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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红尘叹(1)

“香莲姐姐怎么样了?”山洞中,青冥等人将昏睡过去的香莲安置好后,踱步出得洞外,凌灵与张羽在外照看着剑问天的尸体,此时见得众人出得山洞来,凌灵不禁开口问起香莲的情况。

“并无大碍,只是神伤过度,歇息一段时间便好了…”紫凝微微摇首,她精通医术,为香莲把脉后便知她只是因过度悲伤昏过去了,说起来也并无什么要紧的。

她一语罢,众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一行人这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各自都是心情沉重非常,便是往日无论遇上什么事都可谈笑自若的青冥,也是神情怅惘,剑问天的死,以及他与香莲之间的百年羁绊,无一不令人动容,无一不令人惋惜。

“余大哥他们呢?”张羽向山洞内看了一眼,听得紫凝缓缓道:“他们在山洞里面照料着香莲姑娘呢…”

张羽微微颔首,青冥沉吟一声,缓步走到剑问天的尸体前,道:“这样让他暴尸野外,总不是办法…”

萧月颜道:“不若我们先行将他掩埋…”

“不行!”众人尚未开口,凌灵已是抢先起身,看向萧月颜,道:“若是这样,香莲姐姐醒来,见不得他最后一面,岂非,岂非太可怜了?”

萧月颜摇首道:“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再作相见,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话怎能这么说?他是香莲姐姐极为重要的人,便是要埋葬,也该由香莲姐姐亲自来,我们妄自替人决定,岂不是有失妥当?”她缓缓道:“说起来若非我们来到这里,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萧月颜蹙眉道:“有因才有果,今日之果,全因昔日之因,我们亦不过是这因果中的一部分罢了,纵然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来到这里,也会有别人见证此间发生的事情。”

凌灵扬眉道:“你说的头头是道,可说到底,也终是因你上得那登天山,遇上这男子,而后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若我没有上得这登天山,这株祝余草如今尚未取得!”

“木头自行苏醒,如今看来,取这祝余草也实是多此一举!不要也罢!”

“够了!”二人正自争吵之际,张羽忽而一皱眉,开口打断道:“你们不要再争了,追根究底,这祝余草终是为凌姑娘与我而取得,萧姑娘也只是想尽力救治我等,此间发生的事情,怎能尽数怪到她的身上?”

他此话看似是在劝架,凌灵听来却是他在怪罪自己无理取闹,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萧月颜身上,看着他帮助别人说话,心中酸气上涌,道:“是啊!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这般辛苦,来到这儿,若不是我,香莲姐姐如今也不至于如此伤心…”说罢,已是不顾张羽的阻拦,甩开他的手,跑向远处林中。

其实她性子虽然任性,但毕竟不会这般无理取闹,这香莲与剑问天落得如今这样,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一半可说是那剑问天咎由自取,一半可说是天意弄人,与萧月颜他们又有何干系?

只是凌灵见得如今原本好好地一对璧人落得阴阳相隔,心中只觉烦乱非常,不经意间言下有失,偏偏萧月颜寸步不让,针锋相对,她自忖斗嘴谁又怕得谁了?一时好胜心起,定要与萧月颜争个对错,却不想张羽尽帮旁人,反而是来呵斥自己,当下心中自然是气不过了。

“这又是何苦来着…”青冥见得凌灵一气之下跑得远了,只觉哭笑不得,直摇首苦笑道:“如今这儿已经够乱了,祝余草虽是寻得,但如何离岛至今毫无头绪,而可能唯一知道离去之法的香莲姑娘与蛊雕都是昏迷不醒…眼看两月之期近在咫尺,我说各位,能消停些吗?…”

这一路走来,到得如今,众人实已是心力交瘁,尤其他们之前与剑问天动手,或多或少都有些内伤,他们顾着安顿香莲,尚且落不得休息,不想自己内部之间又起了争执,紫凝当下走到张羽身前,柔声道:“师兄,你去看一看凌姑娘吧,这岛上荒无人烟的,她一个人若是迷了路就不好了…”

张羽本是劝架的,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凌灵,听得紫凝相劝,心中轻叹一声,微微颔首,迈步寻着凌灵离去的方向追去。

“我说紫凝师妹,那凌姑娘若是有你一半的胸襟和雅量便好了。”青冥望着张羽离去的背影,微微摇首,心道:“这凌姑娘与紫凝师妹均自倾心张师弟,论及机灵聪慧,固然是凌姑娘要胜上一筹,但论及豁达大度,温婉贤惠,这凌姑娘却是不及紫凝师妹了。”

想到这里,他又转首看向萧月颜,笑道:“萧师妹,那凌姑娘就是嘴巴快些,其实她也并无意怪你,莫要放在心上。”如今情况已经够乱,若是她们之间再生了嫌隙,那便不好了。

萧月颜道:“我自是知道的,青冥师兄无须担忧。”她灵台澄明,心境空灵,于什么事都很难挂在心上,纵然与凌灵斗了几句嘴,那也不过是她真的认为凌灵说的不对罢了,但若要说记恨什么的,那是决不至于的。

张羽快步追向凌灵,他脚程极快,不过多久,便在一颗树下寻到了凌灵的倩影,此刻凌灵正背对着他,双手叉着纤腰,似乎正在气鼓鼓的说着什么,张羽耳力极为灵敏,但听得凌灵清脆的声音嗔道:“臭木头烂木头死木头,就知道帮别人!我定要买块胶布将你的烂嘴封上,让你再多嘴!”

“咳咳…凌姑娘…”张羽在背后受人这般咒骂,心中微觉尴尬,轻唤一声,拍了拍凌灵的肩膀,凌灵蓦地回过身来,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事!”她虽知张羽恐怕是听到了她的咒骂,却也并不觉得窘迫,反是理直气壮的直视着张羽,倒像是张羽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一般。

张羽望着她微带薄怒的水灵眼眸,犹豫了一下,道:“我…我…”连说了许多个我,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凌灵嗔道:“一个大男人连话也不会说么!”

张羽被她一声清喝,不禁道:“我并非帮萧姑娘说话…”

凌灵听得他憋了半天竟是说出这么一句话,眼中的怒气稍减,嗔怒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只是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是这样么?你却也没必要特地来与我说。”

她不待张羽开口,继而道:“何况人家带回祝余草,对你有恩,更是你昔日的同门师妹,你纵然帮她说话,我也不会怪你的。”她嘴上这么说,却忘记了自己方才在背地里真怎样怨怪张羽的。

“我真的并无此意…而况凌姑娘你旧伤未愈,实是经不得受气…”张羽本不擅言辞,也不知凌灵之前的那几句话都是虚词,不过是借着他的话让自己下得台阶来罢了,张羽却只道她真是以为他适才在帮萧月颜说话,更是急忙辩解,生怕说不清楚。

凌灵淡淡道:“是么,原来是怕我气死,所以才特地说些好话安慰我的。”

“绝非如此!”张羽正色肃声,这副认真的模样,看的直让凌灵忍俊不禁,终是“噗嗤”一声轻笑道:“你可真是个木头!”

她其实听得张羽是来安慰自己,心中的那些许怨气早就消了,之前的话也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罢了,可惜她性子古灵精怪,张羽极少能猜懂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只道这女子当真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板着脸,此刻便笑意盈盈了。

“那,凌姑娘你不生气了?”张羽还是要小心试探一下,生怕她又突然发起脾气来。

凌灵轻轻一叹,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嫣然一笑,道:“与一个木头生气,你说有用么?”

张羽只觉尴尬非常,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只道:“既然这样,我们便快些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

凌灵却是撇了撇嘴,道:“那里闷得很,我们在这里透透气,不好吗?”她现在实是不愿意回去,只要一想到剑问天与香莲,她便觉胸口发闷,想她自小娇生惯养,被凌霄捧在掌心中,没吃过一点儿苦,于这生死之事可说是毫无执念,更是不明白所谓的有情人阴阳相隔会是何等的心情,是以即便在知道张羽深爱的林巧儿死后,也总是不能真切感受到张羽压抑在最心底的那份悲恸,是以一直觉得与他隔得好远好远。

直到得今日,她亲眼见得香莲失去所爱之人的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竟是那样的叫人心碎,直到剑问天断气,香莲痛哭声戛然而止,昏死过去的时候,凌灵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她忽然有些明白,那份所谓的悲恸,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她只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之前决心将祝余草让张羽服食的时候,自己的心就犹如刀割一般,她知道那并不是她心痛自己失去了生的希望,而是心痛自己死后,与张羽天人永隔,再无法相见,那个时候开始,她似乎开始渐渐明白,张羽心底的对于林巧儿的那份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沉重。

所以此时她不想回去,她不想再去回味那份压抑的气氛,她只想待在这里,与他待在这里,能躲一时是一时,她不忍,再见得叫人撕心裂肺的生死别离。

张羽见她不愿回去,心道也是勉强不来,便颔首道:“好,那便暂时不回去!”

凌灵浅浅一笑,心中殊觉温暖,这木头总算是依着自己一次了,当下将身子挨近他一些,柔声道:“木头,你说,香莲姐姐醒来后,能接受么…”

张羽道:“事情已然发生,我们除了接受,再无别的办法…”

凌灵听出他语意中的怅然之意,不禁道:“你与我说说你在那梦境里的事情吧,你是怎么自行醒来的?”

她这么一问,却叫张羽呆了呆,林巧儿最后离去的场景仿若再次浮现在眼前,而那西南村庄中,那黑衣人所使的神通…那黑衣人的凶光毕露的眼神…

“木头?”凌灵见他双眼呆呆出神,轻轻唤了他一声,张羽回过神来,摇首道:“没什么。”

凌灵撇嘴道:“你有心事,却不肯与我说。”

张羽沉吟一声,那日在飘渺境中,他从旁将黑衣人与张雅的交手看的一清二楚,他对于那黑衣人所用的神通已是有了几分了解,确是琼霞派中人无疑,而整个琼霞派,能将那神通发挥到如此地步的,恐怕只有一人…

饶是他心中有了猜测,但也不敢妄下定论,想着此事还得自己亲自去一趟琼霞派弄清楚才是,毕竟,若真是那人所谓,自己的这些族人,不可教他们枉死!

张羽挥去的心中念头,只是轻轻摇首,凌灵见他此副神情,也不相询究竟怎么回事,料来他想说,定会是与自己说的,当下转过话题道:“你看这蓬莱岛如今虽是荒无人烟,又常年陷入黑夜之中,但我猜,在以前,这里定然美丽的很!”

“蓬莱岛历来为人们称为仙境,想来其上的仙术外,环境自然是十分优美的。”张羽想着香莲说起昔日的蓬莱岛,眼中总是流露出的向往之色,不禁微觉遗憾,“可惜我等是无缘得见了。”

“要我说,能在这般世外桃源的地方待上一世,又何必去求那什么仙术?何况既为仙术,凡人修来也未必管得多大用,你说是不是?”

张羽颔首道:“师尊曾再三言明,修仙得道,修的是什么仙,得的是什么道,须心中有个明白,否则的话,亦不过是犹如水中捞月,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凌灵睁大眼眸,望着张羽,笑道:“你师尊不是已然成仙了么?有他在,或可指点你一二,以你如今的神通,比起仙人也不差了!”

张羽却是摇首道:“修仙路艰辛漫漫,并非以修为高低划分,杰出如长明真人,穷极一生,也难窥破其中关键,由此看来,修为的高低,与修仙并没有什么直接干系。”

凌灵自然知道长明真人是谁,正是他一手开创了琼霞派,听得张羽提起他,掩唇轻笑道:“如此说来,你师尊比那长明真人还要略胜一筹了?”

张羽怔了怔,道:“论及修为的话,师尊与长明真人各有千秋,或许并不好说,但要起境界来,恐怕还是师尊要高上一筹的。”

凌灵轻笑道:“你这话若是让琼霞派的弟子听到,恐怕就要说你妄自评价先人了,那长明真人是琼霞派的开山祖师,你竟说他比不上清玄真人,这话你也可真敢说。”

张羽摇首道:“我却并非向着师尊…”

“你师尊什么都好,唯独一样,有些不好。”凌灵笑了笑,道:“就是他太闷了,与你一般!”

张羽只道凌灵要说些什么清玄真人的不是,不料她竟是说出这句话来,不由暗觉好笑,想到昔日在御剑峰上苦习剑术之时,清玄真人确也很少说话,即便是在传授自己剑术时,也是尽量做到言简意明,这或许是与每个人的性子有关了。

如他,之所以会变得沉默寡言,也是因为经历了灭族惨祸,心中对于外界或旁人有着一层说不清的抵触,只道即便再亲近的人,也终有离自己而去的那天,既是如此,又何须与外人走的那般近?

只是后来在御剑峰上遇见紫凝,得紫凝倾心相待,心中自已是感动不已,下山之后又是跌遭变故,遇到林巧儿,与她更是心心相惜,情投意合,可惜天不遂人意,林巧儿红颜薄命,令人惋惜。

“你是仙人的弟子,以后说不定也能窥得那所谓的仙道也是说不定的。”凌灵满心为张羽着想,想着若是张羽可成仙人,他那体内的煞气将再不足为患,而凌霄对他所谓的短命之言,也可当做笑谈了。

她兀自这般说着,岂料张羽摇首道:“窥得仙道,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只是若换做是我,宁愿一生勘不破,一生也莫修道…”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凌灵撇了撇嘴,“虽然我这个魔教妖女,对你们这些正道人口中的修仙多为不齿,但若是真有此事,一旦如你师尊那般,可红颜不老,寿命不朽,那么也难怪那么多人对修仙趋之若鹜了。”

张羽沉吟一声,道:“可数千年来,或许真正成功的,唯有师尊一人,如那剑问天前辈,穷极一生心智,纵然习得仙界术法,纵然亲临仙人故居,也终是棋差一招,最后险些落得万劫不复之地…”

“那又怎能相提并论了?”凌灵道:“若非他口中的什么神界将他囚禁在登天山五百年,他也不会与香莲姐姐同出一地而不得相见,他也不会心中充满愤懑之情了。”

“何况这蓬莱天灾,也是因那神界而起,说到底,还是这些高高在上的神,草菅人命罢了。”她语出惊人,竟然公然指责上苍,张羽为之一惊,随即摇首道:“我看却是未必…”

凌灵道:“哼!你昔日是琼霞派的弟子,那琼霞派的人哪个不是对这上苍敬若神明?可在我们这些人看来,这上苍,不过与这脚下的石子一般,你莫说是咒骂它,便是踩碎它,捏碎它,它也不会有丝毫只觉的!”

张羽无奈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凌姑娘莫要胡言乱语…”

凌灵一扬眉,一句“我偏要胡言乱语”尚未说出口,张羽已是急忙掩上她的小嘴,他深知凌灵的性子,自己劝她她是定然不会听的,见她那神色,便知她又要反驳自己,反驳自己事小,若是再对这上苍语出不敬,恐怕不行,是以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继而转过话题,道:“也不知香莲姑娘醒了没有,不妨我们先去看看吧。”

他话音刚落,忽而觉得右手食指上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却是凌灵银牙咬着自己的食指,神情又嗔又羞,可爱非常。

“凌姑娘…”张羽深吸一口凉气,但觉凌灵嘴上力道非常之大,几乎是恨不能将自己的手指咬断一般,但他也并没有抽开手去,不知怎的,想着即便她真要咬断自己这根手指,那也无甚干系。

片刻后,凌灵缓缓松开嘴,但见张羽食指上满是齿痕与血印,不由有些心疼,之前张羽以手捂住她的嘴的时候,她不知怎的,想着自己为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这人却是毫不知情,她固然不求张羽相报,但总是觉得有些委屈,只道这人醒来后还是念着林巧儿,不禁心中气恼,看见他的指头,张口便咬了下去。

“疼吗?”凌灵语气虽是冷淡,却也隐隐带着一抹关心,张羽摇首道:“凌姑娘之前与萧姑娘置气,若是咬过在下便觉好一些,那自是很划得来的。”

凌灵冷笑一声,偏过头去,道:“我与她置气?不错,我是有气,不过,便是将你这手指咬断了,恐怕也消不下去。”

张羽这听得可觉好生纳闷,心道不知何事又让她这般生气,他不明白女儿家的心事,哪里能想到是自己在她面前一直流露出对于林巧儿的爱意令她又酸又气?

但凌灵终究还是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林巧儿,自己或许是比不上的,她对于张羽,可比自己对张羽要好的太多了,她自负聪明无双,可比起林巧儿的温婉贤惠以及善解人意来,她可是差远了。

她能猜中张羽的心事,却不会如林巧儿一般温言劝慰张羽,这或许是她与林巧儿最大的不同,她的性子,过于好强,以至于即便是在最爱的人面前,也不肯退让半分。

“还是给你包起来吧,流了很多血。”二人沉默良久,凌灵见着那还在滴血的手指,心中终是不忍,缓缓开口道。

张羽道:“这儿也并无什么可供包扎之物…”

“那个衣带呢?”

张羽一怔,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来,却是一条鹅黄色衣带,说起这衣带,却是有段很久之前的故事了,昔日张羽于京都行刺李旬不成,重伤遭得凌灵相救,凌灵解下自身衣带为张羽包扎伤口,而后这衣带便一直留在张羽这里,张羽想要将其归还,岂料凌灵却借口这衣带沾染过血污,叫张羽摔掉,张羽感念凌灵的恩德,自然不会将其摔掉,是以一直带在身上。

想不到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张羽依旧带着这条鹅黄色衣带,如今衣带早已不如当时那般满是血污,而是被清洗的干净非常,其上仿若还弥漫着淡淡的少女芬芳,凌灵见得这衣带,也是俏脸一红,她就只这么随口一提,不想张羽真的拿了出来。

张羽见她神色娇羞,不明何故,只皱眉道:“这衣带乃是凌姑娘之物,昔日无奈之下才用作包扎伤口之用,如今这点小伤,怎能让它再沾满血污?”

凌灵道:“我早就将它摔掉了,你既然捡到它,又不愿摔掉,那么它便是你的了,如何处置它,是你的事情,我并无权过问。”

张羽怔了怔,终是将衣带好生叠整齐,放回怀中,他虽不明白凌灵为何执意不愿拿走这衣带,但想着这毕竟她对自己的一片恩情,怎可随手将它弃之于荒野?

他既不用衣带包扎伤口,这儿地处山中,自也没什么可供包扎的东西,凌灵心知他修为深厚,只要以劲气护住伤口,鲜血没过多久便会自行止住,是以其实也并不怎么担心,二人正相对无言时,忽而听得一人笑道:“原来你们在这儿。”

二人同时回首望去,却是青冥含笑缓步走来,凌灵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吗?”

青冥自忖她是恼怒自己怀了他们二人独处的好事,当下也不在意,只笑道:“香莲姑娘醒来了,正要告知我们如何离开此处,二位不妨离开此地,再好好谈谈心!”

“你又胡说什么…”凌灵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俏脸微红,随即道:“香莲姐姐醒了?我们快去看看!”

原来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香莲已是渐渐醒来,她的修为本就极为深厚,纵然因伤神过度而浑水了过去,但其复原的速度也是极快,如今她自苏醒,见得剑问天的尸体,却觉前尘往事犹如过眼烟云,想他剑问天究竟是负了自己还是负了这蓬莱岛上的人,如今都已无关重要,所谓人死万事休,前尘种种,就随着剑问天的死去尽付笑谈吧!

她亲手将剑问天在登天山下掩埋,而后青冥问起出岛一事,香莲犹豫了一下,她在张羽等人刚来的时候便说过,这蓬莱岛,进来不容易,出去是更不容易,这并非是夸大其词,只因这蓬莱岛因几百年前的一场天灾,实已被神界与人间完全隔离开来,即便有人机缘巧合进入此岛,也会被蛊雕强行留在岛上,直至他死去,这么做,乃是为了如剑问天那样的人再次出现,更是为了防止蓬莱岛的仙术再次流传出去。

香莲犹豫半晌,左右四顾,却不见张羽的人影,只缓缓道:“这出岛之法,须将那少年喊过来,我方才能告诉你们。”

众人不明所以,青冥没有奈何,只得亲自去寻张羽和凌灵二人。

张羽与凌灵随着青冥回到山洞,但见香莲坐在石桌前,紫凝,萧月颜,余兆,余猛围着石桌而坐,显然已是等了他们许久。

“香莲姐姐,你好些了吗?”凌灵当先走上前去,见香莲面容虽然平静,面色却是十分的苍白,微觉心痛,料来剑问天的死,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香莲向凌灵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凌姑娘,我已然没事了,他能在最后关头大彻大悟,参透生死,以至没有堕入万劫不复之境,我该为他高兴才是。”

张羽道:“魔由心生,剑问天前辈最后时刻终是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前辈逝世时眼神清澄,说明他并没有被心魔所吞噬。”

香莲颔首笑道:“正是如此,此番还要多谢诸位仗义出手,免了他成魔之险…”

众人心中均是暗叫一声惭愧,想来他们身为琼霞派中最杰出的弟子,在对付剑问天的时候,却是毫无还手之力,便是张羽,纵然承继洪无涯千年修为,于剑道上更是窥破心网,终得大成,于那最后时刻,仍难是剑问天的一合之敌,说起来,他们确实没有帮上什么忙,若非剑问天于最后时刻受香莲雷霆一击,心境有了片刻的澄明,以大悟性选择自尽,他们又怎是他的对手?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要离岛,对吗?”香莲见众人一时都是沉默不语,心中知道他们还是有些愧疚的,说到底,若非他们的贸然闯入,剑问天或许就不会死,也许就会安然在山顶度过五百五十年,安然寿终,但若是如此,香莲又怎能再见到他?又怎会明白,其实他心中始终是有自己的?这孰对孰错,千古以来,本就极难定论,她也并无怪罪众人之意。

张羽听得香莲的询问,当先颔首道:“不满香莲姑娘,我们此行乃是为了寻得祝余草以救治凌姑娘的伤势,不想其中遭了这么多变故…如今祝余草既已取得了,我们也该快些赶回去,将草药交给一位朋友,让其辅以入药,治好凌姑娘。”

香莲颔首道:“既是如此,按理说我是断不该强留你们的,只是…只是自天灾以来,进入这蓬莱岛,若要出去,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不知是何规定?”青冥之前见她面露犹豫之色,便知这出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如今开口询问,也好叫众人心中有个底。

香莲道:“蛊雕,想必众人都见过了,它是这蓬莱岛的护岛仙兽,它的责任便是,不允许贸然进岛的人擅自离开…”

她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怔,凌灵当先反应过来,道:“那我们要出岛,岂不是…”

萧月颜摇首道:’“他被剑问天前辈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我们不能趁人之危。”

“但凌姑娘的伤势也是不能再托了…”紫凝忧道:“今日距我们出发,已经过去一个半月有余,即便我们立即离开此处,也不知,也不知…”她本想说也不知能不能赶回去,但她怕此话说出来,平添众人的担忧,是以吞吐半晌,也终是没有说出来。

“依我看,蛊雕重伤,昏迷不醒,未必不是件好事。”青冥其实明白香莲话语中的隐意,蛊雕镇守此岛,他们若要离开,必要先过蛊雕这关,但众人因为蛊雕受了重伤,不想趁人之危,不便与他动手,但若不动手,待得他伤势好转,不知要到何时,那时凌灵恐怕就等不了了,是以才一直为难不决。

青冥突然说他受了伤更好,众人均是吃惊,张羽当先道:“青冥兄,你可有什么法子?”

青冥笑道:“他既受了重伤,又是昏迷不醒,我们就此直接离去,即不用于他动手,他也不算违背了神界的规定,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紫凝眼中一亮,道:“这个办法好!”

萧月颜也是微微颔首,此法甚为妥当,张羽也是颔首道:“那我们即刻动身!”

香莲也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若是蛊雕与他们动手,难免全力以赴,那时有了什么损伤,却是不好,听得他们要即刻动身,心中虽有不舍,却也知这是不得已的事情,当下笑道:“我自小便在蓬莱岛上长大,也从未离开过这里,对于怎么回到中原,实是不知,但料来你们沿着东方一直走,总是能寻到人家的。”

“东方?”青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但见她含笑道:“是啊,那时候,他就是自东方漂泊而来的。”

众人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的剑问天,青冥笑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凌灵不禁看向香莲,踌躇了一下,道:“香莲姐姐,你不与我们一同离去吗?”

香莲道:“不啦!我在这里待得习惯了,而且若是我走了,他也该寂寞了!”凌灵见她神情,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不觉感到不舍,眼眶微红,但她亦知道自己一行人是不得不离去的,分别在所难免,当下敛住情绪,笑道:“那我日后若是在外面待得烦了,可要来这里寻你玩儿的!”

香莲颔首笑道:“只要你不嫌这岛上气闷,自然是随时欢迎!”

期间众人与香莲又一一道过谢,无不是为她这些日子对自己一行人在蓬莱岛上的照顾,张羽更是对香莲深深一鞠躬,而后凌灵又拉着香莲说了好些话,直待到青冥催促,方才依依不舍的与香莲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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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世勋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青梅竹马并非都是恋人都说青梅竹马到后来都会是情侣,可是我和吴世勋到头来还是朋友。我们,终究是错过了吗我的边伯贤,你要永远笑着。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你爱上那个爱你入骨的人,可他却已经不爱你了。朴灿烈,你不要我了吗?鹿晗,我们一定要永远永远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亲爱的小怪兽,你在哪?吴亦凡,当我相信你时,你却已经不相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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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锦是天生的演员,她所塑造的每一个角色,仿佛真正存在,影后之名,实至名归。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本就是为了惊艳时光!某男求婚:以爱为名,冠你指间,一生相伴,一世相随。宠文女强,无虐无小三,双处!--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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