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壮汉收了银子,面上略一犹豫,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轻轻抓住宁萱的手道:“若是你愿意陪我一晚,莫说一个人,十个人我也能带你弄过去。”
宁萱此次没急着抽开手,她细声道:“若是四爷办成了这件事,还怕我飞了不成?”
壮汉闻言,虽是心中惊喜不已,但也不由生起一丝怀疑。“你这么费尽心思帮这小子,却是为何?莫非……”
张羽微皱眉,生怕他看出什么玄机。却听他接着道:“你与他有一腿?”
张羽眼中杀意一闪而逝,此人的嘴令人太过厌恶。
宁萱俏脸浮起一丝红晕,嗔道:“您胡说什么呢!我与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您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壮汉忙拉住她道:“别,别。”
他打量了张羽一眼,心道:“不过一个人,就算他带着那柄破剑,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当下心中也不以为意,比起这个,他倒是更关心他办成这件事后所获得的报酬。他斜了张羽一眼道:“小子,算你运气好,上船吧!”
张羽与宁萱对视一眼,再无多话,抢先登上了渔船。
壮汉看向宁萱道:“那宁小姐,我们可说好了。”
宁萱微微一笑。“我就在这儿,莫非还能跑了不成。”
那壮汉见她面生红晕,娇羞欲滴,只觉血脉喷张,恨不能现在就把她扑倒在地。但他终是忍住,猥亵一笑,上船去了。
那壮汉走后,宁萱原本带着娇羞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绕了个道,却是往城郊走去。走不过数百步,遥远便见旌旗林立,这里却是一座大营。她走到营外,守营士兵认出她来,急忙行了一礼。
宁萱道:“王将军在哪?”
一个士兵应道:“将军就在中军大帐。”
宁萱微微颔首,缓步进入大营,走到一处大帐前,掀帘而入。王郎本在查看地图,忽听有脚步声,转过身看去,却是宁萱缓步走来。王郎见她面色微沉,似是不悦,不由笑道:“我的大嫂,谁惹得你这般不开心。”
宁萱看了他一眼道:“一个蠢货罢了。”
她复又道:“宸渊令你近日整军待命,随时准备过江。”
王郎闻言,一拍桌子。“奶奶的!总算让老子等着了,老子在这都快憋坏了!”
他激动之余,又疑道:“宸渊之前死活也不肯出兵,怎么现在这么干脆?”
宁萱道:“因为有人要去杀李旬。”
王郎一惊道:“什么人这么不要命?”
宁萱见他如此反应,又想到张羽面容,不由微微笑道:“说来那人你也认识,他叫张羽。”
王郎兀自一愣,随即道:“张老弟又回来了?我怎的不知?”
宁萱微微摇头。“这你就别管了。三日,三日后无论他成功与否,你都发兵过江。”
王郎皱眉。“这可不好吧,若是张老弟失败了,我贸然发兵,岂非……”
宁萱道:“无妨。张羽此去,无论行刺成与不成,江北军心定然慌乱,有如惊弓之鸟,那时你率兵突袭而去,定然有所收获。”
她说罢,想了想道:“这金陵的华老四,据说与现在金陵太守关系甚好?”
王郎吐了口口沫。“呸,那华老四就一个废物,若不是仗着他哥哥,老子早砍了他。”
他骂完,看向宁萱道:“不对啊,这些日子,你在金陵一带混的极好,怎生问起我来。”
宁萱没有回答,只是道:“待那华老四回到金陵后,你便砍了他吧。”
王郎一怔,再一看宁萱,已然出了大帐。
张羽缓步下了渔船,华老四横了他一眼,冷冷道:“小子,别怪老子没提醒你,在这里你最好安分点。”
张羽看也不看他,兀自往江北城中走去。
华老四见状,一把拉住他。“老子跟你说话,你没长耳朵吗?”
张羽回身看着他,冷声道:“滚!”
他这一声用内劲说出,华老四如何挨得了,只觉耳朵轰鸣,一下连退数步,跌坐在地。
江北深夜,万家入睡的时候,一道赤红光芒划过天际,张羽御剑而起,他目力惊人,一下便在一片漆黑中,瞥见了江北郊外那灯火通明的江北大营。张羽足踏羲炎,身子飘然而下,向大营望去,大营外分布两只箭楼,箭楼上各有一名士兵巡逻。张羽微一沉吟,身子如同猎豹一般,只一瞬,便闪进了大营。那营外箭楼上的士兵只觉突地刮起一阵怪风,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张羽身负神通,轻松探进大营,营中此时巡逻士兵算不上多,他四下望去,身子一掠,于阴影角落中一把扼住一名士兵的咽喉,令他出声不得。
“李旬在哪!”他的声音很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那士兵喉咙中发出呜咽声,似是要说话。张羽缓缓松开手,忽然间,那名士兵大叫道:“来人啊!有刺客!”
张羽目中寒光一现,一掌击毙此人。身子往不远处的火把掠去,一把抄起火把,扔向盛放杂草的运粮车上,立时火光四起。此刻随着那士兵的叫声,营中已发现了张羽的身影,立时数不清的士兵三三两两的围了上来。
张羽玄火劲施展开来,却不打向那些围上来的士兵,而是向那些零散的帐篷打去,立时间,江北大营上空燃起冲天火光。
就在此刻,王郎正在帐中,忽听帐外军士疾步走来,急声道:“将军!江北上空有火光隐现!”
王郎一拍桌子,沉声道:“立时整顿人马,随我渡江!”
张羽在营中与兵士厮杀开来,他依仗玄火劲,寻常刀枪军士近不得他身。他双掌齐出,滔天烈焰向人群中席卷而去,立时将无数兵士化为焦炭。
“嗖!嗖!”的破空声此时传来,空中落下漫天箭雨,张羽腾身而起,身子在空中转了个圈,立时周身卷起一道炽热烈焰,将袭来的箭支尽数抵挡。但第二轮箭雨又至,他体内气息忽的一窒,运转不上,失去玄火劲护身,他不得不借着身法左右腾挪。但箭枝委实太多,当即就一支箭穿过他的左肩。
张羽身子微顿,此刻体内炎煞之气忽又运转开来。玄火劲散于体外,炽热烈焰再度护住周身。他不退反进,腾在空中,迎着漫天箭雨,双掌凝于胸前,双掌之间火红光芒乍现,一暗红色火球在他掌间漂浮着,正喷吐着暗红火舌。
张羽不顾周遭射向自己的箭支,沉声道:“玄炎!”
他忽的右手掌心托住那暗红火球,重重往下一掷。那暗红火球宛如陨石般就要砸在人群中时,一道身影腾空而来,双掌托住那火球,但他身子稍一停顿,便被这火球连带着迅速往地面落去。张羽瞧那来人,这人锦袍铁甲,一张脸,张羽便是化成灰也认得。
他冷声道:“终于来了!”
他单手一招,羲炎从背后应声而出,落在手中,寒芒剑锋直指李旬,身子宛若飞剑,朝空中那人刺去。
李旬本双掌抵着这暗红火球,体内劲气尽皆聚于双掌,此刻又觉身侧有一股赤炎剑气仿若铺天盖地而来,他无可奈何,只得腾出一只手,单手托住暗红火球,单手迎向张羽剑锋。
剑掌相交,发出“砰!”的一声脆响,李旬身子竟是倒飞而出。那暗红火球没了阻力,立时坠落速度加快。
张羽一挥羲炎,周身赤红煞气缭绕,挥剑再度刺向李旬。
李旬心中微沉,那暗红火球若是落于地面,他这整个江北大营都将毁于一旦。
此刻地面兵士虽然已经疏散,但若是大营一毁,这三万人无处可去,定然落得身死此地的下场。他冷哼一声,双掌屈握成拳,双拳劲气迸发,正是他的裂山拳法!一拳轰向张羽,拳剑再次相交,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苍穹。
张羽手持羲炎,于虚空中连连后退。
李旬双拳一挥,散去缠绕他在周身的赤炎煞气,双拳宛若炮弹,打向张羽。
张羽当此局面,将手中羲炎一掷,那羲炎仿若有灵性一般,竟不落下,而是漂浮在他身前,剑身上发出幽暗红芒。张羽看着李旬逼近的身影,单手掐诀。“玄炎残光剑!”
羲炎古剑化为一道炽热红芒,直冲天际,接着那红芒四分五裂,化为无数赤炎剑影,张羽袖袍一挥,那无数赤炎剑影立时迎向李旬。
李旬爆喝一声,周身都被包裹在一团白茫之中,迎向漫天剑影。
张羽这一招玄炎残光剑,源自琼霞派御剑长老清玄的绝学,上清残光剑,可将手中长剑化为无数无形剑气,重创对方。张羽因体内炎煞之气与羲炎的缘故,施展这招时,无形剑气上还附带着炽热烈焰,是故名为玄炎残光剑。
裂山拳与上清残光剑碰撞在一起,李旬身子停也不停,带着势如破竹之势,周遭无数赤炎剑气穿过他护体的白芒,穿过他的身子,他竟浑然不觉。
张羽见对方不要命一般,他更是不退,身子反而疾驰向李旬,只见他身子竟是在空中化为一道巨大赤炎剑气,直迎向李旬双拳。赤炎剑气与白芒冲撞在一起,直让天地失色,劲气相撞之声振聋发聩。
张羽这一招却又是清玄的剑术绝学,名为少清破虚剑,昔日极乐宫上,萧月颜曾用这招破了他的玄炎残光剑。此招讲究人剑合一,肉身为剑,剑为肉身,以此激发出无坚不摧之力。
张羽此刻虽无羲炎在手,但他于断剑林中窥得长明真人剑术,又得清玄倾囊相授,无意间摸到了以气御剑的境界。到此境界,手中有剑与无剑,再无分别。
白色光芒消散开去,李旬的身子颓然显现。张羽亦是一袭黑衣玄衫,手持羲炎,傲然立于空中。他看着喘着粗气的李旬,只觉胸中亦是一阵剧痛,他强忍这股剧痛,心中微微遗憾。他这少清破虚剑终是没能发挥到极致,便是如那日萧月颜手持月魄时的威力,也足以致李旬于死地。
李旬口吐鲜血,浑身无一处不是剑伤,无一处不是鲜血,他连遭玄炎残光剑与少清破虚剑的重创,已是油尽灯枯之象。但他仍似不甘心,身子一闪,却飞冲着张羽,而是冲着那即将坠落的暗红火球,他双拳之上劲气迸发,打在暗红火球之上,发出剧烈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