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是赤影轩辕的生辰,这一天来得很快,快得让梓溯(后为师玹)有些缓不过神来。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她自言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今天要见的人很多,她不想见的人也很多,无计可施,心里快活一下也是好的。梓溯走出房门,站在走廊看楼下的人来人往,她长舒一口气,等着师雨,也等着这灰暗的一天。
“走吧。”身后传来师雨的声音,梓溯回头,与之相视一笑,“走。”
她像个孩子一般挎着师雨的胳膊,时不时地把头往师雨的肩上靠一靠,笑容、天真,洋溢在脸上。除了师雨,没有什么人能看到她如此稚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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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山的时候,师雨是出了名的文静,而师玹也是出了名的淘气。一次,师玹看不惯灵山的五师姐装腔作势欺负修为武功不如她高的师妹,便为这位小师妹与五师姐大打出手,师玹虽进灵山进的晚,可武功修为尽在五师姐之上,自然是打得她落花流水。这五师姐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告状告到师傅处,硬说是师雨师玹无事生非打得她浑身是伤(当时师雨只是在旁观战,并未插手),师傅见她满身伤痕累累,只得下令惩罚师雨师玹。惩罚是让她二人跪在练武台思过。罚既领了,便受吧。师雨跪在哪儿一直哭,眼睛红了,袖子湿了嗓子都快哑了;可师玹呢,东张西望,几次差点睡着,却又被师雨哭醒。因为她们受罚的地方很少有人来往,可一有人来,师玹便也大哭起来,总也能挤出几滴眼泪掩人耳目;人一走,她便活跃起来。而这样的师玹,这样的梓溯,我们也只能在灵山里,在师雨身边见上一见了。
因为只有灵山里有她在乎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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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离赤影庄园不远,穿过一条小巷,走过一片树林,看到一个门口种着五棵梧桐树的地方,再近些,便到了。
进了庄园,师雨负责应酬,梓溯便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这位便是灵山师珞掌门之女师雨贤侄吧?”一位五十出头的男子,左手握着玉佩,右手攥着玉佩下的流苏,从较远处走来,表情不必说,定是满脸殷勤样,他大约是识得了师雨腰间的流光剑吧。
“正是,不知阁下是?”师雨无奈,值得满口回应。
“哈哈哈哈......我便是袁现。丫头,不会连我都不记得了吧?”这男子笑得有些吓人,尖锐而粗糙的声音让师雨有些招架不住,这刚一进庄园便遇上这个奇怪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袁现。
“原来是凌涯阁阁主,失敬失敬。”师雨也是个不会献媚的女孩,嘴边挤出的笑容也是少之又少。不过,谁会在乎呢?她可是师雨,这个地方的人们总是以血脉和门派来判断一个人的地位。
“我们见过的,在十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你和小女袁懿茨交好,可还记得?”令人恶心的皱纹在他的脸上蔓延,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让师雨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满口回到:
“记得记得,诶,怎么不见懿茨姐姐?”师雨尴尬地笑了两声。
这一问,似乎是刚好落入对方的圈套:
“哎,莫要提及那不孝女,两年前和赤影水珦定了婚约,就硬要留在赤影庄园,说是,”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又故意做出思索的样子,“什么要和她的星源哥哥培养感情。这婚约已定,星源又跑不了,有什么感情好培养呢?”袁现又做无奈状摇头,手中玉佩流苏一甩,又放在眼前假意欣赏起来。
“哦!那恭喜姐姐和伯父......”师雨的脸都被假笑僵住了,此刻的她只希望有何方神圣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灵山是出了名的隐世之派,不懂应酬也是情有可原,可正是因为不懂应酬,师雨便也无法开脱。
“师姐,快!小师妹腹痛厉害,师姐快去医治!”师玹从不远处跑来,想必是好戏看够了,便想了这一妙招。
“好,我马上来!袁阁主,晚辈告退。”说罢,双手作揖离去。
走远一点,两人便大笑起来,很是快意。
笑罢,便又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