍了拍刘显的肩膀,这才现刘显居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兄弟,你别在意,他就是这副臭脾气,其实是个好汉如今这样的好汉不多了,所以他当了五年兵,虽然杀得敌人够多,武艺也高强,还是一个小小的队正”
蔡权在刘显耳边嘀咕道:“看来当兵也没有前途”
江南水巷子里,一名女子做着船,看着江南如此美景忍不住叹道;“
寂寂的,一人轻凭木窗
半倚于椅背,打一会儿盹
像一件搭在晾绳上的衣褂
远处,传来琴曼筝颤的那种隐约
三丝两缕,飘烟似,串窄巷
并于窗前滞一霎儿,抖几片竹叶
才掀帘角进来,俏楚的味儿
远处,沉入沽酒的街道步声囔囔
店小二搭条半成新的白布帕
在那“来了,来哟”声中
有杯盏碎了,清越的味儿
水中的时光
青苔上的时光
扁舟载去的时光
天空倒映的时光,终了仅一抹月儿
很久长,很长久的时光了
身居深山,从深山走出来
这一刻,这一世!享受一次孤身在外
拿一份慵散找这种儿抑郁
疼呀,伤心哟,抽身匿了
留两瓣儿唇红,做一场戏里难免成空
最终掐自个儿手背,试一下有无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