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撇嘴,大觉无趣。
老者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你跟了我一天,又替我付了饭钱,我老头儿从来不爱欠人恩情,说罢,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凌灵尚要开口,只听老者道:“若是要我教你武功,那可不行。”
凌灵兴奋的心情顿时落入谷底,急道:“为什么!”
老者瞥了她一眼,缓缓道:“我看你出身,非富即贵,你一个千金小姐,学这些没用的东西作甚?”
凌灵眼珠一转道:“当然是为了应付我那师兄啊!前辈你可不知道,我那师兄可是坏的紧呢,他强逼着我嫁给他,我若落入他手里,殊不知会如何……”
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眼中就快挤出泪水来。
老者却是冷笑一声道:“你那师兄虽然对你出手,但招招留情,依我看,他对你倒是疼爱的很。”
凌灵忙道:“正是由爱生恨啊!您想,他若是失手杀了我,便不能娶我了啊,所以才手下留情。”
老者沉默半晌,似是被她说动,缓缓颔首。“这也算个理由。”
凌灵正要欢喜出声来,却听老者转而道:“不过……这个理由还不充分。”
凌灵大感失望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老者道:“你再说个来听听。”
凌灵微一犹豫,目光眺向远方道:“我……还想去找个人。”
老者见她神情道:“找人?”
凌灵跺足道:“找个王八蛋!”
老者语塞。
凌灵转而看向他,笑道:“前辈,若是有个人有样东西丢在你这了,您说,是不是该去还给他。”
老者颔首。“这是自然,不过要看着东西对那人重要与否。”
凌灵神色微变道:“当然重要!重要的不能再重要了!”
她又道:“我本想将这东西还给他,便与我那师兄回去。可我师兄实在逼人太甚,就是这样也不同意,我没法子,前辈若是不教我些对付我师兄的法子,我被师兄捉回去事小,丢失东西的主人到时候发起急来才是事大。”
老者疑道:“什么东西,对那人如此重要?”
凌灵俏脸微红,娇艳欲滴。
她嗔道:“个人隐私,前辈您就不要问啦!”
她脑中忽而灵光一闪道:“前辈您若真不愿教,我也不逼您。只消您随我一起找到那人,便好了。这样有您在,我那师兄断然不敢造次的。”
老者听罢,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凌灵撇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我被师兄抓了去得了!”
老者颔首。“这倒也好,女大当嫁,人间常理。”
凌灵嗔怒道:“你之前还说我是小丫头的!”
老者却不再言语,只是闭上眼,似是睡着了。
凌灵气急,但也无可奈何,索性也靠着城墙,闭上眼,如此渐渐入了梦乡。
清晨,一缕阳光刺的凌灵缓缓睁开眼眸,她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向旁边一望,心中却是一惊,紧接着倍感失望,那老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凌灵心中失望至极,叹道:“若是能跟那前辈学上一招半式,或许能帮上那木头也说不定。”
其实她若要寻找张羽,易如反掌。她虽不知他与林巧儿去昆仑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此次回来,为的该是只有一件事,也最可能是这件事,便是寻李旬复仇。所以,她只消打探到李旬所在,便可找到张羽。
她见那老人神通极高,本想着学上一招半式,到时候若是张羽不敌李旬,自己也可从旁相助,但终究是没有成功。她心中失望,却没察觉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会为了张羽的事情,如此费心思了。心中正百感交集,忽见眼前立着一红衣少年,凌灵不由蹙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秦峦冷冷道:“如今那老头儿不在,师妹也该随我走了吧。”
原来,他被那老者一招逼退后,一直远远缀着他们二人,现在终于等到那老者离去。
凌灵纵然再机灵,但对方实力太强,终是无可奈何,正要放弃的时候,却听一个柔和的声音笑道:“怎么,小丫头昨晚说的头头是道,今日这么容易便放弃了?”
凌灵乍闻此声,心中一喜,却见城墙下屹立一人,正是那老者。
秦峦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没走?”
老者道:“我只是去买个早饭罢了。”
他看了秦峦一眼道:“如何,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请你?”
秦峦眼中杀意一闪而逝。“阁下定要结这个梁子?”
老者不置可否。秦峦一指凌灵。“她是当今冥绝宗宗主的千金,父亲要寻回女儿,莫非阁下也不允吗?”
老者闻言,微微皱眉。
凌灵见状,只道他是震慑于冥绝宗的名声,心中暗叫不好。
却见老者颔首道:“爹要找女儿,自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样吧,她若愿随你回去,你便带走她。她若不愿,你便请她爹亲自来一遭,老头儿我定不再阻拦。”
凌灵听罢,心中微惊,暗暗道:“若真是爹爹亲自来,我恐怕不走也不行了。”
秦峦寒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老者道:“莫非我说的不对吗?如此,你回去也可像她爹交差。毕竟,你既非她兄长,也非她丈夫,即便是她爹要寻她回去,你也不能用强的。”
秦峦道:“阁下此话当真,若是宗主亲来,你便再不管?”
老者颔首。“自是如此。”
秦峦道:“可惜现下宗主脱不开身。”
老者耸肩。“那就没法了。”
秦峦神色一寒,一掌袭向凌灵。
他与凌灵此刻在城楼,老者在城下,他本想已雷霆之势拿下凌灵,空中一道劲风袭来,秦峦不由收手,反身一掌迎去,却是接过一个事物,竟是一个空酒葫芦。秦峦心中惊怒交迸,惊的是对方一掷这酒葫芦,竟会有如此强的劲道,可见其内劲深厚。怒的是他自与人交手以来,从未被人用一个酒葫芦便逼的他手足无措。
老者一翻身,落在城楼上,单手一招,那酒葫芦便宛如有灵性般,强行睁开秦峦的手,回到老者手中。
凌灵见他这一套,不由欢喜的拍手道:“好!”
秦峦面色沉了下来,这老头儿在此,他是断不能带回凌灵的。再三权衡,唯有将此事报与宗主才是当务之急。当下一转身,步履如风,已然去的远了。
凌灵拍手笑道:“前辈,打的好!”
老者摇头道:“你这师兄本事不弱,但是杀气太重,若是不能收敛体内杀气,恐怕再难有进境。”
凌灵心中记下他的话,又听他道:“小丫头,我这可是第二次帮你了。”
凌灵听罢,急道:“刚才那可不算……”
老者听她耍起无赖,不由道:“我与人约好了一桩事,现下约期将至,我该去赴约了,可没功夫再在这里陪你耍了。”
凌灵尚未开口,便听他道:“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本性却是不坏。倒是很像内子年轻的时候,若是内子还在,见了你,定然十分欣喜。”
凌灵奇道:“前辈您有妻子吗?”
老者道:“老头儿又不是和尚,为何没有?”
凌灵道:“前辈您本事这么高,您的妻子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
老者却是微微摇头道:“她自是很厉害的,我的本事却并不高。”
凌灵想了想,心中更是好奇道:“改日定要见上一见。”
老者摇头道:“你恐怕是见不到了。”
他顿了顿,摆手道:“你我也算有缘,我若走后,你那师兄再来纠缠,却是个麻烦事,我便教你几招吧!”
凌灵一听,正要跪下拜师,却被他拦道:“哎,我可没说收你为徒。”
凌灵哪理会他,立刻跪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老者受了她的礼,却不欢喜道:“你若是再叫师父,我立刻掉头就走!”
凌灵忙笑道:“好啦好啦,不叫了。”
老者道:“我这有一套落星掌法,倒是非常适合你学,你学不是不学?”
凌灵喜道:“学,当然学!”
老者微微颔首,一指点在凌灵眉心,顿时凌灵眼前便浮现一整套掌法招式。
半晌,凌灵面上露出惊讶神色,看着老者道:“师……前辈,这掌法真的能打落天上星辰吗?”
老者道:“这掌法精髓并不在出掌的力道与内劲强弱,此掌法是我当年看见空中流星运动轨迹,心中灵机一动,所创招式,落星并非打落星辰,而是你的掌劲犹如空中坠落流星一般,快而疾,一闪即逝,方能一招制敌。”
凌灵撇了撇嘴,似乎甚是失望。
老者见她神情,不由好笑道:“小丫头见识浅薄,此掌法暗合万天星辰运行法则,若是你日后对这天文之象有所感悟,此掌法的威力将会强到你不可想象的地步。”
凌灵闻言,笑道:“小女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可是无所不通。”
老者摇头道:“无所不通,却无一所精,你恐难将这式神通发挥到极致。”
凌灵见他直摇头,不由气急道:“你怎知我不能!”
老者望着她道:“你资质本是上乘,但心性过于浮躁,若是你日后总不能沉心在一件事中,便是学了我的本事,也只能发挥出一两分的效用来。”
凌灵暗暗记住他的话,她知道他这是在告诫她。
她本就极为聪明,如今稍一受人点拨,便知自己短处在哪里,当下躬身道:“谢前辈指教。”
老者微微颔首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凌灵急道:“还不知前辈姓名!”
老者犹豫片刻道:“你便叫我萧奕吧!”
凌灵喃喃念了两声,却已然看不到萧奕的身影了。
张羽一路沿途打听朝廷消息,这日却是不觉间来到了江都。望着那高耸城门,张羽不由心中感慨。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正是他私离琼霞时。现下黑衣玄衫的少年复又回到此地,回想自下山以后发生的一切,恍觉做了一场大梦。
张羽缓步进城,复又来到昌平客栈。这客栈似是整新过了,比之昔日更加富丽堂皇。张羽寻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叫了下酒菜,便听不远处一个精瘦壮汉用着大嗓门道:“大哥,这朝廷在江北安营扎寨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何主公迟迟不发兵灭了这支朝廷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